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墨家钜子

　　秦惠文王，已取巴蜀之地，版图已经从西陲覆盖西南之地，秦惠文王听取幕僚司马错建议，反对“攻韩劫天子”的方案，认为徒然得到“恶名”而得不到实利，主张首先攻灭西南“戎狄之长”的蜀国，认为“取其地足以广国、得其财足以富民缮兵”，如今这方案确实是最准确的，因为陆路可以直驱魏、赵、韩、楚，水路亦可通楚，正所谓得蜀者亦可得楚。如今秦正在实施计划的第二步，渭水之河已经集结数十万将士，兵士士气旺盛，剑指中原。
　　咸阳城内一条不长的小巷，平坦的石板地面干净整洁，整个小巷只有一家染布坊以及巷尾的酿酒坊。而这个酿酒坊就是墨家在秦国的消息中心，各种关于秦国的消息从这里源源不断的飞往墨家。
　　酒，送千家，消息自然来的快。
　　而在秦国，雨酿春酒坊上至皇家贵胄，下至百姓贩夫无人不晓，宴请若无雨酿春则宴请已经失败了一半。
　　雨酿春巨大的招牌挂在门栏之上，上联写到：花下吟诗，杯溢天香邀素月。下联为：坊间宴酒，瓶倾春色醉丹霞。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
　　“请问掌柜可在。”来人问开门的门童。
　　“掌柜在，请问客官可是要买酒。”
　　“正是。”
　　门童看了看这位素衣素帽却俊美绝伦的年轻人说道：“跟我来吧。”大院之中的酒香四溢，年轻人咕咚一声吞了口口水，门童掩嘴而笑。
　　“公子这是馋酒咯。”
　　“正所谓：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况且是如此好酒呢。”
　　“喏，那就是我们掌柜。”门童用手指了指远处一位蓝衫粗布的中年男子，体态微胖满脸和气的笑容，唇上留了漂亮的八字须，看到门童带着人来马上小跑出来，拱手迎接。
　　“风翎羽见过掌柜。”
　　“有请公子进屋喝一尊雨酿春的陈酿。”掌柜和气生财，况且在秦国收集消息更要小心谨慎，一个大意便有可能是灭顶之灾，眼前此人虽然素衣素帽，但气势非凡必有来头。
　　这么多年隐居在此，天天与三教九流打交道，掌柜早就练就辨人的火眼金睛。
　　掌柜取去一尊方尊，造型简洁优美此尊图象、立体浮雕，器物与动物形状巧妙的结合在一起，一气呵成，可谓是鬼斧神工。
　　“小小雨酿春竟然有如此器皿？”
　　掌柜不动声色取出一小坛酒，玉液缓缓注入方尊，扑鼻的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大厅。
　　“好酒啊，香气细致、柔和、沉静、厚味宜人。”素衣公子浅浅品了一口赞到。
　　“既然喝了你的好酒，就给掌柜一个忠告：酒香也怕巷子深。”
　　“多谢公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掌柜浑身一个激灵，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司马珺濡。”
　　“纵横家司马错是……”
　　“家伯，最重要的是你们现在已经快被夜影踩住尾巴了。”
　　“为什么帮我们？”掌柜也不想隐瞒，如果对方真想对此处不利，早就下手了，在夜影的地界要杀要封他们不需要任何理由。
　　“墨家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大义让我佩服，只是大家的做法不同而已。”
　　“墨家永记这次恩情。”掌柜躬身施了一个礼。
　　“剪去尾巴一劳永逸。”司马珺濡一口喝完尊中之酒便踱步走了。
　　一只信鸽从雨酿春的大院中飞出，信鸽院子上盘旋一圈，白影一闪便已翱翔在空中。
　　白冷湛悠悠醒来已是黄昏，最后一丝橘红的残阳在破庙内渐渐退去，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五脏六腑的疼痛又让他倒吸一口冷气。他缓缓的站了起来，虽有些虚弱但已经好了很多了。依靠在残破的庙门，他盯着遥远的天际最后一缕阳光已经被群山吞没。
　　死而复生没有让他心情愉悦，相反他还有一种淡淡的忧伤。
　　“我欲驾鹤西游去，奈何鹤欲上天庭。”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
　　秋风咋起，破庙外的院子中银杏树最后一张叶子缓缓悠悠的飘落下来，赤云马闻到他的气息，兴奋的嘶鸣跑到他的身边，远处的白袍男人听见赤云的嘶鸣声与蓑衣斗笠男子快步走向破庙。
　　“白冷湛谢过公子救命之恩，请问尊姓大名，留日后回报。”白冷湛虚弱的对白袍男子施礼。
　　“伤势过重请勿拘礼，我是墨家腹敦。”白袍男子连忙扶住他。
　　“墨家钜子？”白冷湛有点不可思议。
　　“一个病入膏肓快死之人罢了。”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一个快死之人竟然救了一个本来想死之人，呵呵。”想笑却又让剧烈的疼痛感让他笑不出来。
　　二个白衣人沿着破庙的阶梯坐下，谁也不说话，看着远方的天际渐渐发暗。
　　墨家要兴天下大利及除天下之害，墨家钜子腹敦心中压了千金重担。
　　白冷湛疲于应付与仇家、夜影、暗杀组织的杀手，他的心中也压了千金重担，因为他再也不想出刀。
　　“白冷湛，你希望这个天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天下呢？”打破了良久的沉默。
　　感受着秋风的寒意，潘陌已经生起了篝火，在风中忽明忽暗，柴在火中噼啪作响。
　　“我希望的天下是没有杀戮，百姓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相爱之人能天长地久永相随。那只是希望而已……”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有朝堂的地方就有生杀之权，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杀伐，有人的地方他就会有江湖。有希望总是比没有希望好。”
　　“我就在这江湖中，如果江湖抛弃我该多好。”
　　“白冷湛，你要知道希望虽然虚无缥缈，但是如果有志之士都能团结起来，一起完成这个这个看来虚无缥缈的希望，那么这希望早晚有一天会去掉虚无缥缈。”一口气说完竟然没有咳嗽。
　　“孤独习惯了，我以前是孤独的夜影无明，现在是孤独的白冷湛。”
　　“每个人都是孤独的个体，天下有太多太多跟你一样孤独的个体，如果都是这样的个体，希望就真的虚无缥缈了。”
　　秋夜的月光如此冷清，夜色寂静、月色蒙蒙。萧瑟的意境更增添了孤独感，一股浓浓的悲伤涌向心头，男人的温度就被这悲伤给掩盖，空气中飘荡着一层厚厚的悲切。
　　“孤独久了，有个朋友聊天、一起坐坐多好啊。”白冷湛一手挎着腹敦的肩膀。。
　　“哈哈哈哈！”笑声中伴随着浓重的咳嗽声。
　　夜色中的月光，似乎有一丝阳光般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