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变色了

　　“你知道吗，昨天曼斯维尔德大厦好像被烧了，整个城区都乱成了一团。”
　　“是啊，不过据说是城主大人惹怒了神明，这才招致灾祸的。”
　　面包的老板娘将干面包递给店前的男人，男人结果后掂量了一下面包的重量。
　　“是这样的吗？”小乞丐狐疑的看了眼远方，那里是大厦的方向，这么说来今天从那边来的人的确少了很多，想必是已经被封路了吧。
　　“当然啊，听说昨天晚上城主府的天空上还出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怪鸟，那个叫声呦…吓得我憋了一整夜的尿。”男人夸张的比划着。
　　“你这也太怂了吧。”小乞丐嫌弃的撇了撇嘴，把手中的碗扔给了一旁的两个人，接着神情凝重的转身钻进了地下室，奔着最深处的老乞丐小步走去。
　　老乞丐躺在阴影之中，听到小乞丐的脚步声，干咳了两声，翻过身子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
　　“隆美尔他们可能失手了，而且…都失去了联系，我今天早上的时候去他们的住所看了眼，没有任何人回来的痕迹。”
　　“没可能是都顺利的离开了？”老乞丐的声音有些沧桑。
　　小乞丐摇了摇头。
　　黑暗中传来了一阵呻吟声，接着老乞丐从麻布上爬了起来，长长的吁了口气。
　　许久，老乞丐站起了身向外走去，从黑暗中走向光芒，他许久未见过光芒的眼睛在强光下缓缓的睁开，眼球周围的血丝一直蔓延到了金色的瞳孔，瞳孔中映出了外面世界的样子。
　　“没事了，昨天下了些雨有些潮了，你帮我晒一下被子吧。”
　　“那个…”
　　老乞丐回过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小乞丐。
　　“怎么了？”
　　“那个…师父，你没有被子。”
　　微风突然吹过，吹起了老乞丐金黄色的长发，发丝凌乱的飘荡在空中。
　　这里是曼斯维尔德城，加略斯帝国北部最大的城市，也是加略斯帝国北部唯一一座拥有自贸区的城市，同时也是拥有加略斯帝国最大贫民窟的城市。也就是这座拥有着很多唯一，和很多最大头衔的城市，被加略斯的贵族们称作为了加略斯的污点。
　　这座城市的历史远比现在的加略斯帝国还要悠久，也是曾经神权盛行年代，仅有的神权建立起来的城市。
　　这座城市的夜很黑，白昼也充斥着浑浊的阴影，天空永远都像是被涂上了一层雾气般的朦胧，人们脸上的表情也总是看不清是真是假，富人纸醉金迷，穷人蜷缩在贫民窟里。
　　但很幸运，阿黛尔的父亲是个小商人，因此阿黛尔的家虽然算不上是富贵，但也避免了住在贫民窟的麻烦。
　　阿黛尔的父亲名叫阿曼达·阿德金斯，是与雅格人进行清水交易的小商人，阿黛尔一家也因为这门生意在四年前从贫民窟里搬了出来，这是阿曼达最自豪的一件事。
　　阿曼达在搬出来之后，送阿黛尔去了学堂，让阿黛尔进入到贵族们开办的学堂学习，他将这个称之为投资，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教育改变命运”。但他好像对这句话的理解不够到彻底，他每天都将阿黛尔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再送去学堂，每次都还要祈祷着阿黛尔能够摔倒在某个贵族小子的怀里。
　　他希望阿黛尔能够成为真正的大小姐。
　　“大小姐。”
　　阿黛尔走出校门，一路上所有遇到的贵族小子都规规矩矩的绕开了路。
　　吉莉安跟在阿黛尔身后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们，直到离开了学堂，她才皱了皱眉头问道：“他们为什么都要叫你大小姐啊？”
　　阿黛尔摊了摊手，金黄色的长卷发从肩头被抖到了身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我打了他们以后，他们就乖得像个狗狗了，见到我也总是叫什么大小姐，莫名其妙。”
　　阿黛尔在进入学堂的第一天就将所有的贵族小子都打了一顿，也算变相地完成了阿曼达对自己的期望。
　　吉莉安侧着头思考了一下，然后好像暗自下定了决心似的，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好啦，要不要我送你回家，毕竟这是你第一天来学堂，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可不好。”阿黛尔说着拉起了吉莉安的手。
　　吉莉安微微一愣，然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从阿黛尔那里抽出了自己的手，尴尬的笑了笑，“那就不用啦，我记性很好的，能够自己回家。再说了，我们两个的家离得太远了，就不麻烦你啦。”
