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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岛使者揭下云霄面皮，人群哗然。
“他是谁？”
“好像就是云霄吧？”
“怎么可能？他的脸……”
……
风婉清一双美眸更是睁得大大的，按住胸口，不敢置信。
因为此时云霄白净面皮之下的真正脸面，肌肤漆黑如墨，只有星星点点的莹白色，少得可怜。
就连岛上三百岁的老人，肌肤污化程度，也达不到如此地步。
他在所有人眼中，成了一只彻底污化的浊妖，不再是人类。
“嘭——”
云霄被扔在地上，全身酥麻，动弹不得，四周声潮如海水，灌入耳中。
望向姚战，他心头悲愤欲绝。
他真的尽力了，甚至已经成功，但最后却被巡岛使者所改变。
云霄侧着脑袋，好不甘心，浑浊而痛苦的双目，望向那道蓝色身形。
忽然，他猛地怔住，脑中一道闪电划过，双眸圆睁，嘴唇动了动，用尽所有力气，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你，是你，是你带来的金污血，你和姚战是一伙的，你们合谋害我……”
金污血是某些修行岛用秘术获得，像姚战这种人，怎么能够轻松弄到？自己早该想到的，云霄心中恨极。
巡岛使者耳力非常好，闻声，斜睨一眼。
那神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没有要理会的意思，转头对赶过来的岛主、长老等人没好气说道：
“怎么回事，污化的如此严重的人，也放进来参加会选，你们当我紫炎岛是慈善地，还是死人冢？”
“不敢，不敢。”
岛主直擦冷汗，解释道：“实在是我们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白净面皮之下，竟然是这般……这般……唉，使者赎罪，赎罪。”
“罢了，估计这人也是求进心切，才走了歪路，在浊云里得到什么灵果、奇珍，当做是机缘，不计后果的食用，才到了这般境地。”
巡岛使者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
“殊不知，那浊云里的珍果，都是污化的，需要经过炼制成丹，才能服用，否则提升实力的同时，也会污化自己，真是够蠢的。”
“怪不得，怪不得。”岛主恍然大悟，无比惋惜道：“这个就是之前给使者提到过的，修为已经达到耀环二的天才，哎，没想到，他竟然是靠那种法子提升的实力，真是个傻孩子啊。”
其余众人无不表示惋惜。
毕竟从方才云霄的战斗天赋来看，纵使他修行天赋稍差，通过自己努力，也是能够进入紫炎岛的。
一代天才，就此陨落。
风婉清凑到不远处，亭亭玉立。
一双明眸之中，有痛苦，有悲伤，有怜悯，有愤怒，最后露出深深的厌恶，扬起纤手，蹭了蹭自己白嫩脸颊。
那是曾是他的天才哥哥，轻轻刮过的地方。
她使劲蹭了三四遍，像是要把皮肤搓掉，然后往巡岛使者身边凑了凑，露出担忧、又满是崇拜表情，小心翼翼戳了戳巡岛使者手臂，扬起小脸，扑闪着大眼睛，可怜巴巴问道：
“巡岛哥哥，刚才那死人的手碰到我的脸，我的脸不会被污化吧？”
……
云霄心中冷冰冰一片，无尽杀意在弥散，侵蚀他的心境，一股戾气涌向眉心灵魂黑炎，甚至要浊化他的灵魂。
他什么也做不了，身体被电弧覆盖，只等躺在地上，等待被宣判命运。
“抬走吧。”
最后岛主吩咐道：“抬到他家里去，问问是杀掉，还是丢进云海里，总之已经浊化成这样，不能再留在岛上，刚才险些闹出人命。”
“真是的，也不知道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身上怎么还有那么多的灵力。”
随后，云霄被绑缚上手脚抬走。
会选之初，云霄没有如期出现，他的父母从会选场地跑出来，四处寻找他，却总也寻不见。
