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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回到藏书阁三楼楼口，楚九河习惯性地视察四周。确认无人在旁后，楚九河又踏上了通往四楼的台阶。
一步，一步，有一步。楚九河目光执着地缓步往上走。那股熟悉的压力又悄然袭来。
此时，楚九河已经走完了旋转楼梯的三分之一。抬头一看，楼梯口就在那儿等着。“稳住，你可以的！”楚九河跟自己鼓劲儿加油。
上次走这条道，楚九河只走到一半。这次，楚九河下定决心一定要登上四楼。很快，那股致命的困意再度袭来，楚九河已经走到了之前的极限位置。
“老子就不信你这个邪了！”楚九河面色一狞，一股孤狼般的阴狠煞气从他心底猛然升起，顽强意志持续抵抗着如潮的困意。
步伐依旧稳健，楚九河已经熬过了三分之二的台阶。外界的无形压力让楚九河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鼓涨，全身肌肉紧绷。
“不好！视线又开始模糊了。”楚九河一脚不慎踩空，往前摔趴在楼梯上。这个位置距离四楼楼梯口只剩一丈远了。
“不能倒在这儿，这不是我的行事风格。”此刻，楚九河感到大脑一阵阵的刺痛，排山倒海的困意侵袭得愈加严重。
“哎……好遗憾，四楼近在眼前。”就在这时，楚九河的丹田里一丝白紫色闪电飞窜而出。一道黄蒙蒙的禁制光墙突然显现，阻挡了白紫色闪电的去路。但是僵持不过数息时间，那道禁制光墙就被击穿一个小洞。
随后，白紫色闪电在半空转了一圈，又飞回楚九河的丹田沉寂下来。那道禁制光墙随着白紫色闪电消失，也跟着消失在楼梯口。
似乎是禁制不全的原因，楚九河在陷入沉睡的前一秒，顿时感到身上压力一减，那股催人入睡的困意也退去许多。整个人又拾回一些精气神。
“怎么回事？”楚九河一咕噜站起来。经过之前的逐步适应，减弱后的压力已不足为惧，那道困意也勉强可以抵抗。
“难道是哪位大能前辈在暗中帮我？”楚九河疑惑道。
没想出个头绪，楚九河回过神来。这时候，四楼楼口已经近在咫尺，楚九河愈加放缓脚步。四楼是否有危险尚未知晓，苏幕婉可是说过，四楼上有个老怪物。
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往上走。一步，两步，三步……突破那道无形的禁制，楚九河轻松地站上四楼楼口。环视一圈，整个四楼空空荡荡，除了承重柱，只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灰袍老者坐在中央。其手脚都被巨大铁链箍着，铁链末端连接着四根五尺粗的承重柱。
老者坐在中央，地面木板上还画着一圈圈的符文，把灰袍老者困在其中。
“看来苏幕婉没说错，这就是那个老怪物。”楚九河心中暗忖。他慢慢移动脚步，生怕弄出点动静，惊扰灰袍老者。
“小辈，你来此作甚？”
“嗯？”楚九河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看了看灰袍老者，他还是耷拉着脑袋，没动过。楚九河不确定是否是灰袍老者在说话。
“前辈，是您在和小子说话？”此话一出，楚九河顿时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脑子，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
不料，那灰袍老者抬起头来，一双浑浊的老眼，无神地看着楚九河，说道：“这里就你我二人，你说还有谁。”
楚九河打着哈哈，挠头笑道：“是小子愚笨，请前辈见谅。”
灰袍老者没理会这些客套，直接重复道：“你来此作甚？刚才擅闯四楼的也是你吧。”
“正是小子，哈哈哈，前辈慧眼灼灼，一看便知。”楚九河搜肠刮肚，用少得可怜的阿谀之词，奉承着灰袍老者。即便灰袍老者被铁链锁住，被圈圈符文困住，楚九河也相当忌惮他，就怕一着不慎，命丧当场。
“小辈，不用紧张，靠近些，老夫说话省些力气。”灰袍老者温声说道。
“是，前辈。”楚九河抱拳说道，脚步往前挪了挪，停在了最外层符文边缘。
“小辈还真是谨慎。也好啊，小心驶得万年船。”灰袍老者瞄了一眼楚九河的脚下，说道。
没给楚九河接话的机会，灰袍老者接着说道：“老夫本名贺章，文章的章。是飞崖山的主人，同道中人知道我的，都叫我‘崖山老鬼’。不知小辈姓甚名谁啊？”
“小子姓荼，名小牛。贺前辈不嫌弃的话，叫我小牛便是。”楚九河作揖笑道，眼神中满是真诚。
贺章也不计较真假，说道：“好，那我就叫你小牛吧。”
“贺前辈，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楚九河谦卑地问道。
“可以，当然可以。”贺章左右摇晃乱糟糟的头发，手一抬，示意楚九河继续说。
楚九河见状，沉声问道：“您知道福安书院的镇院之宝‘玉扳指’在哪儿吗？”
“哈哈哈，小牛啊，原来你打的是它的主意。老夫劝你别瞎操心了，没可能的。”贺章笑得前仰后合，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楚九河顿时心生疑惑、厌恶、嫌弃，但他还是笑脸相迎地说道：“贺前辈，恕我直言，无论怎样，小子还是想尝试一二。请贺前辈明示。”
看楚九河态度如此坚决，贺章松了口，说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玉扳指就在湖心岛之下。”
还没等楚九河开口，贺章接着说道：“那里有三位玉丹境修士把守，你一个刚进淬体境初期的小崽子，能干嘛？”
