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霡霂家中,三人坐到桌旁。
李氢咕咚吞了一大口果汁,把杯子放到桌上:“原来,你们是这样子好上的!”
“什么‘好上’,我们这叫‘交上’!”霡霂打岔道,“你那什么心思!”
李氢把一只胳膊搭到肓特的肩上,对肓特说道:“从今以后,你尽管把这儿当自己家,放开心去玩啦,什么也别怕,有姐在呢!哦!”
肓特笑了笑。
“什么姐不姐的,”霡霂道,“我都问过了,人家年纪比你大!”
“你!……”
“好了好了,没关系的,”肓特朝着李氢,叫道:“姐姐!”
“哎!乖!”
“你们!……”霡霂翻了翻白眼。
“既然我们住在了一起,各自的父母又都出去了,”李氢提议道,“那我们不如来场游戏吧!”
“什么游戏?”
“cosplay!”
……
房间里,窗帘紧闭,漆黑一片。突然,灯光亮起,房门打开,李氢身着公主服,提着裙摆,从门后慢慢走近,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白天鹅,展现在大家面前。
“李氢,你用不着打扮得这么漂亮吧?”霡霂赞叹道。
“是啊,真的好漂亮!”肓特也说。
“谢谢!”李氢转了转公主裙,“现在,该轮到你们了!”
灯光亮起,房门打开,霡霂换了一身小丑装,本想从门外翻着跟斗进来,耍耍帅的,无奈自己身手不好,一个跟斗都还没翻完,就撞到了对面的空椅子,摔了个大趔趄,帽子歪了,小丑的球鼻子也滚去了老远,自己还倒栽着爬不起来,那简直叫一个巨无霸尴尬!
“哈哈哈哈哈哈哈……”旁边,李氢笑得翻倒在地,肓特也笑得肚子痛了起来!
霡霂终于爬了起来,此时,肓特和李氢已笑得不行了。
“别笑别笑,不准笑!”霡霂拍了拍衣服,“没见过摔倒的吗?”
“你那不叫‘摔倒’,”李氢已经直不起腰了,“你那叫‘狗吃屎’!……”
“李氢说的没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狗吃屎’!……”肓特补上一句。
“好啊肓特你,”霡霂道,“你也这么怼我!小心我打你!”
“别呀!”
“好啦好啦,”李氢笑完,“肓特,下一个该你了!”
“可我不会呀!”肓特说。
“没事儿,”李氢对肓特说,“就拿你最擅长的!”
灯光亮起,房门打开,却不见肓特人影。
“奇怪,肓特人呢?”霡霂问道。
“啊!”突然,李氢一声尖叫,“鬼啊!——”
霡霂赶紧转过头,只见李氢身后,一个骷髅脸,正伸着血爪!
李氢已吓得扑倒在地,霡霂也被吓得直往后退。
这时,“骷髅脸”摘掉了面具,露出了真容——原来是肓特!真是虚惊一场!
“肓特,你……”霡霂余悸未定,“你快吓死我了!”
“不是你们让我拿最擅长的吗?”肓特俏皮地扮了一下鬼脸,“我最擅长的,就是扮鬼!”
……
“霡霂,这个你多涂点……哈哈哈……”
……
“这个胭脂红,肓特,你过来……哈哈哈哈……”
……
“李氢,你跑不掉了,赶紧搽上这盒什么粉……”
“不要,不要……啊……”
“哈哈哈哈,哈哈……”
……
“……哈哈哈……”
……
“……哈哈哈哈……”
……
“……哈哈……”
……
不知不觉,已经夜晚,夜莺啼鸣,青蛙蹦跳。
入睡之前,房间里,灯还亮着。睡床上,两人同躺。
“肓特,今天玩得愉快吗?”霡霂问道。
“非常开心!”肓特笑答。
“那就好!”
“霡霂,”肓特道。
“嗯?”
肓特继续说:“我能抱着你睡吗?我有抱毛绒玩具的习惯。”
“当然可以,来吧!”
