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龃龉

　　人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但是面对一种似乎宿命般的人出现，兄弟情也似乎只是一个虚影一般的高山，经不起一丝风吹草动。
　　其实在连根都没有注意的时候，明争暗斗已经开始许久，由于两人都没有认真去面对，导致两人只是感觉彼此的距离远了，而没有分析到底是为什么远了。
　　直到昨天的酒会，这种斗争已经不再只是局限于暗潮涌动，而是有逐渐朝着明面化发展的趋势。一场战斗，在兄弟之间，似乎注定要发生。
　　陈昂能够感受到胡司令在昨天酒会的时候，那种若有若无飘向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那眼中所蕴含的精光，陈昂见的多了，那是所有已知自己必死的邪恶修士，在面对包围的时候，下定决心做出困兽犹斗的决定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光彩。
　　那种为了自己守护的东西，拼死也无所谓的心态，陈昂在了解也没有，因为其实抛开其他，胡司令拼死要守护的东西，其实本质上，也是自己要守护的东西啊。那个东西从孩提时期，陈昂就将它好好珍藏，保存在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夏然，终究只能属于一个人，虽说这是一场跟夏然本身毫无关系的争夺战，但夏然就是那个两人必死也要争夺的筹码。
　　这是一场关于两个人势必都不会妥协的战争，一旦开始，势必会有一方倒下，只要还没有分出胜负，这场斗争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一方服软，主动放弃，但两人谁是那个愿意服软的人呢，这场战斗既然开始了，就没有任何一方打了要服软的主意，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不死不休，宿命之间的战斗，也只能不死不休。
　　昨天酒会胡司令说出那番话的时候，胡司令就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取而代之。胡司令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但就凭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胡司令抓住了自己的领子，随后在栽倒，就能够判断出胡司令这种想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抓住陈昂的领子，这是一个要暴打对方的起始动作。就算再无意识当中，若是没有这个念头，也不会做出这种举动。陈昂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胡司令的手给掰开，有的时候，一些事情已经到了势不可为的时候，只能逆势而上，这是陈昂一直以来活到当下所总结而出的法则，长时间以来，陈昂也就是靠着这个法则来生活的。
　　想到这里陈昂满眼都是悲悯的神色，看了一眼徐徐倒地的胡司令。心里说道：你要开始，那我就只能奉陪到底了。
　　今天，是夏然的生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陈昂打扮最隆重的时候，比自己过生日的时候的隆中的多，这一天，陈昂会先来到梵音塔顶，将自己的心态调整到最好，然后用自己最好的状态，带着夏然在江城最好的店里，吃上最好吃的蛋糕。
　　因为是夏然的生日，陈昂不希望将自己任何一丝不好的情绪带到这场生日的宴会当中。更何况，夏然这个生日的日子本身就是陈昂选定的，八月二十三，那是一个属于诗歌的日子，那是一个最美好的人才能衬托起来的日子。
　　在江城，八月二十三正好是落叶最美的日子，这一天，根本就是为夏然量身打造的。这一天，陈昂和夏然相遇。
　　从梵音塔顶，陈昂站了良久，各种美好的事物，像是放电影一样在陈昂脑海中飞快翻涌，陈昂嘴角逐渐浮现出一抹笑容，随后陈昂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凉凉的空气顺着气管进了陈昂肺里，似乎让这抹美好，向喷上了定妆水一样，定格在陈昂的心中。
　　陈昂脸色微微有些潮红，随后从裤兜中掏出了手机，给夏然打了个电话，按照约定，今天的生日两人还是在那个夏然最喜欢的小店中过。陈昂在就在那个小店，将一切都给安排好了。
　　陈昂故意斜背双手，慢慢走下梵音塔，下到底层，站在塔前看了一下塔前的景色，二十分钟左右，一辆红色的奥迪车缓缓开了过来，这是夏然的车，夏然偏爱红色，导致车子也是选了红色。
　　将车开到梵音塔前，夏然下车、开门超陈昂招了招手脸上满是欣喜的感觉。
　　每一年的生日不只是陈昂期待，夏然也是满含期待的，那代表着一种回忆，一种自己生命中十分珍惜，但是再也回不去的回忆。
　　有些生活虽然你一辈子都不想回去，因为这种生活对自己的影响是这么刻骨铭心，稍稍提及就会有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但是有些回忆你确一辈子一点也不想丢失，虽然那种回忆是跟那种生活交织在一起的，甚至是分不清彼此的，当你就是不舍得丢弃，就像毒药一样。陈昂之于夏然的小时候，就是这样的。
　　夏然今天做出了一个不小的突破，妆容跟平时的判若两人，清丽当中透露出一种红尘纨绔的意思。夏然以前是个小兽一般的人，而今却端庄大气不少，类似今天这种装扮，在平时的时候，根本就很难见到，但这种装束是陈昂喜欢的，每次见到夏然这么穿的时候，陈昂笃定，夏然心中的那头小兽还没有死。只是缺乏一个契机去激活它。
　　陈昂此时十分开心，脸上不满笑容，在落叶的衬托之下，这种笑容满是阳光，陪衬这满地金黄的落叶，像是年轻的天神在走向自己中意的女神，有一种让人沉浸进去的魔力。