这个话把楚九河问住了。他皱着眉头，思前想后，确实没想出什么手段。还是自己实力不行啊！楚九河暗忖，拳头捏得铁青，这种被动无力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没办法吧，老夫我倒是有一计，不知你是否愿意。”贺章笑着说道，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气势。
楚九河知道自己现在正一步步迈进贺章的圈套，但是他没办法，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这关乎一个诺言，自己应承过荼牙，他一定要玉扳指完好地带回去。
“贺前辈请讲，小子洗耳恭听。”楚九河平静地说道。
贺章捋了捋胡须，说道：“看到你身前的一圈圈符文没有？这个叫千轮法阵。你只要擦去它的四分之一，我就可以破阵而出。到时候，什么玉丹境，在我眼里就是狗屎，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一大片。你想要的玉扳指绝对手到擒来！怎么样？”
楚九河这时候算是彻底看清贺章的真面目了，他冷笑着说道：“老东西，我听说，你和福安书院的创始人认识。一个是愿意开创学院，教化后生的人，一个是被学院封禁于此的人，你说谁的可信任程度更高？”
楚九河边说，边在符文的边界上徘徊，眼神冰冷地盯着贺章。
贺章听到楚九河提起福安书院的创始人，瞬间状若癫狂，咬牙切齿地说道：“王子坤，王子坤，王子坤！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十足十的混蛋！你把老夫关在破笼子里两百五十多年。老夫恨不得扒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把你全身骨头敲碎嚼烂，吞进肚子里！贼老天！老夫恨啊！”
楚九河在法阵外看着贺章发狂，一脸懵圈。整个法阵在他癫狂的时候就已启动，赤红色符文升起三寸高的光柱。铁链上也浮现白色符文，并逐渐蔓延到四根承重柱上。
“啊——！”贺章的身体被压制得死死地，动弹不得。一声狂吼无异于惊天霹雳，空间都被激起一圈圈涟漪。四楼的八面墙壁散射出白色光芒，加固空间，阻止空间涟漪扩散。
幸亏楚九河躲得远，没被空间涟漪波及，不然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楚九河消耗。这时候，楚九河开始产生怀疑，心中的观念开始动摇。他摸不清贺章到底是好是坏。
“停，贺老鬼。再不安静，我掉头就走。你就等着别人来救你吧。”楚九河冷淡地开口道。
贺章一愣，他在想，自己没听错吧，这小兔崽子的意思是要助他破阵？
瞬间，贺章安静下来。法阵、锁链也归于平静。
“这样才对嘛。”楚九河背着手，像个老头子一样踱来踱去。
“有了！”一番思索，楚九河有了对策，他清清嗓子，说道：“我可以助你逃出生天，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贺章激动地浑身颤抖。没有被囚禁过的人无法体会他的感受。贺章最大的痛苦不是死亡，而是失去自由。此时的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除了一条性命。如果让他见到光明后，又让他重回黑暗，贺章宁可去死。
“你以你的生魂做祭，以精血为引，立下血誓。承诺破阵逃出后，助我获取玉扳指，且事后不得伤及我的利益。我就帮你破阵。”楚九河深思熟虑后，严肃地说道。
“好！现在就开始！”贺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咬破手指，逼出一滴精血。在空中，他以精血为墨，画出一个小小的圆形符文。然后嘴中念道：“我将以我生魂为祭，以精血为引，依荼小牛所言，订立血契。即刻生效！”
在贺章话音落下的那一瞬，精血符文就飞向楚九河，烙印在楚九河的手腕上，成了暗红色印记。楚九河顿时感觉脑中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而贺章则面无血色，瞬间苍老了许多。刚才的血誓，损耗了他一半生魂，外加一滴精血。精血相对好恢复，可生魂是人的生命之本。生魂损耗超过六成，人就会变痴傻，超过八成就会彻底沉睡。
贺章损耗的五成生魂虽不影响记忆和活动，但却会缩减寿命。估计想恢复如初，没个成百上千年是不行的。
“好了，现在可以了吧？”贺章虚弱地说道。
楚九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说道：“我可没说现在就助你破阵。等我，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贺章没想到事到临头，还被楚九河摆了一道。贺章差点气到吐血。“也罢，你快去快回。”贺章无力地摇摇头，叹息道。随后闭上眼睛，开始打坐恢复。
楚九河看了一眼贺章，然后头也没回地离开了四楼，步履匆匆地赶向理议馆。他要去找司马辉桐。
与此同时，在福安书院的另外一个角落，这里是间地下室。一个面容枯槁，行将就木的老者正闭着眼睛，坐在玉床上，汲取着玉床的灵气。墙上的铜灯，摇曳着昏黄火光，映照着老者可怖的面庞。
突然，这个老者睁开双眼，只见一丝丝黑气淌过眼白。他轻声呢喃道：“有人在进行生魂血誓……”说着，他就开始掐指衍算，欲寻其踪。可还没算完，老者嘴角就溢出一丝黑血，似乎受到了反噬。
“时间不多了。”老者说完，就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汲取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