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王源醒来的时候。
　　灯光晃得眼睛疼。
　　似乎又回到了光芒四射的舞台。
　　灌入鼻腔的是难以忘却的药水酒精味。
　　窗帘半掩着窗外澄澈的月光。
　　白色的摆设有种令人窒息的反感。
　　依旧讨厌，
　　医院这地方。
　　床头的挂水瓶倒挂在架子上，药水一滴一滴，反复输入。
　　冰凉的液体浸透手臂，手指冰凉。
　　胃里的酸痛感依旧沉浮着，稍动一下就像无数个蚂蚁在啃噬他的胃。
　　床边伏着眼熟的身影。
　　王俊凯……？
　　他不是在澳大利亚吗。
　　我在做梦吗。
　　不能大幅度动作，王源只是用力眨了眨眼睛。
　　再看向那少年。
　　还在。
　　他在。
　　王俊凯。
　　他在。
　　王源望着熟睡的王俊凯，心尖泛酸。
　　不知什么盈满了眼眶。
　　喉咙口像是有什么溢出来，却只能忍着。
　　鼻尖酸酸的，泛凉。
　　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王俊凯先醒的。
　　盯着熟睡的王源看了许久，眉间微皱，有些揪心。
　　弯身替少年掩好被沿。
　　轻轻俯头吻住少年的额头。
　　温度重合。
　　只是即刻又起身去打水。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
　　王源颤颤地睁开眼眸。
　　王俊凯……
　　他亲我了……
　　这……
　　心底的沉着被打破，王源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抵到嗓子眼。
　　脑海里一片混沌，复杂的让人难以理解。
　　王俊凯端着水盆回来的时候，王源已经勉强歪歪的靠在床背上了。
　　醒了？
　　嗯。
　　胃还难受吗？
　　有点……
　　王俊凯俯身替他擦脸。
　　我自己来。
　　王源轻拿走毛巾，忍着胃里传来的刺痛擦着脸。
　　王俊凯顿了顿。
　　柔声责怪。
　　你怎么这么糟糕，乱吃。
　　我……饿了嘛……
　　王源咧嘴笑着，仿佛经历的只是一件及其不值得提起的事。
　　诶，王俊凯，你怎么回来了，不是才去一天都没到么。
　　哦……公司有个通告让我加急回来。
　　哦……这样啊。
　　嗯。
　　对话终止。
　　王源将毛巾递给王俊凯，
　　看着王俊凯修白的手洗毛巾，一时出了神。
　　王俊凯端走洗脸水，去卫生间洗漱。
　　望着镜子前带着黑眼圈的自己，轻笑道。
　　傻瓜，还不是为了你。
　　—
　　早饭后王俊凯推着坐在轮椅上的王源，宽大的病号服在他身上显得他很瘦小。
　　本来，
　　也很瘦小。
　　风拂过的时候，王俊凯望着远处一棵樟树，枝繁叶茂。
　　王俊凯，那棵树好大。
　　是啊，真大。
　　你说，它经历多久风吹雨打了。
　　十几年吧。
　　真厉害。
　　嗯。一切都会好的。
　　轮椅上的人儿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棵大树。
　　王俊凯望着他的后脑勺，一时觉得一切都成熟了。
　　树长大了，长高了，枝叶茂盛了。
　　可枝条却分道扬镳，各自朝着相反的方向。
　　越走越远了。
　　樟树下的少年们。
　　各自怀揣着心思。
　　沉默了许久。
　　诶，你们看，那棵樟树真好看。
　　是啊，好大。
　　一群脖间挂着相机的女孩经过，纷纷感慨。
　　短发女生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树下的少年出了神，不自觉用相机定格住这一刻。
　　远处，枝繁叶茂的大樟树。
　　树下，安静美好的少年们。
　　阳光落在他们身上。
　　仿佛一切都是被捏造出来的幻境。
　　最后那群女孩推推攘攘的离开了。
　　王俊凯见风已凉，推着王源回到病房。
　　王俊凯，什么时候走啊。
　　嗯，快了，今晚的飞机。
　　通告赶好了吗。
　　嗯，昨天下午赶的，你在医院。
　　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