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

　　手机铃突兀地响起来。
　　苏倾陌接起电话时没有任何感情的“喂——”。
　　“倾陌，我在出席一个。”
　　“谁的啊？”
　　“……我们的爸爸……”
　　苏城墨突然听到电话里传出咣当一声，之后就是突兀的短线的声音。
　　浅漪抬起头苏倾陌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墙角的地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叶浅漪很想过去和他说说话，随便说点儿什么，却没有勇气迈开脚。
　　浅漪身体里有根不知来处的神经锐利地发出疼痛的信号。
　　她心里有种隐隐的难过，可是那么多的话堵在喉咙里，到最后也只说了声：“要去吗？一起……”
　　她在等苏倾陌的回答，顺便也在绞尽脑汁地想下一个问题，哪怕是随便聊聊也好，可是似乎很难的样子。
　　刚转过头去，然后一瞬间世界静止无声。
　　他坐在墙角的地上，两条腿因为太长而无辜的弯曲着伸展在前面，夕阳从他的背后沉落下去，背影像上一层毛茸茸的光辉。窗外道路的两边高大的香樟散发着浓郁的树叶的味道。他的头低下来，头发遮住了清晰的眉眼，只是还可以看到地板上突然砸下了一滴水渍。叶浅漪心里突然一阵一阵地痛起来，在千万种或清晰或模糊的声音里，她听到了苏倾陌那一句轻得几乎不着痕迹的话，他带着哭腔缓慢地说：
　　“以后的路，走起来一定很难过。”
　　风从树顶上刮过去，将所有的声音带上苍穹。然后消失在白云的背后。
　　头顶是寂寞的蓝天。永远都是。
　　消失了。
　　那些声音。
　　苏城墨清晰地记得自己说完那句话时手里话筒咣当一声掉在地板上，再拿起来已经断线了，却没有勇气再打过去。
　　院子里挤满了进进出出的人，门外摆满了无数的花圈。白菊花一堆地散布在每一个角落。苏倾陌和叶浅漪来的时候周围都已经挤满了人，人们面无表情，或者窃窃私语。偶尔能比较清晰地听到一声“太可怜了，那么小的两个孩子”之类的话语，浅漪微微皱起眉头。
　　庄阿姨一直忙着招呼来参加的人，面容憔悴，眼眶深深的陷下去。应该好几天都没睡觉了。叶浅漪和庄阿姨打完招呼之后就开始找苏城墨，可是怎么也找不到，周围很多的人挤来挤去，毕竟苏伯伯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所以来的人格外的多。
　　叶浅漪一边皱着眉头不断地小声对人说“借过借过”一边松开衬衣的领口，天气太热，胸口一直在冒汗。
　　在那些敲锣打鼓的开灵师闹起来之后，叶浅漪才看到了苏城墨，仍然穿着白衬衣，上面蹭着一块儿的泥。
　　叶浅漪觉得眼睛刺痛得难受，她心里恍惚地想，也许是周围的人都是黑色，整个黑色的世界里，只有苏城墨是纯净的白，所以自己才会觉得刺眼吧。而这个微弱而无力的白色，在黑暗无边的天地里，如同一团无辜而柔软的白絮。
　　叶浅漪朝苏城墨看过去，正好迎上苏城墨抬头的目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