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殇

　　幻想短篇
　　
　　“我是你的爸爸！请多多指教啊！”小女儿出生那天，男人抱着皱皱巴巴的小家伙激动到痛哭流涕。
　　“爸爸...”
　　“干嘛？”
　　“我们一起成为海贼王吧！”刚看完最爱的动画片的儿子兴奋地说。
　　“哈哈哈！好啊！让我们一起成为天下第一吧！”男人哈哈大笑着把塑料玩具刀横咬在嘴里。
　　“老公...”
　　“干嘛？”
　　“你送给我的项链......”
　　“怎样？”男人紧张的问。
　　“好丑......不过我喜欢！”
　　“哈哈哈！抱歉啦，老婆，以后所有结婚纪念日都让你自己选礼物！下辈子也一样喔！”男人从身后温柔的环抱住正在做饭的妻子。
　　“我......真的舍不得你们啊……”男人想说，但只是嘴唇蠕动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男人已经老了。弥留之际，已经成为中年人的儿子和女儿在身边默默的流泪。
　　“我看到你们小时候的样子了。””男人想告诉孩子们，但没人能听到他说话。他长长吐出最后一口气：“老伴儿，我们又能见面了。孩子们，我们下辈子也要在一起哦。”孩子们的影像越来越远，无边无际的黑暗慢慢的将他们包围、吞没，终于不见。
　　只剩下黑暗。绝对的黑暗。
　　2，
　　连接脑神经的头盔被取下，古斯塔夫睁开眼，首先看到面带机械式微笑的测试管理员。
　　“古斯塔夫队长，您醒了。”测试管理员向古斯塔夫打招呼。
　　古斯塔夫没有理会，思绪还沉浸在刚才强烈的情感里。
　　“古斯塔夫队长，您的眼角......那不会是眼泪吧？”测试管理员的语调带了一丝惊讶。
　　古斯塔夫冰冷的眼神扫了管理员一眼：“怎么会。注意你的情绪。”说完，古斯塔夫走进更衣室，脱下宽松的测试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古斯塔夫队长您在测试过程中的情绪波动数值，已经同步传递给审判委员会了。”测试管理员脸上仍然是机械式的官僚微笑。对古斯塔夫来说，连这样虚伪的微笑都是多余的，所以他保持冷冷的表情说了句：“谢谢。”然后开门离开了测试仓。
　　测试仓门外已经有一个低阶军官等在门口，见到古斯塔夫后立正敬礼：“古斯塔夫队长，主教大人请您立刻前往审判委员会。请跟我来。”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走在前面带路了。
　　古斯塔夫沉默的跟在军官身后，穿过帝国的权力中枢--“钢铁之心”这座巨型建筑中数万条走廊中的一条。透过走廊侧面的钢化玻璃，古斯塔夫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被无尽尘霾遮蔽的深灰色天空下，无数巨岩般的灰色巨型建筑散落在这个城市，这些建筑的外观只有绝对的直线条，透着冰冷无情的气息。
　　现在是地球旧历公元2385年。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的地球，大气层被核爆引发的灰尘所遮蔽。战后生存下来的人们旧有的信仰连同生活一起被完全摧毁。一些强者组建了新帝国，庇护大部分生存下来的人类，并在各个大陆建立了巨型城市。外部环境已经不适合人类长时间居住，因此城市里建起了巨型建筑，人类绝大部分时间都集中生活在建筑里，每个建筑都是一个小型城市的规模。新帝国认为核战的爆发是因为之前旧时代的人们具有太多不必要的情感和思想，这些情感和思想终究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毁灭。所以科学成了新帝国唯一的信仰，而那些会带给人类情感和思想上冲击的艺术品和书籍都被明令禁止。
