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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箭！”
一声低沉急促的话语响起，南岸树林中再次飞来了一片箭雨，虽然无法再对已经有所准备的铁卫造成多少伤亡，但也给水中的人拖延了时间。
树林中冲出一群黑衣死士，一半的人手持短弓疯狂射击，箭雨持续压制着河面大船，只有零星箭矢反击，另一半人则冲向岸边接应“水鬼”上岸。
战术十分简单，但胜在出其不意，在北晋南隋皆有着赫赫凶名的铁卫，一时间竟被压制得只有招架之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姜世桹被这帮飞羽府的死士劫走。
儒生脸色阴晴不定，劈手夺下身旁亲卫手中的长弓，一挽长弓如满月，捏着箭羽的手还拧了一圈，弓弦紧绷，弓臂也瞬间响起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绝不能让隋逆得逞！”
面对叶泽生质询的眼神，儒生冷声说道，言罢，因为用力过度捏的通红的手指顺势松开，啪的一声，长弓断裂，羽箭也伴随着晚风的呜咽，化作白光飞射！
螺旋的羽箭洞穿高昂的浪头，披着清晖直射水鬼背上依旧昏迷的姜世桹，箭头闪烁着寒光，誓要搅碎他那颗脆弱的心脏。
铛！！
沉闷的金铁声响起，一把虎头大枪横亘在黄河岸上，枪头将羽箭狠狠地砸进了河滩之中，无匹伟力将河滩砸开了一个大洞，黄河水正倒灌其中。
“该死！”
必杀一箭被挡下，儒生气得猛地一砸船舷，不堪重负的船舷啪地爆开数道裂缝。
一名年轻的黑甲死士拔起大枪，冷冷地扫了一眼船上的铁卫，转身带着姜世桹迅速窜进了岸边茂密的树林。
………………
感受到肺部被一股大力按压，姜世桹猛地睁开眼，哇地吐出一大口拌着些许泥沙的浑浊河水。
“咳，咳……”
挣扎着坐起来后，不等仍然浑浑噩噩的姜世桹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一股大力传来，他就被人拉上了马背。
载着姜世桹的高头大马还坐着一位年轻的黑甲骑士，正是在河畔救下了姜世桹的那位死士头领。
“铁卫绝对不会轻易放弃，如今我们身处敌占区，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黑甲骑士一抖缰绳，沉声说道。
树林中一共牵出了十三匹马，这是他们巧借走私马商之名运过来的，但是在场的黑衣死士至少有三十人，这些马根本不够用。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马上的骑士，感受到这些热烈而平静的目光，骑士咬了咬牙，虎头大枪一指马群，道：“张百骑司听令！”
“在！”
手拖长刀的汉子出列，拱手应道，等候着命令。
“你领二十人在此地设伏，尽力阻止铁卫追击。”
“其余人上马！随我杀回去。”
言罢，骑士轻抚马鬃，终是回过头去。
“谨遵营司大人令！”
张百骑司应下这道死令，立马点了二十名死士，借着依稀的月光就在这片树林设伏。
剩下一共十二骑追随他们营司大人的步伐，一路轰鸣着走向南下之路。
“什么情况……”
姜世桹晃了晃发胀的脑袋，听着耳畔呼啸的风声，冻得瑟瑟发抖，他一边紧紧抱住黑甲骑士的腰，一边讷讷地问道。
“奉总御司大人令，带先生回我飞羽府。”
黑甲骑士的话语伴着风声传来，姜世桹有些头疼地拍了拍脑袋，喃喃道：“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是死了呢……”
“正常人那么高掉下来，也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黑甲骑士忍不住回答道，他一边策马奔腾，一边分心跟姜世桹说话，当时姜世桹从天而降，拍在黄河中的场面，这辈子还真只见过一次……
“对了，我确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姜世桹懵懵懂懂，想起了当时的情况，又问道：“你是谁？我哥呢？”
“在下飞羽府飞骑营营司，姜鸣杨。”黑甲骑士头也不回地说道，“至于你兄长，在下不知。”
“什么飞飞飞啊……”
姜世桹有些头疼，难道救下自己后还带着他策马奔腾的热心村民们脑子都不太正常？
“我哥和我一起掉下来的，等会你们带我回村记得第一时间报警，我哥叫姜世枸，当地很有名的……”
不等姜世桹絮絮叨叨地说完，黑甲骑士猛地一勒缰绳，猝不及防的战马疯狂刹车，一双前蹄高高扬起，在空中踢踏了两下，才重重地踩了下去。
这一起一落，让本来就没什么力气的姜世桹直接摔了下去，还好姜鸣杨及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拖到了马背上。
“咳！咳……”
姜世桹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软软地跌坐到地上，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一脸后怕地说道：“兄弟，你这技术不到家啊，差一点就把我摔死了……”
与此同时，跟上来的十二骑自动散开，隐隐组成了一种阵型，将他们护在中间。
“你再说一遍！”
黑甲骑士红着眼睛跳下马来，一把抓住姜世桹的衣领。
“咳咳……我的意思是，你的车技那是一流的啊，都怪这马！”
姜世桹心里也觉得不太对劲，人家好歹是自己救命恩人，当着人面说他技术太差也不是个事……没看人家眼睛都气红了吗？
“什么车啊马的……”
姜鸣杨摇了摇头，语气急促地问道：“我是说你……你兄长，叫什么名字？！”
“姜世枸啊……”
姜世桹挠了挠头，有些心虚地说道，心想莫不是这家伙曾经是大哥的仇家？听到他名字后，这眼珠子都气红了……
“怎么，可能……”
姜鸣杨神色恍惚，松开了抓住姜世桹的手，口中呢喃道：“太祖……天人与太祖……”
“太什么祖？”
姜世桹小心试探。
“就是开创我大隋五百年江山的太祖，姜皇室之老祖……”
回过神来，姜鸣杨语气复杂地说道。
“姜世枸，就是他老人家的名讳。”
“怎么可能！”
现在，震惊的人换了一个。
姜世桹晃了晃脑袋，一把抓住姜鸣杨的衣甲，有些忐忑地问道：“今年……今年是哪一年？”
“是天德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