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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糊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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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小白走近后就听到几个衙役谈话的声音:“唉,真是倒霉,看来又得我们兄弟处理了。”
  “这回我可不刨坑了,上次在那乱葬岗上一锄头下去就刨出来个破棺材,吓我一跳!这回轮到你们了!
  ”“你说你就不会找个远点的地方?不过也不能全怪你,乱葬岗那片地上都不知道埋了多少尸体了.......这次还是你来动手,下差后我请兄弟们喝酒怎么样?”
  这无人认领的尸体看来最后的归宿就是他们口中的乱葬岗了。人生前不管有何作为,死后终将还是化作一捧黄土,人死之后,入土为安也算是对逝者的一种尊重,埋到土里也就代表这个人的一生画上了个句号,这一点在我们华夏传统中尤为被人看重,再怎们看这乱葬岗都不是一个好归宿,
  正当张小白准备问一下几个衙役看是否有别的方法时,刚才那位走进院子的妇人搀扶着一位上来年纪的老婆婆从门里走了出来,老婆婆出门看到几位衙役就大声说道:
  “几位官差大人且慢!”
  这老婆婆满头白发,也不知道多大年纪了,,精神倒是很好,一身布衣虽然简单却也干净,看了看地上邵志龙的尸体叹了口气说道:“这孩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谁曾料想年纪轻轻的却落得个如此下场,如果可以的话,老婆子想要跟几位差爷讨个人情,他这后事就交由我们来操办可好?”
  这几个衙役正愁没人管这事儿呢,既然有人跳出来愿意主动承担,他们自然乐得轻松,随便交待了两句之后也就离开了这里。
  “唉......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就是想不开呢?”老婆婆再次摇头叹息道。
  “奶奶,您也别太伤心了。”一旁的妇人虽然也面带惋惜但还是劝慰老人道。
  老婆婆也注意到了一旁的张小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老婆婆突然开口问道:“这位道长,你可认得游道长?”
  突然被人这么问张小白的第一反应是“游道长?什么人?”
  紧接着他才想起来自己那个不靠谱的坑货师父不就是叫“游稚”么。
  “啊...啊!认得、认得!他是我师父。”
  听张小白这么回答老婆婆笑了起来:“刚才只听说有位道长,却不知是谁,没想到却碰到了游道长的后辈。”联想一下老婆婆的话张小白猜到可能是这身行头的原因,这老头子是多少年没换过打扮了,这么大岁数的老婆婆都能靠衣服一眼看出来张小白的身份。
  就说话的功夫,接连又走出来几个NPC,纷纷感叹惋惜的同时也都开始帮着处理邵秀才的后事,正所谓力量大,再加上这邵秀才孤家寡人一个,过程一切从简,把邵秀才的尸体装入一副薄木棺材之后,就准备去城外找个地方下葬。
  虽然大家都劝阻老婆婆不用跟去,但是她还是执意去送邵秀才最后一程。
  “把小龙跟他爹娘葬在一起吧,想当年这孩子父母走的时候就是我们大家伙儿帮忙料理的,没想到这孩子最后也是这么个下场,真是作孽啊。”老婆婆伤感地说道。
  张小白明显察觉到此时的邵秀才有些不自然,就连飘忽的身躯似乎都变得僵硬了,不过还是硬撑着绷着脸一言不发。
  大家用一辆板车推着棺材那妇人搀扶着老婆婆慢慢跟在后面就这样来到了城外一座小山包上,要不是老婆婆指路,大家根本就发现不了这杂草深处的两个小土堆,这里埋着的就应该是邵秀才的父母了,虽然周围杂草丛生,但是这两个坟茔附近却清理的干干净净,看得出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的。
  几个男人开始拿起工具挖土,妇人搀扶着老婆婆找了块儿平整些的大石头让她坐在上面歇歇。看张小白在一旁无事老婆婆便和聊了起来。
  “这孩子啊其实是我看着长大的,本性不坏,就是啊从小凡事都爱较真儿,什么事都是一板一眼的跟他爹当年一个样子,我知道他这心里啊一直憋着一股劲想着有一天能重振门楣,可是这世道哪有那么简单,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本来啊我家这一代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孙女,可以说是被我们从小疼到大,”老婆婆一边说话一边拍了拍一直搀扶着他的年轻妇人的手,可能是有张小白这个外人在场,听奶奶这么夸自己年轻妇人脸色有些泛红。
  “但是这闺女大了也总不能留在身边不是?可是嫁到别人家又怕孩子受委屈,所以我们就打算着找个上门女婿,这小龙啊和我这孙女就差了一岁,从小两个孩子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也熟悉,,再说了这孩子家中也只剩他一个人了,孤零零的。我当时啊就想着撮合这一对儿来着,可谁曾想这小龙愣是梗着脖子不愿意答应这门亲事,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入赘他姓?把我这孙女爹妈给气得啊,从那以后再也没搭理他,其实我看得出来两个孩子都有意思,但是这小龙倔脾气上来了,三头牛都拉不回来啊。
  就这样拖了两年,他参加科考的事儿是一直没有眉目,也一直不肯低头,我这孙女也不能老等着他啊,最后在前年个儿成了亲,如今孩子都有了。孩子成亲那天,小龙也来了,在酒席上一个人喝得醉醺醺的,最后还是别人把他送回家去的。他虽然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不好受,人这一辈子啊,什么事儿都得经历,你得扛得住才算个大老爷们,总是自己跟自己较劲算是个什么事儿呢?只不过谁也没料到这孩子最后竟然堕入了邪道,唉......”
