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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鹿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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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
  仙人的小兽,其实本身是只鹿。
  仙人还是个人的时候,鹿就在他身畔了。
  国之南有一鹿城,建于东晋明帝太宁元年,地处温峤岭南,四季温和湿润。
  筑城时,有白鹿衔花奔来,将花置于城墙之上,化作祥云冉冉升起。鹿蹄所到之处,鸟语花香,绿草丛生。故称此城为鹿城。
  鹿儿本是生于此。
  仙人此前招待来宾时,皆会引客来观赏这通身雪白的鹿儿。来宾无不称其为祥瑞之兽。
  南方本就多雨,此时仙人未得到,尚且不可预测风雨,更别提呼风唤雨之能。
  那年,白鹿使得一只母鹿有了崽子,快生产了。满城贵客踏破了仙人家的门槛,不惜重金买母鹿产下的小鹿。天边云卷云舒,放在今日,可能都知道,台风要来了。
  当时的城里,都在想着怎的讨到这小白鹿,没人注意天气。茶余饭后津津乐道这小鹿将生得怎么优雅,怎么给家中带来祥和,怎么使家中升官发财,人才辈出。
  就在母鹿生产的那天,大雨倾盆。达官显贵派人冒雨前来讨鹿。风到了。
  沿海的渔民有经验,早早地放好船只告诉了家人。但是城里跟田地遭了殃。刮倒了东边的屋子,吹倒了西边的茅房。还吹跑了王二家的小狗蛋,吓坏了村里的寡妇。
  台风一过,仙人家的对头开始站出来发声了。“这新生的鹿,一定是上古的夫诸投胎来了!害得我们损失惨重,我家的田都淹了,今年是要颗粒无收啊!”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下全城的人都觉得这灾祸是小鹿带来的。集结了一帮人要去仙人家中讨个说法。
  生起事端的人,生怕不能把事情挑大了。他表示这俩白鹿跟它的主人一样都不是好东西,要把刚出生的小白鹿当着大鹿的面宰了,以平民愤。仙人不舍自家的鹿,但众意难违,正犹豫着。鹿儿性子烈,忍不下这些人的污蔑,呦呦唤了唤,一蹄子结果了自己的骨肉。
  母鹿呜呜躺在一旁断了气。白鹿眼中两行清泪滚落,民众不自觉地心疼。
  肇事者说:“虎毒不食子,你这鹿比老虎还狠,必须宰了,留着只能为祸苍生!”
  一部分民众开始为鹿求情,一部分民众觉得肇事者有理。鹿儿一头撞向柱子,不见流血,不见鹿角有损,但鹿倒下了。从鹿的肉体间飘出一缕幽魂,形成鹿的样子,又化作祥云,飘了出去。肇事者仍不罢休:“我就说这鹿是妖怪!”
  说罢跟着鹿灵跑了出去,民众也是跟着去凑凑热闹。屋中只留下无能的仙人独自落泪。
  只见鹿灵所过之处,倒塌的屋子恢复原本的样貌,洪水退去,哭着的人歇了泪,吓坏了的寡妇回了魂。云散了,只是鹿没了。
  众人目瞪口呆,其中仙人的好友突然喊了一句,这鹿真是神鹿啊!方才污蔑神鹿的人,其心可诛!
  众人将肇事者绑了,扭送去仙人家中。
  仙人正伤心着,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鹿已经没了,再怎么处置他,鹿也不能回来,就让他回家吧。毕竟他也有家中老小。唉。
  叹息间,仙人瞅着门外似有鹿影,便疾步跑了出去。
  众人跟着跑了一会儿,仙人停下来:“也许我跟鹿命中就是会遭此一劫,你们回家吧,田里的活得干,商铺也该开门了。忙你们的吧。在下此后跟鹿灵浪迹天涯,我家中祖宅官府拿去充公罢,余下财物分给穷人。那个杀千刀的,你们也就别管他了,让他好自为之吧。”。
  仙人走了。众人散去。
  不知道是谁拆了肇事者的鸡圈,几十只鸡一只不剩。肇事者开的铺子也没了生意,回乡下务农,却总是有一半的农作被人踩坏了。欲哭无泪的肇事者,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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