　　古斯塔夫沉默的走着，脑子里却在回味着刚刚结束的测试。
　　“那种情感......真是太强烈了！”古斯塔夫心里因为自己情绪的波动而感到惴惴不安，所以他并不敢对那个“刚刚结束的一生”有太多的回味，以免情绪强烈到引起体内锌片向审判委员会发出警报的程度。
　　走廊的尽头，一扇巨大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铁门透出古朴的气息，与走廊整体的高科技氛围格格不入。“请进，古斯塔夫队长，主教大人在等您。”走到铁门前带路的军官转身对古斯塔夫说。
　　古斯塔夫点点头致谢，然后推开了看似无比沉重的铁门。
　　3，
　　铁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房间，墙壁都是透明的，一个老人穿着黑色的制服站在透明墙壁前向外眺望。
　　“过来，古斯塔夫，站到我身边来。”老人严肃的声音响起。
　　古斯塔夫走到老人身边，躬身致意：“主教大人。”
　　主教的视线仍然停在远处，那方向有一个铁塔被巨型建筑围在中央，本来也是个庞然巨物的铁塔被周围的巨型建筑趁的非常单薄。那是旧时代留下的遗物，奇迹般地在核爆后保存了下来。“我们所在的地方，在旧时代的名字叫做'巴黎'，是那个时代保存令人堕落的艺术品最多的城市。而最终，是象征着钢铁工业时代的埃菲尔铁塔留存了下来。”
　　主教说完别过头打量着古斯塔夫：“再给我说说你名字的由来。”
　　古斯塔夫点头应道：“是为了向工业时代的纪念碑埃菲尔铁塔的建造者古斯塔夫.埃菲尔致敬。”
　　主教点点头：“你的父母都是帝国的精英战士。他们给了你这个名字，是希望你也能像埃菲尔一样把钢铁和科学作为自己的信仰。”
　　说到这里主教深深的看着古斯塔夫的眼睛说：“你没有让他们失望。你成为了令反叛者闻风丧胆的战士。我替他们为你感到骄傲。”
　　古斯塔夫举起右拳放在胸前：“为了人类的延续！”
　　主教满意的点点头，走到铸铁铸成的椅子前坐下：“刚才你在这次测试中的脑波波动指数我已经看过了。”
　　古斯塔夫尽量保持着不动声色。
　　“你测试中经历的这个虚拟人生，之前还没有人测试过。这个人生太完整，不像是之前的虚拟测试只针对某一种情感，所以我有些担心被测试的战士会陷进那些大量的无用情绪里无法自拔。所以谨慎起见，我建议由你--帝国最虔诚坚定的战士来第一个接受测试。”说到这里，主教深邃的目光在古斯塔夫的脸上停留了一会。
　　古斯塔夫冷峻的脸上现出坚定的表情。
　　“结果不出我所料，即使是你，在测试过程中情绪波动指数都高的惊人。”主教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我会把多余的情绪净化，我乐于接受这个挑战，大人。”古斯塔夫冷静地说。
　　“我相信你，孩子。为了帮助你尽快的净化，这里有一个任务，明天带上你的'帝国之镰'小队去完成吧。去吧，孩子，去把自己净化，净化之后你会更加强大。为了人类的延续。”主教摆了摆手，示意古斯塔夫谈话结束了。同时一个新授权的任务信息被上传到古斯塔夫的护目镜片上。
　　“为了人类的延续！”古斯塔夫右手成拳放在胸前致意，然后离开了这个房间。
　　主教独自坐在铁椅上坐了一会儿，起身从房间里的一个柜子的暗格里拿出来一瓶酒和一个玻璃杯，这可是这个时代的一级违禁品。主教把琥珀色的酒液倒进玻璃杯，然后走到窗前，把酒杯端到鼻子下面闻着，长时间的闻着，就是不喝一口。
　　天色逐渐黯淡，充满末世气息的黑暗渐渐笼罩城市，就像主教每天看到的那样。“让这个世界净化吧，科学之神。”主教喃喃自语着，随手把一口没喝过的酒液倒在了地板上。
　　4，
　　古斯塔夫坐在黑暗里，闭着眼与自己的情感搏斗。作为一个信仰坚定的帝国战士，他曾经在之前数次的虚拟测试后成功净化了测试后产生的无用情绪，恐惧、沮丧、同情、骄傲，欲望......等等，都不在话下。但是这一次......
