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自我怀疑?

　　龙卷挑选衣服的手顿了顿，好像是在思索，但是没发觉到艾卡丽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她随意地回答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么哲学的问题了？确实有点为难我了。唔，容我想想啊。”
　　回忆了一下脑海里的知识后，龙卷觉得实在讲不出什么太精辟的话来，只能套用通俗的解释说道：“正义在伦理学中，通常指人们按一定道德标准所应当做的事，也指一种道德评价。。。”
　　忽然，说道一半龙卷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放下手中的衣架走到神情稍显落寞的艾卡丽身边，关切地说道：“卡卡，你不会在为刚才那件事内疚吧？可你明明已经让我在其它地方给那个阿姨通融关系了，为何现在心里还是不舒服？”
　　是啊，在做件事最初的时候艾卡丽就想好了怎么善后，所以丝毫不顾忌他人的看法，因为她在执行她心中的正义，哪怕是与大多数人的做法相违背的。
　　正义这种东西谁说的清呢，自然哲学在说它，政治哲学在说它，伦理学也在说它，讨论来讨论去都没一个彻底统一的观点，艾卡丽一个小小的高中生毕业少女有什么资格去妄加揣摩？
　　可是在一般人眼中，正义就是要符合民众最朴素的良善观念，俗气的说法是做人留一线。
　　而就好比刚才的“脏裙事件”，他们的正义感都是一样的，而艾卡丽的做法违背了他们普遍的观念。
　　因为在大多数人眼中，都会认为艾卡丽表现地太过功利和死板，仅仅为了一件小事，就拿僵硬的规则去处罚保洁阿姨的无意行为。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难道就不能因为人情变通一下吗？
　　可艾卡丽觉得，正是因为人情，所以她不能变通。
　　如果这家购物中心本身就愿意为员工的失误负责，那她不会多说一句废话。
　　可楼管的意思表达的很明确，公司没这个规定，他只是看在龙卷的面子上过来的。
　　那么艾卡丽答应这么做，本身就是对这家购物中心的其他员工不公平，虽然说龙卷本身把陈经理喊来就是一种不公平的体现。
　　但世间哪里会有绝对的公平，她只能在不公平的情况下力求相对的公平，具体去说可能很复杂，也很矛盾。
　　她坚持的是一种遵守规则，在找不到最优解的情况下，每个人的行为后果，所产生的代价理所应当地由个人承受。
　　想法很稚嫩，但这是艾卡丽内心的底线。
　　她嘴臭没错，任性没错，但她在重生回来之后即使心怀仇恨，拥有力量也没有出手杀死那两个人。
　　因为她相信遵守社会上的规则是对每个人有好处的，即便她现在已经见过了太多不遵守规则的人，即使她身边的龙卷就是一个很多时候脱身于规则之外的大小姐。
　　艾卡丽自从从龙卷身上了解到古武这个概念后，她就明白世界上的规则有多么重要，假如身怀古武的大能不去约束自己，任意妄为的话，那么整个人类社会都会乱套。
　　可以简单的设想一下，普通人只能匍匐在古武者的脚下，那不就回到了千年以前的奴隶社会了吗？
　　正因为如此，古武世家才会彼此制衡约束，所有的争斗都只在上层进行，把对下层社会造成的影响降到最低。
　　艾卡丽现在还没有太远大的志向，只觉得做到问心无愧就够了，然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谩骂却动摇了她的本心。
　　回到当前。
　　龙卷见艾卡丽下意识地关掉手机屏幕，就知道她肯定有事瞒着。
　　“手机拿来。”龙卷直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过了艾卡丽手上的智能机。
　　密码不知道，没问过。不过龙卷的指纹却是输入进去了。
　　解锁之后，视频缓缓地播放起来，艾卡丽刚想制止，抬起手的一瞬间却放弃了。算了，反正这事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
　　龙卷意外地没有因愤怒而激动起来，只是她的脸色阴沉地相当可怕，表情难看至极。
　　“卡卡，这件事情麻烦了。”好半天，龙卷才吐出这一句话来。
