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修.

　　“不对劲。”
　　李修看着漫天的荒野，上面躺着无数已经死去却还尚有体温的人，有些恐惧。
　　但他的表情很镇定，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般，视线淡漠。
　　语气也是如此。
　　国贼董卓已经伏诛，整个长安陷入了狂欢。这本该就此结束的事情却并没有结束。
　　这远远的超出了李修的预料，这是仅凭点点“先知先觉”而谋划的李修所不能明白的事情。
　　尽管他董卓乱政或许才是东汉末年的真正开始，却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
　　短短不过月余的时间，董卓的旧部李傕郭汜二人便是沿路收拢败兵，反攻了长安。
　　在后世一些过度解读中被誉为战神的徐荣以及公认的当世第一武将吕布尽皆败于李郭二人之手，妄想着成为新一代董卓的王允凳子还没焐热便是命丧九泉。
　　长安再度易主。
　　或许。
　　真的是命中注定吧。
　　···
　　一年的时间悄然而过。
　　李儒带着董白以及李家老小早已离开了长安，唯独李修留了下来。
　　但这并非是他自愿，而是在一年前，贾诩这只老狐狸赶上了朝着凉州老家迁徙的李儒团队。
　　与李儒进行了一番商谈后，毫不知情的李修便是被留了下来。
　　这很奇怪。
　　李修只想活下去，并不想牵扯到这乱世中来，可他最后还是牵扯了进来。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人们常说的“蝴蝶效应”。
　　“叔父，不知道您为何独独将我留住？父亲的能耐远比我强才是。”
　　当初注视着李儒大队车马消失在视线尽头时，李修转过头看着贾诩说的话。
　　“你的父亲对我有过大恩，我也本不该如此。但我觉得，你也不该如此。”
　　这是贾诩的回答。很笼统，笼统到即便一年过去，李修依然没有明白贾诩这句话的意思。
　　于是李修陪同着贾诩前往觐见了几乎可以说是单独逃窜的李傕、郭汜乃至樊稠张济，亲眼见证了这位被后世誉为“毒士”的贾先生是怎样凭借着自己的三言两语说服了只想逃得生天的四人下定决定反攻长安的。
　　···
　　“如今的生活，可还满意？”
　　长安早已不复昔日繁华，但大户人家的深闺阁楼却是依旧如初。平时不怎么关注李修动静的贾诩在今天这么个很不凑巧的日子里找到了在后院钓着自家湖中鱼的他。
　　握着鱼竿的手紧了一下，旋即松开，鱼标在早已平静的湖面荡起了一层涟漪。
　　李修没有说话，而是用这种方式回答了贾诩的问题。
　　“是吗。”贾诩轻声笑了一下，视线从李修身上移开，转向了那座最为豪华的建筑。
　　那是皇宫。
　　“李、郭二人命将不久，老夫打算抽身了。”
　　贾诩没有宽慰李修，反而很是平静的告诉他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李修抬起了头，眼中有着些许震惊浮现。
　　他终归还是没有明白贾诩当初对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明白贾诩现在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觉得，这个人冷静的可怕。
　　该说不愧是“毒士贾文和”吗？
　　“我··叔父您的下一步打算，是准备在樊稠、张济二人中寻找安身之处吗？”
　　李修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将自己想说的说出来。
　　“看来你也不是没有丝毫长进。”
　　贾诩回过头了，略微显得有些惊异，失笑道。
　　“没错，李、郭二人虽有野心，但却没有丝毫的政治手腕，他们只会使用武力，这是自取灭亡。”
　　“反观樊稠与张济，多少要比他们强上一些。”
　　“那不知叔父有没有考虑过关外的诸侯？”
　　李修犹豫了一下，转移起了话题。
　　他发现自己开始明白，贾诩为何会唯独将他留下的理由了。
　　“关外的诸侯？”
　　贾诩明显的怔了一下，道：“多是碌碌之辈，不足为虑。”
　　轻描淡写的就将整个关外的大小诸侯排除了“下家”的对象。
　　“可我觉得曹操还挺不错的。”
　　鱼标抖动了一下，再次在湖中荡起了一层涟漪，李修收回视线，准备将已经上钩的鱼拉上来。
　　现在的李修还真不认识曹操，但之前的那个与曹操有过数面之缘，多亏于此，李修对曹操的样貌也不算陌生。
　　“曹操？”
　　贾诩很意外，意外于李修为何会考虑这么个联手鲍信打黄巾然后设计害死鲍信，随后就接管了鲍信的军队与地盘的人。
　　从青州前线传回来的战报中，鲍信是因为冒进而战死的。
　　不过贾诩对此并未选择相信。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没记错的话，这是许子将的评价吧。”
　　李修将上钩的鱼儿扔进了鱼篓，说着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这倒是不假，不过老夫还知道许子将是被其用剑架在脖子上才说出来的话。”
　　贾诩的人生守则是“自保”，在这些事情上的敏感度要远超当时其他同为一线的谋者。
　　在他看来，许子将对曹操的整个评价中，除了“奸雄”二字外，没一个字是真的。
　　李修放弃了继续垂钓的想法，收起渔具，起身道：“如果是我的话，大抵会去亲近一下张济吧。”
　　既然推荐曹操无用，那就没有继续顺着那个话题说下去的意义。
　　“张济？”
　　贾诩轻捋胡须，似是陷入了沉思。
　　“如果侄儿所料不差的话，远处槐里的马腾与金城的韩遂在不日之内将会起兵直扣潼关吧。”
　　马腾并未参加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这点也超出的李修的意外，因为就他所知马腾是在的。好在这个疑惑并未迟疑多久便是消散而去。
　　马腾待在董卓的大后方，他要怎样才能做到穿越董卓的地盘去与曹操、袁绍等人会师呢。
　　“何出此言？”
　　贾诩从思绪中走出，颇有意外的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十八路诸侯之中，一心讨董的又有几个？”
　　李修笑了一下，没有多说。因为他知道以贾诩的智慧，定然能够轻易的解读出来。
　　“老爷，外面有李傕大人的传令兵，说是让您与李修少爷二人一同前往大司马府议事。”
　　贾诩刚刚明悟，便是听到了自家府中管家的言语，不禁一奇。
　　“这小子，还真是个奇才。”。
　　不知不觉间，贾诩对李修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