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书生赶考,女鬼宜人

　　天清地宁，风波暂歇，黑山老妖到底是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槐树属阴，木又生火，燕赤霞那手八卦阵图生出的道火天克黑山老妖，李长安浩然正气虽也起了作用，可左右无非是让黑山老妖无暇分心他顾罢了。
　　兰若废墟上，李长安负手而立，纶巾飘舞，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莞尔一笑，道：“破了一桩劫，散了一场鬼神可泣的缘。”
　　“不亏不坏，好玩，好玩。”
　　天已经蒙蒙亮，这一场除妖之战生生打了一个多时辰，李长安有些吃不消，这具身体读书养出来的一丝浩然之气全被挥霍一空，现在亏的厉害，约摸着四五岁的孩童都能推翻了李长安。燕赤霞亦是如此，只是道家修身，无垢之躯到底是经受的住大风大浪，所以现在这大胡子也只是有些大喘气罢了。
　　“好小子，真人不露相，儒家浩然气，竟然让你在这般年岁就给养了出来！”燕赤霞取出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两口，舒爽之态溢于言表，“这荒郊野岭，麒麟子出没，嘿嘿，小子，这次景唐夏考会试，少说也有个三甲进士出身！”
　　“大胡子，何不是一甲之说？”李长安在废墟中找自己的书箱，里面可是有圣贤书籍，这幅身体亏空，还需多读书来养，一时间，李长安也在思索，佛家丈六金身，道家无垢之躯，皆是修身养性之法，“佛道也可修行，如从前那般，儒释道汇聚一身，正所谓口中诗书礼仪，心中佛陀道祖。”
　　燕赤霞没听见李长安喃喃轻语，只是爽朗笑道：“景唐十四州，一州即是广袤，少说也有十余府，多的则有三十多府，小子，你可粗略算算，天下有多少府，一府又有多少举人，如此多的举人会与一堂，你虽大才，可天下才子犹如过江之鲫。”
　　李长安闻言只微微一笑，也不反驳，他知晓燕赤霞的意思，天下之大，无边无际，天骄辈出，这正是世人所言“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过，儒家之说，前贤无数，此前在那个世界，李长安就已然融会贯通，所谓见贤思齐，著书立传也不在话下！
　　就在说话这须臾间，李长安找到了自己那个破旧书箱，本就烂了边边角角，经此一战，更是遭了殃，歪歪扭扭，约摸着一碰就散架了。
　　李长安苦笑，这还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以他这幅身子，且不说能不能重新背起完好无损的书箱，只是眼前这只，李长安的的确确无能为力。
　　燕赤霞眼不能视，一听没了动静，还以为李长安悄然离去，于是一笑道：“也是个急性子。”
　　李长安正鼓捣书箱，突闻这么一句，回头问道：“什么急性子？”
　　燕赤霞听见声音，一拍大腿，风风火火道：“好小子，老子就知道，读书人最是注重礼仪，怎么可能一声不吭的就离开。”
　　李长安挠挠头，莫名其妙，不过一想那电影情节之中的燕赤霞，心中也有了个大概，这大胡子就是这般性格。
　　天际有白，李长安吃力背起了破烂书箱，准备离开，既然不知何原因来到这聊斋世界，那就好好体味一番人生百态，也全了从前奢望的逍遥自在。
　　“大胡子，我要走了，夏考将近，不能再耽搁，待我中了状元再回来，嘿嘿，到时候请你喝酒！”
　　李长安也不管燕赤霞看不见，只顾将胸脯拍的啪啪作响。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李长安尤喜爱李太白的诗，并非全因为两人是本家，更因为，他能在李太白的诗中品味出豪迈，那是洒脱不羁，是狂放自由！
　　而这，正是李长安求而不得。
　　“哈哈哈哈！”燕赤霞开怀大笑，道：“人生能得大笑几回？待你高中之日，你我二人斗酒，不醉不归！”
　　李长安笑着点头，转身就欲离开，可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从远处响起，转瞬之间就来到耳畔。
　　“公子，带上小倩吧！”
　　却是聂小倩挖出了自己的骨灰，又折返回来。
　　李长安正了正书箱，看着身前集妩媚与圣洁于一身的女鬼，道：“你已寻回了骨灰，正该投胎转世，同我一道，于你有害无益。”
　　燕赤霞也点头，道：“人鬼殊途，何况这小子还养儒家浩然正气，你若跟随，恐怕积年累月下来，真的烟消云散，轮回不入，到时候连转世投胎都不能。”
　　哪知聂小倩似是铁了心，只见她摇摇头，咬着嘴唇，这一刹那的风华，纵然是李长安的圣人心性都差点把持不住。
　　“公子是嫌弃小倩吗？”聂小倩星眼似波，秋水伏澜，看着李长安道：“小倩只想跟随公子身边，当个红袖添香的丫鬟，公子写字，我研磨，公子读书，我伴读。”
　　李长安摸了摸鼻子，说实话，他有些动心了，只是无关风月，不存丝毫龌龊，纯粹被聂小倩所说的那场景吸引，心中一想，倒是有几分动人之处。更何况他也并非没有法子留下聂小倩，就算最后聂小倩想要投胎转世，李长安亦有道法可成。
　　“那就跟着吧。”李长安一笑，十八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美人相求，又岂能辜负？
　　聂小倩惊喜，俏脸上瞬间布满了喜色，似是天山雪莲，绽放，夺了世间诸多颜色。
　　燕赤霞在一旁欲言又止，到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
　　世间存黑白。
　　世人言对错。
　　可天下间，何为黑？何为白？
　　“我求我道！”
　　……
　　李长安带着聂小倩离开了，那口骨灰罐也成为李长安肩上的三分重量，无疑是雪上加霜，只是下山就差点没要了李长安那脆弱小命。
　　书生赶考，女鬼宜人。
　　李长安行走在乡间小道，荆棘悬挂，泥浆沾染，那一身粗布白衣不成样子，李长安也只当是个乞丐了。。
　　“行路难，行路难，人间大道如青天，我见剑仙不俯首！”
　　高声歌唱，李长安神态轻松，那是悠然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