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明月高升。
重重楼阁之间仅有黯淡的灯火照明。
苏府内大部分的人已经入夜就寝。
一道黯淡的黑色人影潜伏在砖瓦之上，目光紧紧跟随两侧偶尔途径的守卫。
“每隔一盏茶的时间出现一次守卫，不算密集。”
“这些苏家的人太大意了，库房重地，才这么点人看守。”
“是怕没人来偷还是不怕人偷？”
苏清暗自思忖，抬头看着楼台之外的那间三层砖木建筑，以心声询问道：“老怪物，你怎么看。”
沙哑的声音浮现道：“苏家在启梁国算是有名的大氏族了，真要这么容易就被你这么个小滑头看破，那也就没必要存在了。”
老怪物灵鬼说道：“凡是流传已久的大家族，都会有一个暗库存在，如你现在所见的为表库，库存多为家族日常运转必备之物，算不上什么稀罕物件，真正的宝贝都在暗库保存着，再者说，这苏府外防设置森严，内部自然要松懈一些，真正能突破外防进入表库的人，必然看不上那些物件，而能在苏府内偷窃的下人之流，就算有心也无胆，那些名正言顺的苏家子弟们，想要什么直接申请就可，犯不上使这下三滥的手段。”
老怪物调笑道：“也就你这外来的私生子，名不正言不顺，做甚都怕招人，才会出此下策了。”
苏清叹气道：“野生的儿子，爷爷不疼叔伯不爱，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日他入府时，别提有多膈应人了。
府上的下人个个眼高于顶，见他衣衫褴褛，差点没乱棍把他打出去，要不是他那穿上裤子不认人的野爹还算有点良心，早年给他娘俩留下过信物，苏清恐怕只能灰溜溜的走回松阳镇了。
一枚残缺的弓形饰品，质地坚硬，看起来并不算值钱，完全配不上他野爹家主的身份。
苏清走投无路时几经变卖都无法脱手，本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把那信物交给了府上下人，结果他那野爹时常将另一半悬挂在腰间，眼尖的下人们一眼认出，苏清这才得以进了苏家大门。
某种程度上，在那一瞬间，苏清觉得自己那只见过两面的野爹恐怕早就料到了自己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所以苏清进门时，一个老头冷淡的问了些与他野爹相关的事情后，苏清几乎毫无波折的就被安排到了那间小院子里，他野爹这些日子在外还未归家，所以这几天除了必要的投食，苏清一直处于无人问津的状况。
看来有关家主私生子的事情，在府上早就成了一件心照不宣的秘密。
这些狗屁倒灶的富人阶级！
苏清对此除了无力的自我声讨外，再无他法。
眼看底下那批守卫走开，苏清依照盘算好的时机，给老怪物发出了信号，一股自体内流出的温暖瞬间覆盖苏清全身。
苏清活动手臂，并未感觉到有什么特殊之处，全然不像前几次的体验那般惊奇，皱眉道：“这就可以了？”
老怪物说道：“不然你小子还想怎样？给你来个无敌降世？一招清杂兵再剑挑苏府？别逗了，老子这是正宗大衍门子虚掩身咒，对付这些杂兵绰绰有余。”
大衍门？
苏清搜刮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在启梁国内没有这个名讳。
不过子虚掩身咒听起来倒是很靠谱。
苏清没磨蹭，翻身下了房，一边往库房探去一边询问道：“这子虚掩身咒能坚持多久？”
“差不读一炷香的时间，放心，别说才偷点炼体丹，你偷人都够了。”
老怪物话头一转，又问道：“你那野爹到底多久才能回府，真不考虑让我帮你做掉他了？想想这些年来你们娘俩遭受的委屈，要是他一直陪在你们身边，往后的事情还会发生吗？”
“哎，要是我啊，早就豁出性命去干掉这种负心汉了，还是说你抱着他能对你负责的想法？觉得等他回到了苏府，你们父子相隔多年再次见面，会是一副感动涕流的画面？”
“像他这种男人，身上肩负的重担不会允许他感情用事。”
“这多年来，他对你们娘俩不闻不问，你早该看透了。”
黑夜迷离，迂回的走廊内冷风凄凄，苏清取出开锁的细小铁器，半蹲着身子，熟练的在后门对准精巧的锁芯捣弄，他自动忽略脑海中的碎碎叨叨，双手平稳，尽量保证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
启梁国数百年来动荡不止，大盗横世走，小贼吃四方，虽有邢监府巡查四方，但国境浩大，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备不住人心险恶，世道艰难。
苏清这一身的“本领”便是得缘于此。
他被人贩卖到南部州那个名为渠城的地方时，曾有两名同龄人相伴，一个是名叫翠柳儿的丫头，一个是叫做许云风的少年，三人一同在渠城最大的烟粉地群芳阁侍奉当红歌姬清歌。
那时候的苏清还未曾有缘被老怪物寄宿，初入群芳阁的他硬骨头极了，整日被老鸨遣人抽鞭子，鞭鞭落在脊背，打得他皮开肉绽，后来是清歌于心不忍，看他模样乖巧，这才把他收入了自己的房中，免去了许多皮肉之苦。
在妓馆的日子枯燥极了。