  听完老婆婆的话,在场的三人一鬼同时沉默了下来,就连张小白自己都感触颇深,大家都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不一会那几个人就在那两个坟堆旁边挖出来个深坑,几人合力用绳子将装有邵秀才尸体的棺材卸了下去,“走,我们过去看看。”年轻妇人扶着老婆婆走了过去,张小白没有动弹,等她们两人走远了些,才开口说道:“后悔吗?”
  邵秀才闻言身子一颤,顿了一下说道:“不后悔。”可是略带沙哑的嗓音已经出卖了他。
  几个汉子开始往里面填土,老婆婆站在旁边,年轻的妇人正从篮子里往外拿一些点心水果当贡品摆在了他的坟前,最后往坟前插上一块长条木板当做墓碑,撒了些纸钱之后,邵秀才的丧事算是办完了,大家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张小白看看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坟堆久久不语的邵秀才随口编了个理由说要留在这里给邵秀才超度一下,毕竟张小白道士的身份摆在那里,大家也不以为意,就是坐在板车上的老婆婆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张小白,张小白只能回以微笑。
  一个面相憨厚的年轻汉子推着板车,虽然再三想让那年轻妇人也坐到板车上的,不过都被她给拒绝了,反而跟在他身边陪着他推着车往山下走去,看两人亲昵的样子,这年轻汉子应该就是老婆婆口中的上门女婿了。
  目送他们离去,张小白继续陪着这邵秀才“欣赏”自己的坟头。
  “能否给我支笔?”
  这要求提的,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去给你找笔啊,合着我还得给你跑腿呗,张小白一阵无语,又跑回城中杂货店花费500多枚铜币买了一套文房四宝,怎么感觉自己完个任务怎么都这么费钱呢。
  再次来到这坟前,邵秀才跪在自己父母的坟前也不说话默默地开始研墨,亏得这里没有外人,要不这大白天的就看到这墨石自己在研墨还不得吓死啊,还别说这邵秀才自拿到文房四宝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看不出任何感情波动,做起事来也是不疾不徐,有理有条,还真有那读书人的范儿。
  墨磨好了,他拿起笔先是重新描募了一下自己父母墓碑上早已模糊的字迹:先父邵明举之墓,先母冯春兰之墓。
  先不说这邵秀才学识如何,但是这毛笔字在张小白看来还是写得很漂亮的,这不禁让张小白想起自己上小学那会儿有一次学校老师让带墨水去学写毛笔字,结果没等到上课,张小白就跟别人拿墨水打起架来,两个人都弄得满身的墨水,最后被老师通知家长带回家去换衣服,至于如何写毛笔字,张小白现在连抓笔姿势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最后轮到邵秀才自己的“墓碑”了,但是犹豫良久他还是迟迟没有下笔,张小白也很难想象这种自己给自己写墓碑是种什么样的感觉,明显能看到他抓笔的手在微微颤抖,结果刚写完“不肖子孙”这四个字,邵志龙却又停了下来,站在他身后的张小白已经能听到他压抑的哭声了。
  “想哭就哭吧,反正现在除了我也没人看得到你。”
  张小白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邵秀才放声大哭的声音,想必这一刻他的心中也是五味陈杂,本来他是有机会可以拥有另一种人生的。
  张小白走到他旁边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毛笔握在手心里接着在木牌上写下了“邵志龙”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丑归丑不过有一点好处,那就是足够醒目。。
  邵志龙显然也没想象到张小白会这么做,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墓碑”,不知道在想什么。张小白生怕这家伙翻脸,却没想到他突然说了声:“谢谢!”张小白听到后也笑了笑。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发生了,再悔恨又能如何呢?何必死了之后还为难自己,就权当是自己糊弄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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