　　的确，社会舆论这种事情很难被人为禁止，即使你在网站的后台上设定自动删除，404掉，但被传播过的消息所造成的的负面影响却是消除不了的。
　　而且这种属于私人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被删除后只会在社会上反弹的更加严重。
　　龙卷如果动用关系，也会让很多上面的人注意到艾卡丽的存在，这是很不妙的。
　　推开龙卷伸出来想要触摸她脸颊的手，艾卡丽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双手环膝，把头深深地埋进双腿之间，仿佛这样就能逃避一切。
　　过了片刻，正当龙卷心烦意乱，感到手足无措的时候，电话铃声不适时地响起。
　　一看来讯人——“哥哥”。
　　龙卷犹豫了看了一眼艾卡丽，思索着要不要接通时，艾卡丽忽然站了起来，把手机随手拿了过来，果断地挂断，关机。
　　这可不太妙啊，龙卷紧紧咬着下唇，脑子飞快地运转，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艾卡丽还是没再抛下龙卷，牵着她的手坐上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钮。
　　没过多久，电梯达到顶楼。
　　电子玻璃门自动开启，里面的人鱼贯而出，有说有笑，丝毫没注意到此时已经在网上“爆红”的艾卡丽。或许是都在一心一意逛街的缘故吧。
　　购物中心的顶层，是一片空旷的室外空间，完全露天的状态。
　　刚适应购物中心冷气的人们，忽然一下走出来就感觉到了夏季闷热的气息缠绕上皮肤，当然，空气也更加新鲜了。
　　一正一负抵消之下，倒还觉得夏天挺不错的。
　　尤其是衣着凉爽的女孩们，白花花的大长腿在眼前晃来晃去也让诸多男士觉得赏心悦目。
　　有着和朋友在吹牛说笑的男生；聊着今晚电影男主角而兴奋不已的女生；还有一对对明明青涩但还是如胶似漆的情侣，以及享受着夜晚闲暇时光的成年人们。
　　这楼顶的喧嚣声与夜空下其他处并无多大不同，只是略显稀疏而已。
　　然而，却有一个人在这热闹场面中格格不入，她身上的气场有些冰冷，人们不由得小声嘀咕，纷纷避其道而行。
　　相反同她一道的小萝莉引起了很多男性的关注，想要走上前去搭话，讨要联系方式之类的，可都被龙卷狠狠地瞪走了。
　　是不是相当奇怪，艾卡丽绝色的容颜没吸引到别人，而龙卷却是格外受人喜爱。难道是性感当然比不过可爱论吗？
　　当然不是，只是人们会倾向于接近容易接近的人，假如一个人一脸你欠我百八十万的表情，长得再好看，谁愿意上去搭话找不痛快呢？
　　艾卡丽此时就是一种生人勿进的状态，隐藏在身体中的离群之刺基因在暗暗降低她本身的存在感和对人强烈的威胁感，一般人能看她一眼都算心理素质好的。
　　艾卡丽松开龙卷的手，独自走向了围着护栏的边缘地带，而龙卷当然是赶忙跟上。
　　这家购物中心足有八层楼高，足以俯视云海市绝大多数的建筑。
　　当然，走到这不是来跳楼的，艾卡丽心理素质还没那么脆弱。
　　因为她认为，在这里可以看清很多风景，比如灯火通明的大楼和繁华的街道，密集流动的人群车辆。。。
　　看上去与头顶的黑夜完全不同呢！
　　可却同样是相同的，因为黑夜上空只能看清表面的繁星和月亮，却看不清深邃的星空中拥有多少奥秘，而夜空之下也是只能看清人世间的喧闹繁华，却看不清沉浮着的人心。
　　“其实，你并不用太过于在乎这些人的想法，他们只是一群不知道真相的旁观者，和他们怄气没有必要。”一道清扬的女声在艾卡丽身边响起。
　　转头看去，却是杨淑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艾卡丽的身边了。
　　艾卡丽垂下的眼帘微微抬起，表情微微变化，流露出一丝诧异。
　　不过她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因为杨淑仪的出现时所说的话而触动。
　　龙卷在一旁冷哼道：“你跟踪我们？因为没有拿到钱所以找上我们吗？”
　　杨淑仪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最终那个楼管还是赔钱给我了。”