整日不是劈柴烧水，就是对前来临幸的贵客卑躬屈膝，总是有做不完的杂活等着，唯一的空闲是在夕阳坠地的那一刻，巨大的昏黄从远方的天际线挤出，斜斜落到了浅水池畔的翠色凉院内，劳累的一天的三人终于能停歇下来，彼此依靠着感受着黑暗来临前的最后温暖。
直到耳畔传来细微不绝的娇喘绯语。
这时许云风总会说，玩蛋去吧，这个倒霉催的世道。
翠柳儿垂着发鬓低头不语。
苏清默然眺望远方。
后来有一天，三人终于不想再如此活下去了，手巧的苏清与许云风取出私藏的散钱，找到了街巷的小贼学会了一身开锁偷窃的本领，在一个月夜风高的夜晚，两人偷走了老鸨压在床头下的卖身契，准备带着清歌与翠柳儿一同寻找新的生活。
那时候的苏清并没有想过要远赴东部州。
他只想带着三人逃离险境，再只身一人踏上寻找娘亲的旅途。
只是有很多事情，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叮。
一声细小的金属撞击声响起。
苏清弯腰推门而入，再小心翼翼的关闭房门。
他将锁头搁置在手边的木柜上，抬眼打量起了四周。
昏暗的房间内竖立着成排的高大的木柜，中间隔了好几间屋子，在最深处的隐约灯火处有阵阵鼾声传来。
是负责看守库房的老仆人正在睡梦中。
苏清蹑手蹑脚的顺着木柜寻找目标。
点灯显然是不太可行。
苏清以心声打断了脑海中的嘈杂：“来个亮。”
老怪物嘀咕了几句：“我有时候真是怀疑，你小子上辈子是不是某个栽在我手下的倒霉蛋，隔了这么多年投胎转世来找老子还债来了。”
“明心咒！”
伴随着一声低喝的响起，一道古怪的字符浮现上苏清的双眸，一闪而逝。
老怪物抱怨着：“同样一炷香的时间，用明灵咒来照明，那些牛鼻子要是知道了，非得找老子玩命不可。”
苏清对老怪物的怨气置之不理。
此时他眼前黑暗退散，一片通明。
堆积在旁的字画，书册，陶瓷等等一一在目。
“苏家这么有钱？”
苏清惊愕不已，顺手取下手边的花瓶把玩。
他在渠城过一段时日，清歌喜好文玩器物，苏清听得多了，眼力还算有一些。
手上的花瓶呈蓝色，色彩分明，纹饰流畅有力，握感圆润，分明是上等的瓷器，与此类似的还有满目琳琅的封装字画，金玉饰品，就这样被搁置在库房不见天日。
苏清本想乘机搜刮点钱财来填补囊中羞涩，可惜这些物件都太过于引人注目，没有散碎银两方便，只好放弃打算，问道：“一个表库就这样了，暗库得有多奢靡，再者说，就这样把这些东西放在库房里不会暴遣天物吗？”
“你小子懂些什么。”
老怪物嗤之以鼻道：“一个大家族所维系的人情关系最关键的就是礼品往来，大氏族之间最忌讳的是一物多送，所以在库房里搁置的大多是没见过光的稀罕玩意，这启梁国苏家，其实我之前就有所耳闻，据说是靠矿脉起的家，手底下起码掌控着三条元晶脉，就你看见的三瓜两枣，还不够人家塞牙缝。”
“要我说，小子，偷点炼体丹算什么，要干就干票大的，偷他一条元晶脉，你往后的修行就不成问题了。”
苏清心想你说得倒是简单，就你的嘚吧嘚吧瞎主意最多。
心声不露分毫，接着搜索炼体丹。
门外护卫在他进门之后，又经过了一次，照此推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老怪物虽然不能读取苏清心里的念头，但一些情绪变化还是能察觉一二，大概是觉得苏清对他的想法颇为不屑，又补充道：“我也不是在诓你小子，你现在修为低微，连正儿八经的门槛都没摸着，要是等哪天你小子修炼到了破元境，有老子护法，偷条元晶矿还不是跟闹着玩一样。”
苏清心念一动：“一条矿脉怎么偷，难道要我扛着整座山走？仅仅只是破元境，根本无法做到。”
老怪物说道：“其实没有这么麻烦，每一条元晶矿都有一个叫做元结体的核心所在，以此为核心，能源源不断汲取天地之力，逐渐改变矿脉石质，诞生元晶，所以只要找到矿脉中的元结体拿走就行了。”
“你现在目前是炼体境，修为甚微，还处于需要靠丹药来缓解元力的阶段，等你到了内息境后，能直接汲取天地元力，那时候修行就不一样了，拥有一个元结体，就等于多了一个任劳任怨的苦工来帮你修行，它不用睡眠不用休息，你说说，修炼得多快。”
苏清听了一耳朵，往后就没继续听了。
他可不愿意相信这老怪物能凭白这么好心指点他。
那元结体必然存在有极大的隐患，而这隐患，恰巧会是帮助老怪物夺舍他身体的关键。
这不是苏清喜欢凡事往坏处想，而是处身设地后得出的合理答案。
比起好高骛远。
还是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修炼让人踏实。
苏清很轻松的摆正了心态。
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他不会允许在达成目标前因为自己的缘故产生意外。
这会使得他无法原谅自己。
很快，苏清就在一处乌木柜内发现了承装的炼体丹。
数十枚整齐的小白瓶在木柜内安放着。
苏清随意拿起一瓶，倒出了两枚，无论是味道还是外观颜色，都与他前几天服下的炼体丹一致。。
“找到了。”
苏清心声开口，示意喋喋不休的老怪物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