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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这样的天空下生活了许多年。草，青了又黄，黄了又青。绿色的天空确似是不变的，他的生命力像他的颜色一样顽强，他也没有枯萎凋零过，只是在某一天，这样天空轰的一下子崩塌，像是夏季里一场突下的过云雨，我记得几场淋漓的大雨过去，灰色的瓦片便会浅上一些，却总是消散不尽，围绕着一层灰雾，阿婆的发没有长长过只是更往后拢上一些，与瓦一样，灰灰浅浅便掉落下来，留下来的是银色的丝线。我停下笔，此时己是二十二时二十九分将下晚自习，窗外仅有零星，看不见月亮。
柳荫下，我拿着一本书，书的封面是小耗子爬油灯，厚厚的的一本中外童话故事，我不知道格林，但知道青蛙王子，白雪公主；我不了解王尔德，但将夜莺与玫瑰看了很多遍，坐在短矮的四角小竹凳上，重重的书就是我的世界。偶尔偷瞄一眼正在洗衣服的阿婆，水盆里的水和清河里的水漾漾的透过阳光映射在阴暗的柳树里，水和影子同时运动，没有一毫延迟，而那里的我与现在的影子有着十年的误差，光曾经是没有误差的吗？
“阿婆，我上学克喽嘎”。我推着那辆有些锈旧的单车，车把上还挎着用红色塑料袋装着的灰扑扑的足球。吱吱呀呀的走向绿色的雾霭里，我清楚是他们涌向我，而并非我走向他们。
“吃了饭再克嘛，慌什么，离点还早说”。阿婆声音颤悠悠的从房子里传来
“我路上买着吃。”
“她拎着医院里挂盐水的瓶子式装的牛奶，有些慌忙的跑过来：“饭们不好好吃，天天想起吃好吃的，像小姑娘一样馋，嗯”，阿婆将牛奶递过来，“牛奶要记得喝掉，再不喝就长不高了。”说着又从蓝色白花的小布包里掏出一张画着纺织工的蓝色五角钱来。
我喝牛奶时总是与满是消毒水的医院连系在一起。每到冬未春初，我总是会感冒发烧，或是吃热上火就会去城边墙头上钉着颗红色五角星的医院里挂针水，人多的时候我会格外的安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又特别好动，针水一滴滴流进血管里，时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了一个地方，不再动弹。
我便东瞧西望，隔壁床上的人大都在睡觉，他们的轻鼾声微微的呼吸声和淡绿玻璃窗外枯树枝上的嫰芽混和在一起，让我更辨不清时间的走向。然后开始数针水滳数，数到四十多，我便放弃了，他滴的很慢，但我数不过来了。最后越看那个装针水的玻璃瓶子越熟悉，那不是早上送牛奶那老头装牛奶的那个玻璃瓶子吗？
之后喝牛奶总于医院连想在了一起，总觉的那瓶子是医院用过的，被卖牛奶的用低价收购来装牛奶，既使清洗过也总带着消毒水和各种药品奇奇怪怪的苦味，我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抓过钱跳上单车，吱吱嘎嘎的声音响遍了整个秋水巷。
甜吗？哪里还在卖这么甜的牛奶。我笑着呷了一口保温杯里苦涩的碎叶茶水，可能是倒太满的缘故，水溢了出来，滑滑的没拿稳，哐铛一声砸在瓷砖上，泼了一地的茶水，恍然发觉那些角落里的家具已经蒙上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再也喝不到消毒水味的牛奶，也再也没有遇见匆忙奔向我而又悠悠颤颤的扶着矮墙回去的人了。
钤声响起，讲台上那位姓康的老师，终于停下了口水横飞的拖堂表演，明知故问道：是不是中学生的放学钤响了。大家就很配合的异口同声的拖着长音道：是。然后她就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说：下课。我一把扯过书包，也不入顾慌忙荒乱的人群，冲向门口，山神横亘在门口，拿着一张试卷。上面隐隐约约写着我的名字，更明显的是红色的十三分，有口水不断的喷溅到我的脸上，我将头又低下去了一些，离大大红红的十三分更近了些，也看清楚了，确实是我的名字，她并未冤枉我。
我低头，世界便赞许的点点头。
我一题题对了下来，第一题，错。怎么会错呢？一加一难到不等于一吗？二加二为什么也不等于一？我亲眼看着一滳滳雨水落下，无论多少在最后太阳出来后剩下汇成的雨水只是一滩或是一洼啊！为什么我错了呢？
我翻遍了全身上下的包包。也找不到那辆单车的钥匙，他停在了那里一动不动，我只能走回去了，我用那张十三分的卷子折成了纸船，放进了西界河里，我很想看着它载满水沉沉地落进河底，被鱼虾所拥簇存活在河底布满藻荇，可惜的是我与他的航线相反，我扔下一颗石子，水光晃动，他为什么不能浮在水面上。
那么多的问题怪不得有人要写一本十万个为什么，但以前到现在，我真的彻彻底底的清楚事情本身的模样了吗？还是知道了其他人脑中的臆想，我恍的笑了是谁的“酒神”在这里乱窜，一杯接着一杯是成熟的风流吗？耄耋老翁尚在成长，年少时虽是懵懂，却又清楚永远明亮的黄昏。
透过朦朦的花格绿玻璃。一路走，用指尖滑着灰黄石灰浆半粘半连的厚黄土积墙。他的存在了多少年，倒换过多少次的方向。
我蹲下身看着黑洞洞的桥孔。我曾经以为，那么大的桥足以行船，为什么一条船也都没有呢？我有一个江南下着雨，撑着伞行着船的梦⋯⋯。
只是现在看，那条河桥孔是如此狭窄，河流里也没有多少泥沙水草。多的是飘在上面的油脂，和下面的碎块玻璃啤酒瓶，水是静止的，静止的水怎样载住欲行的船。
我蹲下身，泪迹布满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