　　顿了顿，接着说道：“我看了那个视频，碰巧看到你们上了电梯，我猜测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都会来到最高处宣泄情绪，所以就跟了上来。看来，我猜对了。”
　　“需要我夸你聪明吗？”龙卷的语气可丝毫没有夸赞的意思。
　　杨淑仪也并不在意龙卷略带攻击性的话语，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她一脸真挚地想艾卡丽说道：“这件事是因为我才引发的，所以我想亲自向你表达谢意，以及说声抱歉。”
　　艾卡丽抬手止住还想怼人的龙卷，淡然地说道：“如果是抱歉就不必了，想来你当时也劝我不要那么做了，是我一意孤行而已，与你没有多大关系了。”
　　杨淑仪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道歉之类的话。
　　艾卡丽以为她会离开，却没想到她转而说道：“女高中生真是活得辛苦呢，为了博眼球和关注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明明在场的三位都是刚刚毕业的正牌女高中生，她却没有丝毫的自觉。
　　而她所指的当然也是孟云了。
　　艾卡丽摇头说道：“其实即便没有孟云的那处，我的所作所为也会受人抨击的，只是没那么鲜明的对比而已。”
　　看来你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那何必又反其道而行呢？杨淑仪心里暗暗叹道，很是不解。
　　“或许，我只是想做个试验而已，看看自己能不能火一把？”艾卡丽自嘲地说道。
　　明明不是那样啊，你最怕麻烦了。龙卷哪能不知道艾卡丽的言不由衷，可却不能安慰到她。
　　一个未来可成就古武大能的小姐，一个身怀异能的重生少女，对于看不见的网络暴力完全是有劲无处使。
　　艾卡丽不由得感到自我怀疑，自己真的做错了吗？自己拥有着常人所不及的能力，所以敢行常人所不敢之事也是一种不自量力吗？
　　为什么她看所知道的穿越，都是潇洒恣意，拳打白莲花，脚踢键盘侠，能动手的绝不多bb，武力解决简单方便，各种打脸装X。
　　或许她知道原因，但她觉得她还是心里迈不过去那道坎。
　　杨淑仪反驳着质问道：“被网络上的键盘侠和喷子黑火吗？”
　　艾卡丽淡淡回道：“喷子只不过是一群无知的人，他们的言语越肮脏就越无知，也越会放纵自己无知的热情。”
　　很难想象曾经作为峡谷之巅“祖安公主”她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也许是当过喷子，所以才会越了解喷子的本质吧。
　　艾卡丽想到自己前世在网吧沉沦的时候，就是这般，毫无顾忌，骂人先以某直系亲属为圆心，开始扩散式地谩骂。
　　堕落的人总是会下意识忽略自己的所知所学，逐渐变得无知，无知者无畏，因此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自豪感和勇气，去对于完全不了解的事物擅自评论。
　　艾卡丽接着说道：“我根本不想同网上的人争辩，因为他们是在骂人，骂人不用讲逻辑，所以和他们讲道理是件无意义的事情。”
　　我只是在想，打破那些潜规则是否正确，难道潜规则就该凌驾于真正的规则之上？她有些怀疑了。
　　既然是这样，那她如何去帮助龙卷，战胜那些运用潜规则无比娴熟的世家公子们呢？
　　除非，她能用拳头打破他们的潜规则！
　　然而，她能做到吗？
　　这也正是艾卡丽心情低落的真正原因，她重视这一切，所以感觉心里格外沉重。
　　突然，杨淑仪莫名其妙地提道：“你们知道夏季大三角吗？”
　　夏季大三角对于喜欢观星的人来说并不陌生，在夏季晴朗的黑夜中，能通过三颗亮度极高的恒星所构成的几何三角定位出银河的位置。
　　人们甚至能够利用它在漆黑的夏夜里探索这条星光闪耀的大道，借助双筒望远镜来捕捉这一切的薄纱之美，捕捉仲夏夜之梦中萦绕的星云和星团。。
　　艾卡丽和龙卷可都不是天文爱好者，对夏季大三角熟悉是肯定不切实际的，但其中因为包含着牛郎星与织女星，所以倒是略有耳闻。
　　不过，这和当下又有着什么联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