后来收到村人通知，这才急慌慌赶回家中。
云霄被放置庭院里，束手束脚，动弹不得，身旁有两位大汉看着，身后一圈耀环显化，如两尊镇压小鬼的大神。
母亲田氏第一个入门，见到云霄那张污化的黑脸，顿时软倒在门口，哀声哭号道：
“我的儿呀，你怎么能这么傻呀，你可叫娘亲以后怎么活啊……”
她泣不成声，心都要碎了。
云霄冷眼看着，对于无助嚎哭的娘亲，竟然生不出半点同情。
如此冷血，连他自己都感觉诧异。
他更诧异的是，自己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冷血。
这是怎么回事？
云霄察觉到心中戾气开始转淡，没有那种要杀人的暴躁感，整个人却变得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情感。
魂火被污化了吗？
内视之下，黑色魂火轻轻摇曳，与往常一般无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污染，毕竟它本身就是黑色的。
但当萦萦绕绕的戾气，扑向灵魂黑火之时，云霄却清晰感觉到，戾气被荡了开去，无法靠近灵魂黑火。
这是很神奇的一种感知，就像是灵魂黑火完全独立于身体存在，浊素可以自己的一切，唯独那里，还是一片净土。
灵魂黑火中似乎存在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帮他抵御彻底浊化，对抗命运。
只是自己的情感又去了哪里？
被浊化掉了？
云霄思维没有乱七八糟的情绪干扰，此时反而变得清晰而活跃。
父亲云河随后也赶了回来，望着云霄漆黑如炭玉的脸，久久无言，像是丢了魂，失了命。
云霄也望着父亲的脸，眸子里一片漠然，没有感情。
“要沉入云海吗？”一位大汉开口试探着问。
“能不能请你们先出去，我们想跟儿子单独说说话。”云河声音低沉说道。
“可是，岛主有交待，让我们看着，防止他再闹出人命。你知道的，污妖没有人类情感，暴戾成性，杀人不眨眼，是杀是沉，你们最好快点拿主意。”大汉催促道。
“我求你们，给我们一点时间，就一个时辰，好吗？。”
云河忽然泪奔，情绪失控，双腿一软，向两名大汉跪了下去，泣不成声道：
“孩子早上没吃好，我想让孩子他娘做着甜的，让孩子吃饱了再上路，求你们了，我给你们磕头了……”
两名大汉忙不迭将他搀扶起，面面相觑，最后同意退到院外等候。
云河与田氏将平躺的云霄从地上抬起。
“霄儿啊，咱进屋去，娘给你做点好吃的。”田氏泪如雨下，如哄婴孩，喃喃说着。
“你们是要杀了我吗？”云霄无比平静开口，没有一点悲伤。
他现在身体酥麻感渐退，仍没有什么力气，身体软绵绵的，只有神魂活跃，像是挣脱枷锁，比平日都要活跃。
“且不说这个。”
云河嗓音哽咽，泪水纵横。
污妖虽无人性，喜杀人，但它们是有理智的，有些浊妖会诱惑亲人将他放了，然后突施杀手，这也是为什么特意找两名大汉看护，就是防止家属干傻事。
人类一旦浊化成云霄这般模样，无论他再说什么话，都是不足信的。
这是常识。
云霄同样深知这一点，没有继续多说什么，任由父母将自己抬入堂屋，扶进靠椅。
之后，母亲去做甜点。
父亲坐在旁边陪自己唠嗑聊天，说一些小时候的趣事，说着说着，他总会忍不住滚下两行浊泪。
半盏茶过后。
云霄眨了眨眼，皱了皱眉，忽然觉察到一丝丝情感在心中浮现、流动，越来越多，无比澄澈，没有半点污染。
悄然的，他眼角淌下两颗滚烫的泪珠。
他开始因为父亲的悲伤而悲伤，因想起被姚战背叛而觉憎恶，也因风婉清的反应而感悲哀。。
他的情感经历一次短暂寂灭，现在涅槃重生，变得真挚而深刻。
与此同时，一片片彩云自身周浮现，蓝的，红的，白的，绿的，五彩缤纷，像是庆贺他的情感涅槃重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