　　陈昂不自觉的吹了个口哨，来到红车旁边，走到副驾驶位置，躬身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绕过车身，夏然则走向了副驾驶，陈昂挽过夏然的手，将她送进副驾驶的坐位之上然后为她关上车门、随后自己走到驾驶座坐好朝着夏然一笑。
　　红色奥迪车呼啸而过，带起满地黄叶，像是太阳神架着他的金色马车，行走在黄金铺就的太阳车道上。
　　在两人走了有将近20分钟，街道之上的落叶也开始落定位置，呈现出一种经历摧残之后的美感，两道车辙在落叶的掩映之下，若隐若现，像是天空飞鸟在捕鱼时候短时间划破水面形成的波纹。此时四周寂静无声，但与梵音塔一路之隔的一道矮墙旁边，几只小鸟却一直盘旋着，不敢落在就在矮墙之上的鸟巢。
　　又过了十分钟，梵音塔对面矮墙处，一个虎头虎脑显得呆呆的男人从对面墙角转出来。这个男人看起来很是令人不舒服，本身应该是憨厚的长相，但是眼神当中却总是发出一种邪气的光芒，跟外貌形成剧烈的冲突。
　　此时出来的时候，先是在墙角出探头看了几眼，然后确认四周没有人，随后将整个身子缓缓从矮墙的位置探了出来，此时此人头上顶着几个鸟窝，鸟窝拿开之后，头上几个已经碎裂的鸟蛋随着头发缓缓滴落，滴在那人脸上的时候，那人将舌头伸出来，舔了一下。
　　天空中几个盘旋的小鸟在那人将鸟窝扔掉之后，像是利剑一样冲向鸟窝，看见再无一个完卵，朝着那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那人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神色，似乎听懂了鸟语一般，说了一声：聒噪。随后一抬手，拿起头上粘着的几个鸟羽，像是飞镖一样朝着几个小鸟扔去。
　　小鸟竭力蒲扇翅膀想要飞起，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这几篇羽毛锁定之后，就像是被世界树制成的命运之矛冈尼尔锁定，无论怎么蒲扇翅膀总是不能移动分毫。几点光芒闪过，几只小鸟全部毙命，羽毛像是一个个箭羽钉在了小鸟的心脏之上。
　　那人桀桀笑了两声，似乎嘲笑这些小鸟的不自量力，随后从身上掏出手，微微抬头，眼珠转了转，向四周扫视，确定周边确实没有人，按了一个键，随后按下了接通键，电话响了两声，那边就被人给接通了。
　　那边电话里的声音似乎经过处理，分不清楚是男是女，有种电子音的混合感，那声音说：怎么了，这个点打过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那人捧着电话，态度极为恭敬，又近乎一些谄媚，张着嘴笑的毫无廉耻，丝毫不顾脸上的蛋液将要流金嘴里，说：哎呦，大少爷，我这来跟您送情报来了，您猜我看到啥了？
　　电话那头的电子音沉默了几秒钟，随后嗓子梗了一梗说：发现什么了？
　　其实电话这头的是，鸿坤集团的人，也就是胡司令家里面的人，最近因为夏然，胡司令和陈昂的关系表面和气，其实背地里都在相互角力，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无论如何在战争开始之前，两人之间对于对方的情报收集的却齐全对于将来的战斗来说，掌握的胜算就越大。
　　胡司令不相信教育公司自己第一支队的人，因为归根结底，那毕竟是陈昂的人，纵然有几个亲信，在没有跟陈昂正是角力的时候，他还不会用这些人。所以用了一个家族的探子。
　　而电话那头的声音是胡司令，不知道是不是始终不敢面对跟陈昂之间的决裂，胡司令在电话当中没有用自己本来的声音。
　　探子继续说：你猜的怎么着？没错就是夏主管那个臭婊子来接的那个臭小子，两人应该是去过生日去了。
　　胡司令听说他叫他婊子，一时间不知为何极端愤怒，吼了一声：住口。
　　探子不知道说错什么话了，呆呆站着嘴里似乎不相信主子说了这样一句话，说：啊？随后又意识到质疑主子十分不对，又赶紧干口：额……是……是！
　　胡司令那边忽然没有了声音，良久之后像是杯子摔碎的声音，透过耳机打了过来。听说夏然跟陈昂一起去看电影去了，胡司令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传来，随后一种类似喃喃自语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探子这边接着电话有点不知所措，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答应。但最终对主子的担心，战胜了心中的恐慌，探子试探着说：少爷，您……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为了这小子，可……可不值当得。
　　胡司令顿了顿说：没事，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别净疑神疑鬼。
　　探子似乎松了口气，说：那就好，您……。探子还想说话，那边忙线的声音已经响起。
　　探子盯了手机一眼，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然后又小心翼翼将手机装进怀里的深处，又使劲塞了塞，随后将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又躲在矮墙后边，将头上的鸟毛和鸟蛋清理了一下。随后向四周看了看，看见远处已经死去的小鸟，脸上露出嫌恶的神色，走到几个小鸟的尸体旁边，一只手拿起小鸟，另外一只手食指和拇指一撮，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从探子的指尖升起。
　　这种火苗跟一般的火苗不一样，一般的火苗只是能够烧着羽毛，而将鸟肉烤熟，但是这个火却厉害异常，不仅鸟羽瞬间焦糊，鸟肉短时间之内也都碳化，随之化成飞灰。探子吹了口气，吹散落在自己手上的飞灰，随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桀桀笑了一会。转身朝着大路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