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阁主诏令总坛迁至淮州都城，易名为天生阁，自封上阳君，是为天生之子，统南境子民，剑指天下！
　　杀生阁从一江湖杀手组织，借各大世家争霸之势暗中崛起，一路腥风血雨坐上这南境之主的位置，今欲网罗天下，也是民心所向。
　　淮州蓝氏在其扶持之下气吞山河，将此地牢牢握于手中，挤压吞噬他者，盛极一时，却是一朝被灭门。
　　闵州虞氏颇感唇亡齿寒，即无苍州卫氏那般世事更迭只其屹立不倒的底蕴，也不似枼州左氏炼器传世又自古与之同出一脉。
　　虞氏家主想来依附君上，指不定便是下一个蓝家，鸟尽弓藏一事他做起来是毫不手软，只是不知卫家究竟是何心思，当初为虎作伥，如今怕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只无论世道如何飘摇，他也总能独善其身，虞家却是经不起这震荡，想他也不甘心为人臣下，南境第一世家若是有心，总有一搏之力，家主思忖半响便有了主意。
　　卫氏小姐如今已到适嫁之龄，若能与之联姻那是最好不过，不成的话，退而求其次也未尝不可，卫氏分支小姐随便挑一个就好，现下还是去探探口风为妙。
　　虞氏公子缺便以探望好友之名入了沧州，卫谨辞迎之，知其来意，便敲定了他与卫氏宗女的亲事，传言自是其与之偶然相遇，一眼即是终生，这才成了一段佳话。
　　公子缺虽是失望未能娶得卫氏嫡脉小姐，但总算得了准信，南境世家终不至于穷途末路，天生阁取寒门子弟以便掌控，这才让那秦非琰得了便宜，真是鸡犬当道，世风日下！
　　卫氏小姐的婚事迟迟未定，也不知卫老先生怎么想的，大抵是配与沧州祝氏，以巩固两族关系，倒是让祝家近水楼台先得月！
　　沧州祝家也是这么个意思，只祝家嫡系五位公子仅余一人还未娶妻，便是那祝之清，但其不学无术，自小便热衷于那炼器之事，祝家深感高攀不起，其他几位公子纷纷扼腕娶妻过早，哪知祝氏竟有一日能够上卫氏本家的门。
　　虽说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只这周、卫两家的裂缝也起的太快了，果真世事难料。
　　祝之清奉了家主之令讨卫谨书欢心，今儿又上门邀其春游，家侍引其入厅堂，他便在此侯着。
　　卫谨书得了人通禀，自是拒之，烦躁的将手中的笔墨胡乱的划在纸上，然后重重一甩，引得几位殿侍纷纷跪地，请其息怒。
　　周谨年入内，几位殿侍如蒙大赦，齐齐退下，她上前将那笔拾起，“怎的这般动气？”
　　“姐姐明知故问么？”
　　周谨年莞尔一笑，走近几步，“我是当真不知谨书为何不愿出嫁。”
　　“我要嫁也是要嫁自己中意之人，那什么祝之清我和他又不熟，也不知打哪蹿出的，就想娶我。”
　　“要嫁中意之人？这样啊。”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卫谨辞翻过桌案，便到了周谨年面前，“姐姐该不会以为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正理吧？”
　　周谨年抓住她作乱的手，“倒也不是，谨书可有中意之人？”
　　“还没有……”
　　“外祖父多半会同意此事，到时谨书还能拒绝此事么？”
　　卫谨书哼了一声，“那我就离家出走，天大地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胡闹！”周谨年握住了她的手，眸中添了层忧色，“你可知当下局势，若是……”
　　“那姐姐同我一起走，护我周全如何？”卫谨书退开坐在了桌案上，引得周谨年踉跄一步，跌在她身上，“总困在这哪能寻到如意郎君呀。”
　　周谨年自不似她这般乐观，父亲之意她也能猜到几分，如今是进退不得，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谨书圈上她的腰，与之贴近，怕是终有一日会反目成仇，到时候还能像现在这般么？定是不能了，她又不傻，怎么可能真的不懂，周、卫两家为敌，她们又如何幸免？
　　敲门声起，说是枼州来人，请表小姐归家，屋内两人沉默许久，卫谨书终是开口，“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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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走么？”
　　“会有办法的”周谨年退开些，便见其双眸染了雾，眼角泪痣如泣，垂首抵了她的额心，轻声道：“信我。”
　　卫谨书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眸中雾凝成珠，颗颗坠落。
　　周谨年入淮州见其父亲，周易也在，她向两人见礼，随后入座。
　　“阿年如今身体可还好？”
　　“经外祖父调养多年，已是无碍。”
　　阁主一笑，“无碍便好，我儿已至二九年华可有了心上人？”
　　“婚姻大事当由长辈定夺，却不知母亲何意。”
　　阁主的笑意渐淡，想她自小体弱被其母送往卫家养着，如今怕是早已与他这父亲离心，“英雄不问出处，非琰年少有为，惊才艳艳，当是我儿良配。”
　　周谨年紧了紧唇，“父亲所言极是。”
　　阁主听她此言甚为满意，想她亲近卫家也是情有可原，却也不会因其忤逆自己这父亲。
　　两人告退，周易与这妹妹倒是不甚亲厚，但总归是一母同胞，“阿年可是对此婚事不太满意？”
　　周谨年却是不答，只停下了脚步，“哥哥可知父亲之意？”
　　周易转了眸，视线落在远方，“总归是一家人，父亲不至于赶尽杀绝，阿年也无需太过忧虑。”
　　此婚约的另一当事人秦非琰自然也是无法拒绝，他提出自己已有心悦之人，阁主也已让步，可让其纳之做小，话说到这个份上，他当然只能点头。
　　秦非琰行于道上，便来人引其入一水榭中，周谨年立于檐下，他上前见礼，便听得她开口，声色仍是那般柔，却添了几分淡，“我们婚事想必已得父亲告知，你是如何想的？”
　　“……我已有心悦之人。”
　　“可曾应下？”
　　周谨年见他颔首，只轻声道：“那便忘了罢。”
　　秦非琰拧着眉，忽道：“请留步。”
　　周谨年回步停身，看着他纠结的面色，轻叹一气，“你即已为了荣华富贵作出了选择，就莫要再耽误她了。”
　　秦非琰知她误会了自己，却无法辩解，“小姐又为何要应下？”。
　　“你这是在怨我么？”周谨年浅浅笑开，那笑意掺杂了点点的讽刺，“我为何要拒绝？婚姻是避不开的，况且你也没什么不好。”
　　秦非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说不出什么滋味，若你得知真相怕是再说不出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