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年”

　　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林殊风就爬了起来打开房门伸了伸腰杆，门一开一股子凉风就迎面吹了过来，深呼吸一口，冷冽的空气嗖的一下就钻进了肺里头，刚起床的困意就这样一扫而空。雨，雨，雨，昨夜一场雨让院子里的石板，桂树变得亮堂起来。
　　从缸里舀了一瓢水，在院子里洗漱过后，林殊风看了看阴霾的天，只是在飘着点毛毛细雨，在厨房烧火煮了一锅粥，吃过后，从库房里拿出柴刀，蓑衣背篓，坐在门槛上把布鞋换成了草鞋，便朝着山上走去，雨天总是离不开泥泞，出了镇子后，地面便不再是青石板铺设，而是泥泞的土路，坑坑洼洼，路面上这儿一个水坑那儿一个水坑。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辰，雨停歇了，看见前方有一人群凑在一起，林殊风便也上前去凑凑热闹，看见人群中一个庄稼汉子蹲在地上不时的叹气，汉子旁边的妇人也止不住的掩面抽泣，围观的人都在在安慰这两口子，林殊风顿时有点好奇，拉了下前面的人追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人解释：“张钱儿家的牛，今早去喂草的时候发现牛不见了，牛棚后面那堵土墙也垮了。这不愁的这两口子没招了，就到处找牛，找了半天也找不到。估摸着昨夜有人趁着下雨把墙凿开把牛给牵走了，这雨天可得提防着点儿，下雨脚印都冲没了追也不好追。”
　　对于农家人来说，牛是家里除了房子第二值钱的物件了，林殊风了解了个来龙去脉后，只能在心里保佑这两口子能顺利找回牛，从人群中走出后，林殊风接着向山上去，从浯口镇到陈家山路上坐零零散散的坐落着人家，这几天是栽种苞谷的时节。这会儿农家人纷纷走向了田间地头，开始一天的劳作，从清晨到日落。随着脚下泥泞的道路到头，眼前是一段长长的阶梯，从下望上让人心生敬畏，浯口镇是群山之中的交通要道，虽说不如平原地方上，道路如同大树错综复杂的根一般多，浯口镇只简简单单的拥有一条要道，所以陈家山的山路上都是铺设有石板。但是雨天走在石板路上要担心脚底打滑，一不留神摔下去可不轻。
　　爬了一截石梯后，转进山里头，满眼皆是绿春光，昨夜大雨打掉不少枝枝叶叶，连同冬日里掉落的叶一起重叠在了地上，一脚踩上去松软的落叶层发出了滋滋的水声，将还未透进地下的雨水给踩了出来，闭上双眼，耳边则是鸟啼虫鸣，再无喧嚣音，山里的空气更为沁人心脾，吸上一口混着花草味道的幽香，嗯！神清气爽。将背篓里的柴刀拿了出来后，砍掉一些挡路的刺梢。向山上寻觅了一阵子后还是没见着那儿有白刺花，只得又向上爬，进山寻花不遇花，无事进山遍地花。
　　林殊风笑着摇了摇头，终于寻见了绿野间的一丛白，小心的将刺拨弄开后，上前采摘了下来，途中看见一颗青葱的柏树顶上爬满了白刺花，就像是一位满头青丝的姑娘戴着一顶白纱。让人流连忘返的美丽，不忍心打破这番美景。林殊风放弃了砍掉柏树摘花的粗鲁举动，向前走了一会儿看见了黄猎头搭的小木屋。坐在屋檐下面歇息了一会儿，又继续去摘白刺花。背篓终于要装满了，林殊风看了看头顶，乌云终于念念不舍的散去。太阳露出了头一扫之前让人心头压抑的阴霾天，金黄的阳光穿过树梢打在林间，将林间万物渲染上了一层金色，穿梭于林间的脚步也愈发轻快。
　　装满了背篓的林殊风坐在了较为干燥的树根下歇息，准备下山回家之时，细着眼睛眯了眯周围，发觉前方的一缕光打进了一个山洞里。
　　林殊风不禁有些好奇：“在这儿绕这么久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个洞。”林殊风朝着洞口走了过去，阳光打在了洞口，洞里布满了黄土，由于山洞地势相对较高，雨水并没有侵入进来，洞里还是比较干燥，林殊风走了进去，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洞口处杂乱的散布着野兽的印记。
　　地上有好几处都是暗红色，林殊风俯下身子抓了暗红的黄土在手中细细搓了一番，黄土微微湿润，拿起来闻了闻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将手上的黄土扔在一旁，双手搓了搓，带着好奇心继续向前走去，前方洞里漆黑一片，墨一般的黑仿佛在眼前流动，里面传来阵阵的腥风。