　　“那个男人生活的地方，叫中国，生活的年代是遥远的旧时代二十世纪到二十一世纪。”古斯塔夫回想着有关“那个人的一生”。“这个男人......无用的情感太多了。”随着回忆，古斯塔夫的身体微微颤抖，各种各样丰富的情感冲击着他。“科学之神啊，请帮助我，把这些无用的情感净化吧！”古斯塔夫因为信仰受到冲击而向科学之神祷告。
　　“滴滴滴......”放在桌上的护目镜随着警报声一闪一闪的闪起了黄色的警示光。
　　古斯塔夫平复一下情绪，带上了护目镜，镜片上显示：您的情绪波动指数已经到达了黄色预警范围，请向审判委员会作出汇报。
　　古斯塔夫连线审判委员会，对方是一个冰冷的声音：“古斯塔夫队长，刚刚您的情绪波动指数达到了黄色区域，是您的话，让我也有了些无用的惊讶情绪呢。需要帮助吗”
　　古斯塔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像平时一样冷静：“不用。我今天刚经过最高级别的虚拟测试，刚才正在自我净化，被你打扰了。”
　　“对不起，古斯塔夫队长，不过例行公事是必要的，希望您理解。明天还要带队执行任务，请早点休息。”冰冷的声音下线。
　　古斯塔夫暗暗呼出一口气。这次通话让他冷静了下来。“明天的任务......”古斯塔夫强迫自己把思路转移到明天的任务上，然后走进了睡眠仓。“那个人生，我竟然想回去呢。科学之神宽恕我吧……”进入深度睡眠之前，古斯塔夫迷迷糊糊的想。
　　5，
　　在一个废弃了三百多年的地铁站里，古斯塔夫带领他的“帝国之镰”特工队幽灵般出现在一个反叛者的秘密营地。
　　“帝国屠夫！”反叛者里有人认出了古斯塔夫，恐惧得颤抖了起来。
　　古斯塔夫冷冷的下达指令：“净化。”
　　“帝国之镰”的战士们沉默的拔出高强度合金长刀，速度惊人的展开杀戮。封闭的空间里一时都是刀劈开反叛者简陋武器和躯体的声音，夹杂着来自反叛者的惨叫。
　　血夸张的在这个空间里涂开。
　　古斯塔夫在尸骸中慢慢走着，眼前的惨象并不能令他的神经有丝毫的颤抖。
　　一个反叛者的右臂被齐肩砍掉，坐在墙边苟延残喘。看到古斯塔夫走过来，这个反叛者竟然笑了：“狗杂碎，喝过这个吗？”说完，这个反叛者用仅剩的左手在怀里摩挲，拿出一个金属小酒壶，用嘴咬开盖子灌了一口。
　　“这叫酒，你们这些狗杂碎这辈子也没喝过吧，连酒都没喝过你们他妈的也算活过吗？”反叛者说完哈哈大笑。
　　古斯塔夫拔出刀挥了一下，这个反叛者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无用的情感。”古斯塔夫收刀归鞘，厌恶的皱了皱眉。
　　杀戮已经接近尾声，反叛者中拿起武器反抗的人已经被杀光。只剩下一些老幼妇孺挤在一堆瑟瑟发抖。
　　古斯塔夫打量着这个营地。他已经忘记这是他带队净化的第几个反叛者营地了，只记得其它那些营地不管是在无人荒野也好还是在废弃的下水道也好，都和眼前这个营地一样，装饰着各种色彩的画，画着绿草、蓝天、鲜花和动物。以前这些渎神的色彩令古斯塔夫感到作呕，但今天......
