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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皆因俗事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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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濯沉入汹涌的暗流之后,手中紧握的醪陵石放出了耀目的光,顷刻间,水镜之中明媚如白昼。他悠悠然落至一处庄园内,过往的人烟穿梭如云,喧嚣嘈杂的叫卖声争入耳畔,忽然,一个生人迎面而来,将他撞了个满怀。他挑着担子,筐篮里的热汤圆不禁洒了一地,“你这人,怎么回事?行路也不看往来的吗?我这好好的生意都被你毁了,这下,我该怎么办啊?”说着,他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抹着眼泪大哭起来。
  鮮濯移了下被汤水染湿的步屐,轻轻皱了皱眉,他略一拂袖,洒落的汤圆便完好无损的落回至担架上,那人见了,立时间,喜笑颜开,也不再为难鮮濯,顾自挑着担叫卖着隐入人群之中。与此同时,围观的人皆自散去,面食摊位后的炉火烹煮着百家饭食,烟波袅袅而起,朦胧了街头巷尾。鮮濯超前走了几步,寻了个过客讨问道,“仁兄,请问这是何处?”
  “逸娴庄!”说罢,那过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鮮濯漫无目的行走着,忽而,一间古朴简约的铺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它落于小镇,与周遭既格格不入,却又相辅相承。此店铺并无牌匾,他抬脚而入,店铺内的装潢陈设极为考究,正堂安置了三张红木桌台,一桌四椅,且每张座椅上都落座着一位宾客,只不过,这些宾客均是木形人偶。此间,并未设置柜台,更不见掌柜和伙计在何处。他抬起头,往上看去,菱形的吊顶远隔于几丈之外,古楼虽高,却空置着,并未设多余楼阁,“此处倒是有些净世茶庄的意味!?”鮮濯快速的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一处靠墙的窗饰之上。它严丝合缝的贴合在墙壁之上,窗镂上刻着精致的雕花,约莫在两丈高处,并排列了十三个。他回头看了一眼座椅上的木形人偶,“统共十二个,那还有一个会是谁呢?”他方思及此,还未及反映,忽而,上方的十二扇木窗兀自打开窗牖,其后是无法辨别出处的亮影,它们一齐贯穿入木形人偶的体内,霎那间,这些人偶便赋予了灵性,三桌人分为三个阵型,红木桌上或放置酒盅觥筹、或放置茶壶盖碗,无不协调的对应着彼此,一时间,诗赋对偶不绝于耳。
  “赋入一味清茶香,恰是人间四月天。”
  “多少春昔看又过,古来情殇无归年。”
  “归阙台上蛟龙游,蛟去台空江自流。”
  “且慢,令能兄,你这诗赋里并无春意,还请斟酌后再作赋一句。”
  “哎诶......”上官令能拖着长音拉个个音调,“源波兄有所不知,这蛟生于黑河之巅,若无春意,断不得孕而成型,我这赋里不仅有春,更有三界之像,故而,今日之诗魁舍我其谁呀!”说罢,上官令能豪放的大笑起来。
  王源波不满的一甩头,随即,捋着胡须看向一人,“楚姑娘,你来评评,今日的诗魁该是何人?”话毕,只见一人从正中的窗牖后施施然踱步而出,她着一袭水青色衣裙,未施粉黛却格外浓艳的美,立体的定格在她的眼睑处,她睫毛微闪,好似下一秒就会开怀大笑一般,“杨老和李老等人的诗赋言的是茶酒之欢,此为小雅;王老和周老等人的诗赋言的是意趣情志,此为中雅;而上官大人的诗赋言的是现世之情怀,此为大雅。故而,今日的诗魁乃上官令能!”话毕,除上官令能一列受之欣然,其余两队皆有不服之意。
  鮮濯循声望去,顷刻间,便傻了眼,说话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同他失散多时的贺小雨。他快步行至女子面前,紧紧握住女子的双臂,怜爱又斥责道:“小姐,所幸寻到你了。只是,你在此处作何?”
  女子冷漠的推开鮮濯,“你认错人了,我是逸娴庄庄主楚畫。”说着,她目光冷冽的瞥向众人,“敢问,你是受何人之邀而入得我定隅楼来!”
  鮮濯并未料到怎会是这般情境,“无人邀我来此,小姐,你可认得此物?”说着,他呈出苜喀址文史,楚畫狐疑的看了鮮濯一眼,正欲接过文史,忽而,上官令能一个剑步冲上前去,单手拂着楚畫的手臂向外一推,“庄主,小心!!”话毕,他向众人递了一个眼神,随即,鮮濯便被众人团团围住。
  “净世茶庄无帖不得而寻,无邀不得而入,说罢,你是何人,受何人之托,所求为何?”
  鮮濯无奈的吁了一口气,便将如何离开鬼委阁,又如何泛舟未名湖,而后又离奇的和贺小雨失散一事尽数说于众人,话毕,只听王源波快人快语道:“你可否将伐竹的那把短镰呈上,待我一看?”
  鮮濯不解的将短镰卸下,递至王源波手中,片刻后,王源波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随即,便将短镰原物奉还,“不知此镰有何不妥?还请王老告知!”鮮濯疑惑道。
  “没有无故之血,既在此刻所现,必是累世之债,现下,到了你须偿还的时刻了!”
  “既如此,我该当如何?”
  “看到正中那扇窗牖了吗?”鮮濯循着王源波的手抬眼看去,“从那里进去,你必会遇到亏欠之人!”话毕,王源波朝着他背后顺势一推,鮮濯下意识的拽住楚畫的手腕,随即,便不受控制的向着窗牖飞身而去。王源波眼见着上官令能握住了楚畫的另一只手,随着鮮濯误入水镜,虽然失算,却也略感心安,“今日庄主遇此劫数,虽是意料之外,却亦在情境之中,逸娴庄不可一日无主,未免茶界趁虚而入,我便暂代庄主之职,不知众位有何异议?”
  众人闻言,虽有愁容,却皆作黯然默许状,对其听之任之矣。
  “既如此,还请杨老和李老即刻前往‘净世’,将今日之事告知于灵尊,不得有误!”
  王源波微眯着双目直视二人远去的身影,“周老、陵老、刘老、陈老!”他略一停顿,威严的扫视着四人,“你们除固守原疆外,另自将门下培植的精锐分拨至琨熙、釗尛、炜洁、魚柏等址要隘处。”。
  “是!”四人应完便各安其事去矣。
  王源波将众人遣退后,即刻施法将楚畫和上官令能的灵牖封了,至此,他终是安然无虞的端起了盖碗,兀自啜了一口清饮,末了,畅然一语:“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事惹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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