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伪王

　　清冷的月光铺洒在树林的残叶之间，斑驳的光影无不暗含着杀气。
　　却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低等魔兽全都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它们的“王”，一个虚伪的王。头领看呆了，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树林的植物摩挲着发出声响。
　　却仰头咆哮，嚎叫震动了天上挂着的残月。低等魔兽像是接收了某种指令一般，慢慢地转向树林之中藏身的所有人。魔兽们走着无声的步伐，一点点收缩包围圈。
　　吴天坤身旁的男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突然，一只魔兽发出了一声惨叫。
　　“快跑！”众人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正是吴天坤身旁不见踪影的他。
　　“周洋！好样的。”头领打了个激灵，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快跑！能跑多远跑多远！”说罢，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斧头，深吸一口气后朝却冲去，两只低等魔兽挡在了他面前，他没有思考，胡乱地朝挡在前面的魔兽砍去，其中一只哀嚎了一声，另一只敏捷地跳到了一旁。
　　头领从未尝试过一次对阵两只魔兽，他为自己的成果感到欣喜。但被砍伤的魔兽马上停止哀嚎，然后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其他队员见状也不再逃跑，头领的行为给了他们勇气，各自拿出了带在身上用来开垦丛林小径的工具，然后一股脑地朝离自己最近的魔兽冲去。
　　寡不敌众，说到底只是一支凭借魔兽的自相残杀谋得好处的队伍，冲上去和魔兽搏斗的队员纷纷被魔兽孤立并包围起来，其中不乏有人受了重伤，浓烈的血腥味刺激了魔兽们的斗志，它们一只接着一只朝天空发出嚎叫。
　　却一直很冷静地看着，吴天坤知道，如果却不死，魔兽就会有组织地朝自己进攻。
　　“天坤！要杀掉却！”周洋朝吴天坤喊道，他马上就明白了事情的关键。吴天坤打从心底佩服周洋，事后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会选择留在这支队伍。
　　吴天坤深吸一口气，从紫竹君之院毕业还不到半年，所有的剑法都熟记在心，对上优秀的君士是没有胜算，但是面对却这样的魔兽，应该还是能打个平手。
　　寒刃出鞘，吴天坤以迅雷般的速度朝却冲去，手上的剑仿佛有了生命，一只接着一只朝挡在路上的低等魔兽砍去，被砍伤的魔兽无不连连退后，任由剑主挑战自己的王。
　　却的身边有三只低等魔兽朝吴天坤扑去。
　　“惊雷，一式。”
　　吴天坤身形化作紫色闪电，雷鸣般的声响凭空大作，霹雳的紫光划破丛林的静谧，三只魔兽非死即伤，纷纷倒地。吴天坤收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前滑落。方才这一式消耗了吴天坤太多的体力。
　　“却”死死地盯着吴天坤。
　　吴天坤屏息静气，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魔兽，它双眼放着深绿色的暗光，杀气腾腾。唯有这种时候，必须要冷静，绝对不能轻易出手。
　　“不能轻易出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紫竹君之院的战斗讲解课，吴天坤冲着老师的讲解就是一顿提问，其实他只是想让老师难堪，根本没想过得到正确的答案。
　　小小的窗，午后淡黄色的阳光穿透教室，铺洒在讲解的教师身上，如岁月般深邃的蓝天在窗外任由浮云飘游。
　　老师的答案对当时的吴天坤而言并不重要，但这一答案镌刻在记忆的肉壁之上，吴天坤此时此刻甚至能一字不差地重复。
　　“当对方的意志松弛的一瞬间，不要犹豫，要像猛虎出洞一般立马出手，不要留下一丝一毫的余地。”
　　吴天坤对着魔兽“却”，感受着它的杀意，但那杀意之中蕴藏着一丝恐惧和不安，说到底，他并不能完全了解自己的战斗力。突然，却重心压低。
　　却的杀意出现了松弛。
　　吴天坤瞬间拔出腰间的剑，凌厉的雷鸣再次回响于诺大的丛林。
　　“惊雷，拔刀式！”刺目的雷光骤然闪烁，雷声大作，剑刃划破空气劈向却的身躯。
　　却立马丧失了斗志，逃兵般地跳向一旁。
　　一声震动地壳的雷鸣停止，所有人都看向吴天坤的方向。树林中缺少光线，强光过后需要时间恢复视力。
　　树林中只有一片静谧，众人终于看见了吴天坤，还有他剑下的血。却避开了致命的一击，但吴天坤依旧将它的一条后腿砍下。除此之外，一条沟渠也留在方才剑划过的地面，上面飘出阵阵强雷过后的焦糊味。
　　却意识到自己的一条腿被砍下，瞬间狂怒，仰起脸朝月空狂啸。低等魔兽似乎受到了感染，纷纷跟着自己的“王”朝空中咆哮。残月之下立刻奏响嗜血的交响曲。吴天坤倒吸一口冷气，他的因为力气不支，双腿发软，跪倒在地。周洋见状不顾一旁发出恐怖嚎叫的魔兽，奔跑着过来将他扶起。
　　吴天坤胸口剧烈起伏，意识开始神离。
　　“小久？”吴天坤一把抓起周洋伸过来的手，他眼神迷离地不知看向何方。“小久。”
　　周洋先是一惊，继而一把将吴天坤从地上拉起。“快离开这里！”
　　头领是环顾一周，然后朝周洋招手。“跑，快跑。”头领带着其他队员已经离开藏身的树林，此刻他们暴露在月光的清辉之下。
　　众人摩挲着树林植物的叶片，穿梭在或高或矮的植物之间。耳边的嚎叫不绝于耳，此起彼伏。
　　“周洋？”吴天坤的意识似乎恢复了，他惊讶地看着拉着自己在疯狂奔跑的周洋。“怎么了？魔兽却呢？”
　　“在呼唤同伴。”周洋头也不回地疯狂奔跑，吴天坤深深地呼吸，四周的嚎叫声确实是魔兽呼唤同类的方式，他迷惑地看着周洋。
　　“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吴天坤清楚地记得，魔兽的嚎叫有很多种方式，不同的嚎叫有不一样的声线、音调。尽管理论上人类可以对此进行区分，但未经过训练的人基本不可能做到。即使是紫竹君之院，能做到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这是能力，也是无可置疑的天赋。这让吴天坤想起了刚才恍惚中自己看见的人，小久。
　　小久的存在，是吴天坤在紫竹君之院里为数不多的难忘时光。如果不是那件事，小久大概会成为一名君士，一名优秀的君士。他能够依靠听觉分辨出魔兽所要传达的讯号，同一届的王僔一样可以，但小久能够更为之细致地区分。比如攻击性嚎叫，小久能够分辨出是防守型的攻击性还是捕猎型的攻击性，而王僔只能知道那是攻击性嚎叫。
　　“你能够听出这是防守型还是攻击型吗？”吴天坤没等周洋回答，边跑边问。
　　“不能。”周洋回了下头。
　　嚎叫停止，所有人立马停下脚步。“走啊。”头领大声呵斥。
　　“你想送命吗。”吴天坤语气坚定，周洋不声不响表示默认。
　　“你知不知道嚎叫停止意味着什么？”吴天坤绝望地席地而坐。。
　　“刚才是呼唤同伴的讯号，如果停止了，要不就是却被杀了，要不就是。。。。。。”周洋看着吴天坤，声音越来越低。
　　“我们已经完全被魔兽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