　　说完还没等阿黛尔挽留，吉莉安便向着反方向跑开了，长长的金色马尾在空中甩动着，阿黛尔望着她的背影有些迟疑，但想了会儿好像想不出来哪里不对劲，摇了摇头便也只好离开了。
　　吉莉安跑着跑着，在确认阿黛尔没有跟过来之后，她才长吁了一口气，接着又心事重重的向着护城河的方向走去。她饶了好长的路才走到了护城河的岸边，轻轻地敲了敲护城河旁的石头墙壁，发出三短一长的节奏。
　　过了一会儿，吉莉安敲击的墙壁突然发出了响声，墙壁上的砖石顺着缝隙凹陷了进去，露出了里面的石门。
　　吉莉安四下观望了一下，确认没有被人发现，接着悄悄的推开石门走了进去。
　　石门内的廊道并不宽敞，但刚刚好足够吉莉安站直身子，廊道的两旁每隔几步便放着一盏烛火，烛火摇曳着将吉莉安的影子映照在石壁上。
　　“他怎么样了？”
　　吉莉安还没有走到底便开口说道。
　　接着从底下传来了男孩儿的声音，声音中带着几分担忧的说道：“还没有醒，从今天早上一直到现在，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
　　吉莉安走到了底部，底部是一个大概四十平左右的空地，空地中只有简单的几盏烛火，普普通通的稻草睡铺，以及两个男孩儿。
　　其中黑短发的男孩儿站在稻草旁，目光随着吉莉安落到了自己的脚边。在他脚边躺着的是另一个的男孩儿，这个男孩儿看上去有些特殊，他的头发是银色的，身上的衣服也碎的不成样子，似乎是为了防止他走光，在他的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稻草。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吉莉安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随便找了地方坐了下，接着有些无聊的翻弄其周围的东西。
　　“你说他不会已经死了吧。”男孩儿突然说道。
　　吉莉安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伸出手指探了探鼻息，“呼吸还很平稳，应该只是昏过去了，也许过几天酒醒了。”
　　“不过…话说起来，你最近捡到的东西很多啊，先是捡到了这么好的地方，接着又捡到了好多的钱，今天更是夸张的捡到了个大活人。”吉莉安凑到了男孩儿身前，撇了撇嘴：“你最近是不是运气有点太好了啊，尼禄。”
　　“怪我喽，我也不想捡个大活人回来啊，还不是你非要把他拉回来的，要我说就该把他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一搜，然后把他扔在河边自生自灭就好了啊。”被叫做尼禄的男孩儿摆了摆手。
　　“都说了不可以这样，忘了师父怎么教育你的了嘛，要心存善念，怎么可能让我见死不救。”吉莉安说。
　　“是是是，要心存善念，所以他最后饿死了啊。明明有那么大的本事，明明当不了官去做个贼也能活下去，偏偏要等着饿死在家里，要不是咱俩回来的及时，他的尸体都不知道要被哪条野狗叼走了。”尼禄无所谓的坐到一旁，伸出手拿起放在一旁的面具，抚摸着上面的花朵继续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这家伙，浑身上下翻遍了也只有这个面具，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说着他将面具随意的扔到了那银发的男孩的身上，反手拿起旁边的干面包吃了起来。
　　“分我一块啊喂。”吉莉安叫嚷着。
　　然而尼禄根本不理会她，看样子似乎是在生她的气。
　　吉莉安撇了撇嘴，悄悄嘟囔了一句小男人，最后只好自己站起来去拿干面包，干面包有些硬，她用力的咬了两下才咬下来一块，含在嘴里等待着面包变软，这才开始咀嚼。
　　吃着面包，吉莉安的目光也落到了那张面具上，然后好像回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顿下，手指捏住草铺上男孩儿的银发搓了搓，然而越搓神色越有些古怪，好半晌回过头望向尼禄，突然问道：“尼禄，你还记得早上捡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是什么颜色的吗？”
　　“啊？”尼禄回忆了一下，但是实在记不清到底是什么颜色的了，只好模棱两可的说道：“应该就是现在这个颜色的吧，银色…”
　　“可我怎么记得是淡金色？”吉莉安打断了他的话。
　　然而她这么一说，尼禄也有些发懵，记忆中最开始捡到这个男孩儿的时候，头发好像的确是有那么一丝丝泛黄。。
　　他又凑过来看了一眼，接着也摸了摸。
　　“真的变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