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山首徒

　　“炼体期二星灵者……”
　　“我的神魂……果然又没觉醒么？”
　　望着眼前闪烁着微弱光芒的测验灵石，以及其上浮现出的几个金黄色大字，少年本还有些明亮的眸子霎时变得无比黯淡，微微昂起的脑袋不禁低垂而下，隐匿在灵石阴影之中的俏脸上布满了无奈与些许沮丧。
　　“林深，神魂未觉醒。”
　　“修为，炼体期二星灵者。”
　　站在一旁的学院长老，瞧了瞧测验灵石，又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少年，冷漠地将测验结果公布了出来，语气之中隐隐带着一丝嘲讽意味。他的话刚一说出口，不出其料地在测验台下掀起一阵冷嘲热讽。
　　“呵呵，如我所料，咱们这位青山首徒，今年，又没觉醒神魂。”
　　“不仅如此，连实力也未曾上涨一星半点，这稳定性，当真是青山史上第一人。”
　　“是啊，既无神魂，又没实力，这种人，简直就是青山之耻！也不知道，他为何还能呆在咱们学院，并且头顶首徒的光环？”
　　“哼哼，还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即将成为院长的好师傅。如若不然，这样的废物，恐怕早就被学院扫地出门了。”
　　“放心吧，那日子不远了。一年之后，他若是还未能够觉醒神魂，按照院规，就将被强制退学。届时，即使他的师傅是院长，也没有办法再包庇他了！”
　　台下不时响起的嘲笑声，如潮水一般涌入少年的脑中，耳边嗡嗡作响的强烈不适感，使得他用力按在测验灵石上的右手微微有些颤抖。
　　“世界，果真都是如此现实的吗？”
　　林深徐徐抬起头，无神甚至有些空洞的双眼，望着台下一张张满是讥讽笑意的面容，心脏如同被匕首深深割了一刀，阵阵刺痛，嘴中泛起一抹只有自己才能够体会到的苦涩。
　　“几年前，他们，捧我、敬我。如今，却将我当成了学院的最大笑柄，或许，这就是上天降下的报应吧……”
　　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林深噙着微微发白的嘴唇，迈步缓缓走下台去，步伐沉重，一举一动丝毫看不出与他年龄相符的阳光朝气。
　　便在这时，不远处的另一座测验台上，忽然闪烁起了一阵极为刺眼的金色光芒，将林深和场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测验台上，灵石之前，立着一名气质淡雅的少女。
　　少女身材窈窕，白皙俏丽的脸上有着精致的五官，如雪般洁白的透明纱衣紧紧包裹住她凹凸有致的身体，犹如天地之间初绽的七叶彩莲，散发出纯洁却又迷人的青涩气息。
　　“程灵儿，水属性神魂。”
　　“修为，炼体期六星灵者！”
　　测验灵石展现出的光芒强度极为罕见，即使是站在一旁的学院长老也是连连发出赞叹，几秒之后，才算压下心中的惊愕，勉强维持脸上淡定的表情，有些急促地将少女的测验结果公之于众，语气之中仍然能够察觉到一丝震惊。
　　少女的测验结果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了比方才还要热烈的议论声。
　　“炼体期六星灵者？这修炼速度，也太快了吧！”
　　“是啊，一年前，她还只是五星炼体期灵者，如今竟然已经晋升到六星了，再过一年，说不定就能够完成筑基了，真是可怕啊！”
　　“这样的实力，再加上程副院长女儿的身份，灵儿小姐日后定是前途无可限量，说不定还能创造历史，成为执掌学院的首位女院长呢！”
　　“别说，可能性还真的很大。几年前，我们这一辈中也只有林深还能压过灵儿小姐一头，如今，则是再无人能出其右。”
　　“唉，遥想那时，我们的青山首徒还是名意气风发的天才少年，如今这番模样，却是再也没了与灵儿小姐相提并论的资格，世事无常，令人唏嘘不已！”
　　不知不觉，众人议论的对象从程灵儿再次变为了林深，追昔抚今，颇有些感慨与惆怅。
　　只不过，身为当事人的少年，对此，却像是没有丝毫察觉，依旧站在原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散发着耀眼光芒的少女，俊脸之上，神色有些复杂。
　　“晋升到六星炼体期灵者了么？”
　　“真没想到，我和她的差距已经变得如此之大……”
　　五年前，二人之中，林深的实力还略胜一筹，如今他却已经被程灵儿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世事无常，命运这种东西，当真是十分残忍啊。
　　回想起过往的种种，林深的呼吸莫名变得有些急促，有些苍白的小脸上因为情绪的缘故，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绯红，一种无力与疲惫感瞬时涌上心头，本就无神的眉目变得更低垂了些。
　　林深正在出神的这一当口，完成测验的程灵儿已经迈着轻盈舞步，在许多狂热目光的注视下，一蹦一跳地来到了他的跟前，略带俏皮地问道：“咦，林深哥哥，你傻站在这，想什么呢？”
　　“嗯？”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和称呼，林深猛然回过神来，不过只是粗略瞧了一眼身前亭亭玉立的少女，他就有些慌忙地将视线移向了远方。
　　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林深略带自嘲般地回答道：“如今的你，堪称天才，我这个令学院蒙羞的废柴，还能让你这般称呼吗？”
　　“林深哥哥，你说什么呢？才没有这一回事！”
　　“在灵儿的心里，林深哥哥永远是最棒的那一个！”
　　“你永远值得我这般称呼！”
　　娇嫩的小手捏紧成拳，程灵儿眨了眨那双迷人的大眼睛，语气十分坚定地说出了这些话。
　　此情此景，此人此话，林深只觉似是一股温暖春风猛然袭来，将他心中刚刚筑起的高墙篱笆轰得粉碎。
　　感受着程灵儿不断呼出的湿润香气，林深眸子之上不自觉地腾起一抹浅浅雾气，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那般。
　　他伸出细长的右手，想要像小时候那般抚摸她的额头。可在察觉到四周射来一道道的如刀子般的吃人目光后，林深嘴角抽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得已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林深哥哥？”
　　见林深的右手突然停在了半空中，程灵儿疑惑地眨了眨眼，不过很快，她便敏锐地察觉到了来自四周众人尤其是异性的异样目光，立时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嘻嘻，真没想到林深哥哥竟然也会害羞。”
　　程灵儿笑意盈盈地看了满脸尴尬的林深一眼，下一秒，她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全场响起了一片哀嚎叫骂声。
　　大庭广众之下，青山学院的天才少女，亲手牵着林深，那个连神魂都未曾觉醒的废柴，快步向广场之外走去，那决绝的样子，像极了一对情投意合的眷侣，受到世俗重重阻挠，即将准备私奔，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