　　“根据审判委员会的指令，这是个高度危险的反叛者基地，必须全部净化，包括所有的堕落之人和堕落之物。”古斯塔夫下达命令的时候心里感到一丝烦躁。
　　营地里响起了哭声，没有人求饶，因为反叛者中即使妇女和儿童都知道，向“帝国屠夫”求饶没有任何作用。
　　帝国战士们再次开始杀戮之际，反叛者中一个离古斯塔夫最近的小小身影冲向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看到的脸让他握紧刀的手又松开了。
　　“求你！保管好这个！”一个黄种人小姑娘跑到古斯塔夫眼前，拼命把手里的一个移动数据盘塞到古斯塔夫手里。“求你了！这是地球上最后一份拷贝了！”小姑娘的眼里闪着一种光，说不上是希冀，还是解脱。
　　古斯塔夫下意识的接过数据盘：“真的好像......那个男人的女儿！”古斯塔夫一瞬间有些恍惚，喉咙间像哽住了什么，完全说不出话，也做不出动作。
　　“噗！”小姑娘的头随着一道刀光飞到空中，在空中翻滚着，眼里的光逐渐黯淡。
　　“您没事吧，队长。”砍掉小姑娘脑袋的战士问古斯塔夫。
　　“没事，你做的很好。”古斯塔夫点点头。
　　杀戮已经结束。“把这里烧了。”古斯塔夫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并隐蔽的把数据盘放进大衣口袋。
　　6，
　　向审判委员会汇报完任务的完成情况，古斯塔夫回到自己的住处。他呼吸均匀的坐在黑暗里，不敢有太多的思考。“这是神对我的考验么？”他有些苦恼的想。向审判委员会汇报时古斯塔夫并没有提及那个数据盘的事。鬼使神差一般。
　　到了应该进入睡眠仓的时间了，这也是城市开始实行宵禁的时间。从这个时间开始平民一律禁止外出。
　　但是古斯塔夫有在宵禁时间段外出的权利。他穿上深灰色大衣，挂好佩刀，离开“帝国之心”，骑着电动摩托车向白天执行任务时去过的废弃地铁站驶去。
　　在离开反叛者营地的时候，古斯塔夫刻意走在最后，随手把数据盘放在一个混凝土墙的缝隙里，一个火烧不到的地方。
　　古斯塔夫重新回到那个地方，拿出了数据盘。
　　完好无损。古斯塔夫捧着黑色的数据盘沉默不语，仿佛捧着神的测试题。
　　“了解内容后销毁就好了。”古斯塔夫给了自己一个理由，然后在附近找了块石头坐下，打开了数据盘的电源。
　　把护目镜连接到数据盘，数据盘的内容显示到了镜片上。
　　“是......音乐这种东西啊……”古斯塔夫浏览着数据盘的内容。这是一块超大容量数据盘，里面装载了旧时代截止到核战爆发为止所有的音乐和歌曲，全部为高保真音频格式。
　　以前如果古斯塔夫看到这种东西，会毫不犹豫的第一时间进行净化。
　　“求你了！这是地球上最后一份拷贝了！”古斯塔夫想起小姑娘的话。
　　但是让古斯塔夫继续浏览下去的，并不是小姑娘的那句话。
　　中国。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儿童歌曲。古斯塔夫手指尖微微颤抖着选择着目录，曲目，播放。
　　“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少女柔美的的童声从耳机传到古斯塔夫耳朵里，这声音与这个弥漫烧焦尸体的焦糊味道的隧道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记忆如同洪水，古斯塔夫还来不及抗拒就被团团围住，几乎令他窒息。他如同被电流击中一般颤抖着身体。
　　“妈妈！看看我的红领巾！我加入少先队了！”男孩兴奋的冲着妈妈大喊。
　　“哇！红领巾啊！我的儿子是个小小男子汉了！”妈妈眯着眼笑着，帮男孩把红领巾整理好，在“让我们荡起双桨”的歌声里。
　　“妈妈......”古斯塔夫竟然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泪。
　　九十年代，流行歌曲。“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让风痴笑我不能拒绝......”少年拿着写好的情书，看着马路对面的女孩，就是鼓不起勇气喊住她。
　　九十年代，流行歌曲。“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少年第一次失恋，坐在马路边和哥们儿喝酒，然后哭成狗。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年轻人在婚礼上抱起自己的新娘，大声的吼：“我要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一辈子不够还有下辈子！”
　　在歌声里回忆起这个画面的古斯塔夫禁不住微笑了：“这个蠢货。”心里说着，眼泪却止不住的流下来。
　　“我是你的爸爸！请多多指教啊！”小女儿出生那天，男人抱着皱皱巴巴的小家伙激动到痛哭流涕。
　　“爸爸...”
