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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王者之路多舛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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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甘匠昏沉之中,忽闻一音,“箬横君,你可安好?”
  他欣喜地为之一振,然而,这样的情绪只维持了一瞬,顷刻间,便尽数消失,它如摇摇欲坠的百尺危楼般,随着地面大幅度的颤动着,不过片刻,便已崩塌陷落。崩落的冰山分崩成数百块面积不小的冰块,它们伴着消融的冰水纷纷涌入“人在草木中”,此时,一袭鹤氅背向而立,他面前簇拥着众千余人,周遭之人均自高举翠华之旗,他们和着葛天之歌,敲击灵鼉之鼓,侍者皆奏陶唐之舞,此情此景,美轮美奂。他们自成一派,以最原始的方式祭奠着天地山河。
  甘匠见此,一个激灵抖上全身,此刻,他深知自己已置身于驹矢流波之中。他站在于子正身后,感受着罕见的山陵之震动以及川谷之荡波。惊诧间,他稳住心神,迅速以灵识传音与傍姝,“姝儿,莫虑,本尊尚且无恙,姝儿听话,乖乖待于原处候之,切记:勿要轻举妄动!”
  忽而,汹涌的的冰水夹带着庞大的块状坚石从天而降,此刻,“人在草木中”与冰水之间互为犄角之势,周遭族人尽自抛去翠华之旗,灵动的彩旗随风而展,它们一字排开,有序的指引着来势汹涌的冰水汇向怀蕤湖内。于此同时,歌声贯穿众人耳畔,千余人同唱葛天之歌,声势憾天,侍者一边敲击着灵鼉,一边舞动着婀娜的身姿。一人、一旗、一鼓、一曲、一舞,一字引领着那源源不断的恶流。可以预见,托然族早已做好万全准备,故此,才得以将灭族之危转而为安。甘匠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眼前的一幕,忽而,那身鹤氅朝后一转头,顷刻间,二人似处于密室般,两相对视着......
  只这一眼,甘匠心神俱乱,方才所遇茶界与酒界之事,皆乃过往云烟,然而,此刻,他竟被引至现世之中,此事甚为怪哉!
  这驹矢流波乃茶界失传之强力术法,此术法于古典之中记载仅寥寥数语,甘匠只知它可通前尘往事,而未可知其余它效力。
  当下,他避无可避,只得迎上于子正,随即,他粲然一笑,微微颔首间,爽朗而语:“我乃茶王甘匠,不知仙尊与我茶界有何渊源?”
  虽然于子正早已推算到茶界易主之事,却还未接受甘旭皈元之事实。此刻,甘匠站在他的面前,颇有几分甘旭英年豪气干云之态势,于子正紧绷的神经在小辈面前得到了充分的舒展,他想不通甘旭为何将茶王之位传于旁系姻亲,于是,他决定戏耍、试探此子一番,“子侄聆儿,英雄风骨浑然天成,与先茶王一脉相承,实乃茶界之幸!”
  此番相见,既是主客,又是亲缘,于子正虽贵为茶界仙尊,却不受茶界之约束,先茶王对此,亦暗表默许,甘匠知此人并非己所能驾驭,况且,此刻,他如不速之客般立于他境,尚且不能将驹矢流波之困实言相告,故而,他话锋一转,软言道:“叔父素享盛誉,殊不知竟寻得此方妙境,今日本尊代父王入得此境,亦可体悟父王之感,怎道是一个欣慰了得?”
  于子正被甘匠逗得乐呵,“聆儿愈发能言矣,这君王之位到底是与你相益。你自幼便掌驭龙之术,茶界之主,舍你其谁!?”
  甘匠索然无味的看着于子正,一时间,他失了继续言语的欲望,“叔父擅离茶界千余载,今日,子侄欲向叔父求得一个回言!”
  于子正不言不语的挑了挑眉,他略一抬手,示意甘匠继续。
  甘匠开门见山道,“叔父,若无回归茶界之心,空承父王之礼遇而不得馈,这茶籍留与不留,皆无异!”
  “如此说来,倒是孤有负于先茶王了,既如此,子侄自行抉择即可。”说着,他英气逼人的脸颊凑向了甘匠,“只是,孤向来无需从旁人处获得所谓的身份契约。而你,虽贵为茶界之王,有些事情亦是你费劲毕生之气力,也无可能及的,明白吗?”话毕,于子正将甘匠留与原地,他则洒脱的飘然而去。
  甘匠吃了一记闭门羹,气不打一处来,他微仰着头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是换气之时,忽而,一道掌风自背后袭来,他不躲不闪的直迎着掌风,眼见就要被击中,却在瞬间,化为无形。
  来人气势汹汹,却不想击了个空,他无法忍受仙灵玩耍障眼之法,怒喝道,“我能感觉到你的气息,明人不做暗事,有种出来,不要藏着掖着!”
  此刻,倒不是甘匠不想现身,他本想快意解释几句,却不想这驹矢流波开始发挥效力了,除了一丝微薄的意识尚属于他外,其余器官皆已麻痹无感。他觉得自己快要找到冲破强力的窍门了,在一声奇诡的号角声中,他依稀听到一些词语,乌乡、浊灵、疗仁君......顷刻间,这些零碎的词语化作动态画像,在他的灵台中一闪而过!
  他睁开双目,困乏的站起身来,注视着凌空而立的一株灵物,自语道:“翳漠古奎草?着实有趣!”于此同时,一股攒动的红流迅速附着于他的掌心之上,他正欲发力,忽而,余光一瞥,目力所到之处立着一人,她眼疾手快的扯下兴御帐,随即,右臂凌空一摆,只见,兴御帐脱手而出,顷刻间,它呈遮天蔽日之势悬于东阳宫上方,甘匠见之,不禁暗叫一声,当即,他朝着那个身影的方向迅速移动,却不料,于下一刻,他已然动弹不得,驹矢流波之强力和兴御帐的威力双重并施,为了避免法力遭其反噬,不得已间,他释出了浊灵。既然避无可避,那便直面这惨淡的灵生罢!此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被分为两份,浊灵执掌驭龙之术及清浊之力,灵躯仅存洪息浊流,不知为何,百灵族族长所授之力竟已荡然无存。这个世道并未给他过多的选择,须臾过后,他的灵躯便被兴御帐抢回东阳宫外,傍姝开怀的搂着他的脖子,欣喜地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珠。它同另一滴泪在坠落时相遇,两相融合于一处,随即,伴着清脆的“啪嗒”声,溅落在青石砖上。
  这滴不为傍姝所察觉的泪滴,在这样的契机下幽然而坠,此后经年,它成了甘匠平素难以释怀的情结,日日夜夜搅扰着他不胜清醒的灵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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