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界很大又很小

　　晚上的村民大会没有什么波折，毕竟荒地砸在自己手里毛都没有，把承包权转给林峰一亩荒地五百块。
　　这钱跟捡一样，村民都乐呵地当场签了协议。
　　刚好两千亩！
　　林峰打开罗静推荐的项目管理小程序，按照内容填写信息。
　　分别输入：项目名称、固定投入、支出、数量、单价、收入、盈利……
　　小程序很快就计算出数据。
　　项目一：神农灵米销售，每月盈利三千块。
　　项目二：千头生猪养殖场，每月工资四千块，一年后才投产，到时还要支付猪苗和饲料钱，应该有百来万盈利
　　项目三：林家堡两千亩耕地，虽然也有几百万收益，但是马上就要耕种投入了。
　　现在，唯一的大米销售才三千块。
　　没钱买种子肥料开荒啦！
　　下个月养殖场发不出工资啦！
　　林峰看到这个结果，手哆嗦着，手机摔在地上。
　　下个月就要被养殖场的村民锤死。
　　跟工人说先欠着工资？
　　杯水车薪呀，还有两千亩的荒地马上要买种子肥料！
　　跟罗静大大说，让她想办法？
　　大大不是神，变不成钱呀，林峰很苦恼。
　　跑路？
　　想起母亲身体不好还帮着忙前忙后，林峰下意识摇了摇头。
　　明明知道自己会赚钱。
　　只要半年荒地就出粮食！
　　只要一年养殖场就出栏！
　　但是没本钱！
　　天啊，林峰感觉自己挖了个好大的坑，后退是身躯不再挺拔的父母，前进是能吞噬自己小身板的深坑。
　　这个夜晚有点漫长，林峰长夜无眠，忧愁啊。
　　第二天天未亮，林峰就出门了，田秀芳喊早饭，他随口敷衍了过去。
　　做个有用的人，这是田秀芳的话，他不能让家里跟着担心。
　　镇畜牧局还没上班，林峰蹲在门口，发黄的手指夹着香烟机械地塞进嘴里，低头茫然看着地面，地上有十几根烟头，有人走近他也没注意。
　　“小峰，怎么来了？”罗安康好奇地问道。
　　林峰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双眼血丝满步，“罗哥，我遇到事了！”
　　罗安康听着心紧了一下，低声问道：“养殖场出事了吗？”
　　“养殖场没事，”林峰摇头，渴望地看着罗安康，“我没钱养下去了。”
　　罗安康把林峰从地上拉起来，急问道：“猪苗和饲料钱都是出栏才结算，怎么会没钱？”
　　林峰站起来脚有点发软，踉跄一下，解释道：“我家里每个月只有三千块的收入，养殖场工人电费一个月要四千块，我还租了村里两千亩地马上就要耕种了。”
　　罗安康放开林峰，沉声道：“你还租了两千亩地？”
　　林峰缓缓地点头。
　　“你还没想会走就想学跑？”罗安康声音在林峰耳边炸响。
　　林峰耳朵嗡鸣，默默道：“村长来养殖场要求的，没办法。”
　　镇畜牧局陆续有人上班。
　　罗安康示意林峰走到旁边，低声道：“把地退了，养殖场的工资先给一点生活费。”
　　“已经签了协议的。”林峰低头喃喃道。
　　“你跟镇畜牧局也是签了协议的，”罗安康瞪着眼睛，“说不养就不养吗？”
　　林峰沉默不语。
　　“周末我下去看看，”罗安康拍一下林峰肩膀，“不养也得养！”
　　林峰抬头看着罗安康走进单位，失魂落魄，脚下一晃差点摔倒。
　　上午的阳光照醒了小镇，街边早餐店炊烟袅袅，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人们都忙碌地迎接新的一天。
　　林峰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脚步总能无意识地找到远离人群的路线。
　　“哗啦！”
　　安静的环境突兀响起一声，林峰回过神来，看到建材胖老板在打开卷帘门。
　　不自觉中从镇的东边一路走到了镇西边，横穿了整个小镇。
　　“小伙子，还要买什么材料吗？”胖老板显然还记这个在自己店里买了几万块材料的高大年轻人。
　　林峰摇头，“没有……”
　　胖老板热情地招呼林峰，“没有东西买也进来坐一下。”
　　林峰机械地听从，跟着他走进店铺。
　　胖老板把一盒肠粉摆上茶几，“吃早餐了没有？”
　　“不饿。”林峰摇头。
　　胖老板看着林峰的脸，关心地问道：“你有心事？”
　　林峰把现在遇到的困境跟他说了。
　　“主要是两千亩地没钱投入，对吧？”胖老板沉吟一下，问道。
　　“是的，养殖场差一千块还好解决。”林峰眼睛紧盯着。
　　胖老板手指尖敲着茶几，缓缓说道：“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个人，他应该能帮到你。”
　　“谢谢。”林峰很感激。
　　“我是没有能力帮到你，”胖老板盯着林峰的眼睛，语气有点低沉，“你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我无路可走了。”林峰心情有点低落，想起了罗安康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想到了父母，想到了村里人。
　　“好吧，”胖老板递上一张名片，“难走也是一条路。”
　　“谢谢！”
　　……
　　林峰拿着名片来到县城，最高大的建筑。
　　史永，美景集团总经理。
　　美景集团，集合房地产，旅游业，制造业，农业，制药，教育等多领域一体的大型上市公司。
　　镇上所有楼盘都是美景集团开发的，胖老板谭光虎是他们的一个小小的建材供货商。
　　县城比小镇繁华很多，但林峰是来办事求人的，在前台预约后耐心地在大堂等待。
　　屁股坐到麻木后，林峰终于等到安排。
　　“老谭跟我提了一下，你有两千亩地？”白西装男子儒雅随和地躺着老板椅上，微笑让人如沐春风。
　　“是的。”办公桌前的林峰危严正坐。
　　“两种方案，”史永直截了当地比划两根手指，“一种是提供资金给你自己发展，另一种是提供种子肥料农药机械等一切农业资助。”
　　林峰嗓子有些紧，问道：“有什么条件吗？”
　　“这是合同范本，你签了就可以。”史永从抽屉里拿出两份合同扔在办公桌上。
　　林峰拿起合同对比着看，眉头微皱。
　　“这……”
　　史永坐起来，手撑着办公桌，“如果决定不下来，那就先这样吧。”
　　“行，我签！”林峰抿一下嘴，拿起其中一份合同签下自己的名字。
　　一个大专毕业生，农家子弟，没有谈判议价的资格。
　　这就是社会。
　　先解决眼前难题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签下名字紧绷的身心都放松下来，无事一身轻，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林峰走出大厦马不停蹄地赶回小镇。。
　　他不会想到，一直想见的知乎大大与自己擦肩而过。
　　世界很大又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