　　林殊风正准备就此作罢回去了的时候，漆黑的洞子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嘶吼，后面还伴随着重物相撞的沉闷声音，林殊风立马停下了脚步，里面应该有着不下两只野兽，暂且不清楚它们为何争斗，当前四下无人，林殊风掉头就走，以免它们等会分出了胜负，来收拾他这个局外人，出了洞口，用柴刀在树上做了标记后，连忙赶下山了。
　　到了镇上已经是正午，林殊风从后门进到院子将背上的白刺花放在了库房，把身上的蓑衣斗笠连同草鞋一同换下后，便走到前面柜台跟王景胜招呼了一声后，帮忙抓起了药来。
　　今日铺子并不是很忙，应付完几批客人后，林殊风便走到了后厨，把火升起做起了饭来，与王景胜吃过之后，下午，王景胜在库房里收拾药材，林殊风在外面守着铺子，门口传来了急促的脚步，一位腰间挎着横刀，身材精壮的男子从门口急冲冲的走了进来，“子晋哥！”，走进来的男子正是王景胜的独生子王子晋，比林殊风大五岁，从小王子晋就特别稀罕林殊风，那会儿的林殊风天天跟着王子晋身后打转。
　　王子晋看样子是刚从衙门里回来，林殊风正准备说他今日上山看到的那口山洞的事情，王子晋就先开了口：“今天榆树村的李钱儿报案家里牛丢了，我们在离他家大约两公里的树林里找到了他家的牛，遍地都是残破的内脏，和血水，一整只牛就只剩下个牛头还算完整的了。”
　　歇了口气王子晋顺手端起了柜台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说道：”你和爹说一说，晚饭就不算我的了，我打算现在就去找黄猎头，趁着这畜生吃饱了暂时不会再下山觅食的时候，抓紧在山上下几个夹子，免得夜长梦多。”说完王子晋正打算走的时候，“子晋哥”林殊风连忙喊住了他：“我早些时辰上山采药的时候，在山上发觉了一口山洞，我探了探里面，听到了野兽在打斗的动静，我当时没敢进去就急忙回来了，那里面估摸着就是你要找的黑熊。”
　　王子晋望着林殊风瞪大了双眼，随即一手重重的拍在林殊风的脑袋瓜子上，打的林殊风“哎呦”一声。“你小子是狗胆包天了还是咋的？要是那黑熊没有同什么打斗，你还没靠近洞口它就能闻到你的气味儿把你给扑咯，荒郊野外的你找谁救你？''
　　训斥了一顿林殊风后，“嘿嘿”林殊风摸了摸头对着王子晋干笑了两声。正准备继续训斥他的王子晋在听到“咳咳”两声之后连忙停住了嘴，刚从库房出来的王景胜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这哥俩，王子晋看着王景胜疑惑的眼神也跟着摸了摸脑袋“嘿嘿”的干笑了几声，王景胜更加不明所以，不知道这哥俩在演那一出，“呃呃”停住了笑声王子晋对着王景胜解释道：“爹，我和林殊风出去一趟啊。”王景胜背起双手，望着王子晋他们的双眼更加疑惑，“啊啊啊，就是那个我们衙门的张捕头打算见一见林殊风，不是前段时间咋们聊得，让林殊风也进衙门来吗。”随即对着林殊风眨巴眨巴眼睛“你说对吧，林殊风。”林殊风小鸡啄米似的的连忙点了点头。
　　王景胜这才收回了疑惑的眼神，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抓紧去，在磨蹭天都黑了。”王子晋林殊风相视一笑，互相都松了一口气。要是林殊风今天上山的事情被王景胜知道，林殊风不仅吃不了兜着走，王子晋接着也没法让林殊风给他带路。王子晋拉着林殊风的肩膀正准备向外走去时，“慢着”王景胜叫住了他俩。王子晋和林殊风顿时全身僵住，王景胜接着说道“时辰不早了，你来柜台这儿拿点银两请张捕头在回风楼喝顿酒，饭桌子上好成事，你俩就不用管我的晚饭了。“王子晋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心头窃喜的说道：“不愧是爹，想的真周到，那我带着殊风走啦.”“等等，急什么呢？“王景胜又喊住了准备溜出去的哥俩，“钱都不拿，就跑。“王子晋这才到柜台前，嘿嘿的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把拿到手的银两揣在怀里后，王子晋带着林殊风出了铺子门，连忙朝着黄猎头那里跑去，路上林殊风边跑边问：“子晋哥，这银两是不是有我的一份啊？”王子晋笑道：“当然有啊，只不过我先帮你暂时存着，哈哈！”林殊风气的直跺脚。
　　黄昏的余光照在人流不息的街上，带着些许悠闲，散漫的味道，落日余晖中一前一后追逐的少年就像是清晨第一缕光，带着不属于黄昏这幅老旧画卷的艳丽色彩，在这上面重重的画上了一笔，只属于少年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