肓特把身子慢慢挪到霡霂侧旁,双手从霡霂的腰间轻轻绕过,抱住霡霂,脸贴霡霂胸膛,听到了“咚、咚”的心跳声。
“你在家里,也是这样抱着东西睡的吗?”霡霂问。
“嗯。”
肓特听到霡霂的心跳在加速。
“那平时,你爸妈在家吗?”霡霂问道。
“他们?”肓特道,“我妈是法国银行董事长的女儿,我爸是中国经纪公司的老板,他们两人正好可以一起回国来、出国去,整年都在国际上游走,从不在家久留,只落下我一个人,和毛绒玩具作伴。这不,这次他们又出国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我爸妈也是,出差去了,还没回来。”
“那你想你爸妈吗?”肓特问道。
“想?”霡霂看着肓特,“你知道吗?我是从农村迁居到城市来的。”
“哦?”
“你不知道,在农村里,我妈种过一块很大很大的玉米地。有一次,她叫我帮她摘些玉米过来。玉米地里到处密密麻麻,都是些锋利的锯齿叶子。我刚掰下一个玉米,手上就被划伤了一条口子,还淌着血,我只有把它擦掉。掰完几个玉米后,手上的口子已划伤了好几条,我只有把它们再擦掉。还好,擦掉后血就不流了。当我抱着玉米回家时,我妈却说:‘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死哪儿去了?’霎时,我什么都不想解释,什么都不想说了,因为那真的没有意义。我只觉得那一条条的伤口,真的好疼好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回到房里,锁紧门窗,憋着声,哭了好久好久……这个痛,我一直都忘不了。”霡霂讲着讲着,不知不觉,泪水就浸湿了枕角。
肓特看着霡霂,也听得泪眼汪汪。
霡霂继续讲道:“尽管如今,他们的脾气改好了不少,但那些伤痛,在我心底,永远也愈合不了了。正如这些伤口,在我手上,至今都还留有疤痕。”
霡霂卷起袖子,给肓特看自己的手肘。
肓特颤颤巍巍抚摩着霡霂的疤痕,密密麻麻的伤疤让肓特为之心疼,就好像自己受了这些伤一样。肓特哽咽着:“怎么……怎么这么多伤?你疼……疼不疼?”
霡霂看着肓特,咽着酸涩:“其实这些伤口,也不全是受的意外。自打那以后,我每再受到一个无法消解的委屈,就会亲手在手臂上,割下一道血口,来排解心中的伤痛。然后日积月累,新旧交加,就成现在这样密密麻麻了。”
“傻瓜,”肓特呜咽着,“你这样永远也好不了了,你知道吗?”
“我就是要让自己永远记住!”
“那你现在还割吗?”
“现在不了,”霡霂流着泪水,“然后我们家迁到了城市,他们就日日忙着工作,也不肯抽出时间来陪我。说真的,我还真不希望他们回来,因为时间一久,我也不奢望他们的陪伴了。但转念一想,又怕失去他们,于是又天天盼着他们回来。”
霡霂擦了擦泪水,看着肓特:“这些事,我一件也没跟别人提起过,就连李氢也没有。我来到这个城市后,遇到了李氢和季阿姨。渐渐地,李氢成了我唯一的朋友,但她一个女孩子家,而我一个男生,我们之间实在是有诸多不便。其实你看得出来吗?我也是个内向的人,只是经历了太多的事,渐渐磨平了自己的棱角……”
肓特咬了咬嘴唇。
霡霂接着道:“我一直期望,能够有一天,出现一个男孩子,可以陪伴在我身旁,陪我一起哭,一起笑,一起闹,一起吵……我们能够在一起,互相拥抱着温暖,诉说心中的秘密。现在,我终于找到他了!”霡霂擦掉肓特脸上的泪珠,看着肓特,接着道,“感谢上苍,让你出现在了我身旁!愿意拥抱着我,倾听我内心最深处的声音。”。
“其实我更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了你。”肓特说道,“以前我根本没有朋友,任何人都不愿意接近我。我很寂寞,很孤独,很痛苦,只有在晚上,看着月亮,看着星星。当我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这样了时,你出现了,你出现在我的身旁,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抱紧霡霂:“你也知道吗?你让我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流萤绕树,夜风拂梢,漫天星辰璀璨发亮,犹如宝石般至净至纯。两人眼眸闪动,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