　　“干嘛？”
　　“我们一起成为海贼王吧！”刚看完最爱的动画片的儿子兴奋地说。
　　“哈哈哈！好啊！让我们一起成为天下第一吧！”男人哈哈大笑着把塑料玩具刀横咬在嘴里。
　　“老公...”
　　“干嘛？”
　　“你送给我的项链......”
　　“怎样？”男人紧张的问。
　　“好丑......不过我喜欢！”
　　“哈哈哈！抱歉啦，老婆，以后所有结婚纪念日都让你自己选礼物！下辈子也一样喔！”男人从身后温柔的环抱住正在做饭的妻子。
　　双亲的去世、孩子们的成长、自己和爱妻的老去、妻子的离世，这些属于另一个不同时空男人的人生长卷随着一首首熟悉而又陌生的歌曲快速闪过。
　　“这就是音乐啊。真厉害呢，无法净化。”古斯塔夫把满是泪水的脸埋进了双手。
　　7，
　　“帝国之镰”特工队接到指令后迅速前往事发地点。抵达后他们看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他们的队长，有着“帝国屠夫”绰号的古斯塔夫，坐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古斯塔夫队长，审判委员会特别指令：您的情绪波动值已经到达了危险的红色区域，委员会下令将您立即逮捕。”带队的副队长说。
　　古斯塔夫伸出双手：“请逮捕我吧，我有罪！在此之前，我能否知悉，这个数据盘是否会被保存到资料馆？”
　　副队长皱了皱眉：“委员会命令，不管是什么引起了您的这次情绪波动，一概就地销毁。”
　　古斯塔夫有些失落：“这样啊。”
　　一个战士上前要给古斯塔夫带上镣铐。毫无征兆的，古斯塔夫突然拔刀抹过战士的喉咙。
　　血飙出，人倒下。“帝国之镰”小队战士们愕然。
　　“答应我，让这个东西可以保留在资料馆，我就跟你们走。”古斯塔夫持刀冷然说道，瞬间又变回了“帝国屠夫”。
　　副队长冷冷回应：“古斯塔夫，你堕落了。净化他。”
　　随着副队长一声令下，战士们毫无犹豫的拔刀冲向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叹出一口气：“很想活在那个人生啊。”然后持刀疾冲......
　　8，尾声
　　主教来到废弃的地铁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许久。“帝国之镰”特工队以牺牲近半的代价杀死了重犯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仍然坐在石头上，身上插着数把长刀，脸几乎被劈去三分之一，显然已经死透了。但是仅剩的半边脸上却仍带着奇特的笑容，似乎正在享受耳边耳机里传出的声音。
　　“可怕的堕落之物，毁了一个优秀的帝国战士。”主教冰冷的语气里也带出了一丝惋惜。
　　“毁了那个数据盘。”主教一声令下，立刻有人过来用激光把数据盘烧成灰烬。
　　回到“帝国之心”后，主教直接前往虚拟测试仓。
　　命人调出那个测试过古斯塔夫的虚拟程序后，主教拿着虚拟头盔久久的沉默。
　　时间久到让手下觉得不正常的时候，主教终于缓缓放下手里的头盔。“把这个程序完全销毁。”下达了今天最后一个命令之后主教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主教没有开灯。他在昏暗的晨光中缓缓跪倒。“神啊，”主教在灰色的晨曦中呢喃，“请宽恕我那片刻的犹豫吧。”
　　天亮了。在帝国新的一天里，人类将继续延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