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心向江湖而生

　　后来，师兄何东下山历练归来，从他口中言旭东得知，明月山庄之外那片江湖是多么的精彩纷呈，这更加增强了他对那片广阔天地的向往。
　　尽管在言旭东长大懂事以后，父亲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让他走出明月山庄，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自己生来便属于这浩渺天地!
　　多年以后，言旭东才明白，何为一心向江湖而生，终为江湖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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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旭东回到房中，似乎还在思考着刚才的问题，婢女千雪正为少主整理床铺，青灯泛黄，千雪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不打算向少主述说，她自十岁起便常伴少主左右，服侍着少主照顾着少主，打理着少主的衣食住行，六年来朝夕相处。
　　早就在不知不觉间千雪已然对言旭东产生了某种莫名的情愫，两人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姐弟，明天少主将要大婚，从今往后这明月山庄便多了一个徐月明。
　　言旭东是少主，待徐月明嫁入明月山庄又何尝不是少主？做奴仆的只管安心服侍主子，只是千雪的心里总感觉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女孩子心思细腻至极，言旭东未经红尘历练，对情一字体悟不深，又怎能察觉千雪的异常，有时候一个女孩子的脸红，便胜过这世间的一大片真话，只是有些事情注定无疾而终。
　　…………
　　言旭东看着窗外，听着风吹树叶的飒飒声，似是想到些什么，打破两人间的沉寂道：“千雪！”
　　“千雪在，少主有何吩咐？”千雪停下手中之事连忙回道。
　　“千雪，你说那青城派的大小姐徐月明，她会是什么样子啊？”言旭东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
　　这问题有些出乎千雪的意料，不到片刻千雪便笑了起来，此番举动让言旭东感到一头雾水：“千雪，我只是问你那徐月明长啥样，你笑些什么？”
　　“少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千雪听那厨房的厨娘说，那青城派的大小姐徐月明长得可丑了！两只眼睛都不一样大，而且人又胖又矮，不过对送饭过去的厨娘们很有礼貌，千雪觉得那徐月明倒也有大家闺秀的作风，应该挺不错的吧！绝对能够胜任少主的贤内助。”
　　千雪边说边用纤纤玉手比划着，把言旭东说得一愣一愣的。
　　要照千雪所说，那徐月明岂非丑死人了？言旭东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千雪，该不……不……不会吧？那徐月明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这下少主我该完蛋了！”一脸颓唐的言旭东开始想象，自己在面对暴风雨时的弱不禁风，不禁起了满身鸡皮疙瘩。
　　看到少主此时此刻的模样，显然是被自己的话吓到了，千雪再也憋不住捧腹大笑，笑得花枝乱颤前俯后仰。
　　言旭东这下算是明白了，敢情自己竟然着了千雪这丫头的道，不过对那未曾谋面的徐月明，言旭东心里还是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幻想。
　　他当即问道：“千雪，别胡闹了！厨房的厨娘到底是怎么说的？你快别笑了倒是说啊！”
　　良久，千雪终于平复下来，正色回道：“少主，我记得你曾经不是说过，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声色异己毫无分别，怎么现在突然关心起人家姑娘的模样来了？”
　　言旭东细细思量着千雪的话，对徐月明他仍旧幻想，只是再也闭口不谈这个话题。
　　…………
　　“千雪，文房四宝伺候，你替我研墨。”
　　言旭东这是有感而发要赋诗提词，在明月山庄待了十六年之久，他最喜欢的无非就是独自一人，躺在藏经阁的房梁上看书，从小到大父亲便常与他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千钟粟。
　　多看书总是没错的，言旭东也喜欢去感悟那双手捧不住的纸短情长，喜欢从那些字里行间的方方正正去揣测江湖的快意恩仇，作词赋诗以乐其志，此事自然如同林间桃李信手拈来。
　　后明月山庄《百川绘心》一书中记：
　　眉间雪，心间事。
　　枯木逢春，久别春雨落。
　　一曲悠悠催残景，渐入人心，烟雨夕阳过。
　　留念处，浮云散。
　　流水无情，何处寻知己？
　　一笔道尽凄凉事，无人问津，几时梦方破？
　　…………
　　夜深人静时，一道身影窜出房门疾步而去，此子正是言旭东，就在千雪离开他房间半个时辰之后，言旭东便换上夜行衣，打理好包袱，开始他蓄谋已久的计划。
　　没错！他就是要远走高飞，他就是要离开明月山庄，他就是要以自己的方式来诉求对婚约的不满，言旭东并不是一时之间的头脑发热，早在沧海湖上归云亭卧江垂钓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
　　他自己不就是那条鱼吗？在这偌大的江湖，在这囚笼般的明月山庄，没有人会愿意去感受言旭东这条鱼的喜怒哀乐，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关在鸟笼里的金丝雀，失去自由纵使衣食无忧又如何？
　　而现在唯一的机会就在他眼前，若是明日大婚如期举行，那以后再想要逍遥自在无异于痴人说梦，言四海替言旭东已经做了十六年的决定，这一次言旭东下定决心，要将命运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握在自己的手里，做自己的执剑人，大胆一点果断一点，跌宕起伏的人生才足够精彩。
　　九尺之墙对于明劲后期的言旭东来说，委实是小菜一碟，脚蹬薄底快靴的他凭借着墙角处互成犄角的优势，只是琛琛两步便飞上墙头，在洁白的墙壁上留下两个脚印，此时言旭东的心情有些激动，事情竟是出奇的顺利，他渴望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
　　明月山庄地处扬州城远郊，此地距扬州城少说也得有三四十里的路程，若是步行须走上半日，逃离明月山庄被父亲察觉只是早晚的事情，照父亲的秉性定会将他重新带回明月山庄严加看管。
　　在言旭东的计划中，他只能先连夜奔赴扬州城，而后从扬州城一路向东，以此来混淆父亲的视线，再凭借着这一夜时间上的跨越，来拉开与父亲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