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谁的出生没故事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因为我的出生可是很有说头的。
　　据我妈回忆......
　　那本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但是因为我的即将到来变得不一样。
　　我妈的原话是：“痛死老娘了，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哟，生你这么费劲。”
　　奶奶家不富裕，当发现我妈快临盆时，赶紧叫了接生婆来家里，我爸看着屋子里的人进进出出，而我却迟迟没被生出来，急得团团转。
　　接生婆边叫我妈使劲边骂我。
　　我还没生出来就被骂了，我也是作孽哟。
　　“这个小东西真不是个东西，咋就这么费劲呢？接生了这么多，就没见过这么折腾自己亲妈的......使劲啊，憋着气，下边用力啊......”
　　我妈痛得要命，但是内心还是在反驳接生婆骂我的话。
　　我妈真棒！
　　时间持续到下午，我妈快要撑不住了，而我还是不肯出来。
　　时间滴答滴答，天已经黑了，我妈和接生婆都筋疲力尽了，奶奶狠下心拍了一下大腿，“送医院吧！”
　　接生婆表示同意，确实是件棘手的事情，继续这样下去很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到时候一尸两命，钱没挣着，还得惹一堆麻烦。
　　我妈特不服气，觉得我奶奶太抠门，现在才提出来送医院。于是，心一横，“就在家里生，生死了也认了。”
　　然后我妈就痛晕了过去。
　　我奶奶开始端着碗在家里撒米了，嗯，老年人嘛，封建迷信，觉得生了这么久没生下来，肯定是妖魔作祟。我爸气得摔了奶奶的碗，我妈说那应该是我爸第一次这么忤逆我奶奶。
　　奇了怪了，我妈痛晕过去以后没多久我就出来了，只是轻轻“哇”哭了一声，就没有任何声音了，无论接生婆怎么拍打，就是没有声音，全身红紫红紫的。接生婆边整理脐带边晦气的说：“生了这么久，居然生个死东西。”
　　我妈的意识虽然还是模糊的，但是接生婆这句话还是被听进了耳朵里，小声的对接生婆进行了反驳，好歹是从她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怎么容得他人如此咒骂呢？
　　奶奶开始双手合十，朝着四方作揖，我爸一个大老爷们儿竟然哭了起来，老婆好不容易从鬼门关走回来生下孩子，没想到是个死胎。
　　是不是觉得故事就结束了？
　　怎么可能？
　　就这么结束了，现在给你们讲故事的是胎魂吗？
　　我奶奶脑子突然转动了一下，觉得既然生下来的时候出了微弱的声音，那么就应该是活的，仔细琢磨了那微弱的第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卡着了，于是漱了口，对接生婆说，“要不，我试试？”
　　接生婆没好气的说：“你要试你就试吧。”
　　奶奶用嘴包裹着我的口鼻，用力的一吸，一股恶臭袭来，也不知道吸出了什么东西，止不住的恶心，我却“哇”的开始放声大哭，我奶奶听到我的哭声，颇有成就感，然后转头对我妈说，“这声音，长大了肯定是个特能说歪理的。”
　　反正我奶奶应该被我恶心够了，很多年后我奶奶都说，那一口真是太恶心了，一脸的嫌弃......
　　接生婆说：“命不该绝。”
　　然后开始上秤，三斤七两。
　　有多大呢？我妈说就比耗子大那么点，一身皱巴巴的，张嘴哭的时候，嘴占了整张脸的三分之二，脑袋还被挤了一个大包，。
　　好丑，脑袋上这么大个包，莫不是生了个傻子？
　　我妈渐渐清醒了过来，虚心的向接生婆请教：“这脑袋上的包，大概什么时候能消啊？”
　　接生婆盯着我妈说，“大概三天吧，好歹是个活的，好好养着。”
　　是不是觉得也就一般？
　　不！忘了我妈痛晕那一段了吗？
　　神奇的就在这。
　　我妈说她痛晕过去以后，隐约看见有一个疯女人从她怀里抢孩子，她本能觉得那是她的孩子，然后一个老爷爷拦住了疯女人，卧室的中央出现了一个火盆，然后把孩子交给我妈，说：“刚才那是个妖，我把她收了，好好养这个孩子，以后一定能享到她的清福。”然后老爷爷就消失了，我就生出来了。
　　我奶奶听了我妈的描述以后，谨慎的问，“那老头长什么样？”
　　我妈开始描述老头的穿着，身高，模样......
　　奶奶“哎呀”一声，一脸的激动，“那是她祖祖啊！”
　　祖祖，也就是我爸的爷爷，我的祖祖。
　　但是我的祖祖在我爸年幼的时候就过世了，我妈肯定是没见过的，但是我妈的描述却像极了我祖祖。
　　我奶奶立即双手合十，对着空气作揖，“感谢啊，原来是她祖祖显灵了。”
　　很快，我奶奶就提着香蜡纸和祭祀品去给我祖祖上坟。
　　既然能收妖，那我祖祖在地下应该混得不错。
　　这个故事我听了很多遍，小时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什么神仙下凡，来历劫的，我和周边的凡夫俗子不一样。
　　后来证明确实不一样，所有的流行感冒我一个没逃掉，半夜高烧去医院那是家常便饭。用我妈的话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在吃药。具体的咱们后面详聊。
　　我爸开始给亲戚们报喜，给每一个亲戚都会说一句，“我们小妹长得好乖啊。”
　　亲戚们开始期待，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到底有多好看？以至于孩子爸逢人就夸。
　　打三那天，亲戚们都来了，庆祝我的诞生。根据我们老家的习俗，一般孩子出生三天就要摆酒席，所以叫打三。
　　我奶奶，我爸高兴得忙里忙外。
　　亲戚中的女眷们都围在我妈的屋子，想要看看刚出生的孩子，主要是好奇到底长得有多乖？
　　我妈其实是有自知之明的，虽然已经提醒过我爸我长得很丑了，但是我爸就是不听，像魔怔了一样，就是觉得我好看，全宇宙最好看！
　　我妈不好意思的将我抱给亲戚们瞧，内心不断的怨我爸，牛皮吹大发了。因为亲戚们看过我的长相以后都沉默了，很久才有人尴尬的打着哈哈说，“刚生出来，都长一个样。”也有亲戚违心的说，“嗯，确实长得乖。”还有自言自语的，“这小孩，月子里一天一个样，长开了就好了。”
　　......
　　只有我大姨和我妈的闺蜜，在众人离开以后，对着我妈说了实话，“这孩子长得好丑，也不知道她爸咋就觉得长得乖？”
　　我妈很是忧心，看着我脑袋上顶着的大包，叹了一口气，“丑我倒不怕，再丑应该都能嫁出去，我怕她傻。”
　　三天以后我脑袋的大包并没有消。
　　接生婆说，十天就消了。
　　我妈等到十天后又问，大包什么时候能消啊？
　　接生婆说，一个月吧。
　　一个月以后，接生婆又说，半岁吧......
　　后来我妈就不问了，我妈说按照接生婆的说法，这么一天天等下去，谁都会说。后来什么时候消失的，我妈也忘了，反正用了很长时间，我脑袋的大包才不见的，脑袋看起来才顺眼的。
　　我惊呆了，“你们都不知道送去医院检查吗？万一我真是傻的怎么办？”
　　我妈瞪了我一眼，“你以为家里有那闲钱啊？要真有那闲钱，当初早把老娘送医院了，至于在家生一天吗？要真是傻的，还不得养着，即使是个傻子，老娘也有信心把你嫁出去。”
　　我滴个亲娘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