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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贵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桥那头。
今天的对岸，比韩烁当日看得要清楚许多，就像解锁了某个关卡。
对岸依旧是一座座连绵郁郁葱葱的山，在桥的尽头很明显有一个隧道，隧道就像一个嘴巴永远张开着，桥就像是嘴巴伸出来的舌头。
山后面，依旧是一片模糊，只是这个模糊比先前要远一些。
“看这意思，咱们只有从隧道里面穿过去了。”韩烁说道，心里却又失望了，模糊没有消失，一行人的前景并不乐观，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
他回头看向许长贵，短暂的吃惊后，又恢复了平静，抑或是麻木。
许长贵目光呆滞，脖子上的血喷射而出，刚才被鱼怪扑倒的时候，他还是被咬断了脖子。
“你们走吧，我就在这里休息一下。”许长贵说。
“这……怎么行。”韩烁说。
“你就别再圣母了，我是救不活的，反正我也是个坏人。”许长贵用手捂住伤口，他知道捂也捂不住。
“别等我变成怪物，韩烁，这次你要听我的，快走。”
韩烁撕了自己一截衣服，给许长贵缠上，说：“没有什么用，就当是一个心意。”
“谢谢。”
“不好意思，我们真要走了。”
韩烁和周汐月扶着张叔叔崔阿姨，拳师，作家，高中生跟在身旁，一行人快速走过大桥，进入隧道。
……
“你说，鱼怪是怎么变成的？”韩烁问潘文。
“这谁说得清楚？第一个变成鱼怪的是冯总，她是死后变的，其他的不用多说，都是被她传播。而海岛的上鱼怪和冯总没有关系，共同点就是死后变成的。”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被鱼怪咬死还是怎么死，都会变成鱼怪？”韩烁说。
“嗯，这有可能。”
这就让人很难接受，其他人也想不通，如果是这样，难道人们早已经被“感染”？被什么感染？吃过的水还是空气，还是海里的鱼？
接连而至的意外，让死里逃生的人心情跌入了低谷。他们这才想起，许长贵留在桥那边，很有可能也会变成鱼怪。
韩烁提醒大家：“小心一些，要是许长贵来了，立刻敲掉他脑袋。”
隧道里一片漆黑，手里的电筒发出微弱的灯光，进隧道的时候，并没有指示或标志说明它有多长。他们只能一直走下去，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异常情况，没有吸血蝙蝠，也没有黑暗中的幽灵。
走了很长的时间，只是有些考验人的耐心，只要不是一直走下去就好，如果那样还不如回到海岛上去。
事情没有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凭感觉大概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大家眼前出现了光，是隧道出口。
看到了光，韩烁也松懈下来，坐在地上叹气：“不行了，我要休息一会才行。”
各自背包里的东西所剩无几，如果还没有看到隧道出口，真不知道是要退回去还是继续走。
吃完东西，恢复了一些精神，大家朝隧道口走去。光圈越来越大，走出洞口的一瞬间，仿佛重生一般，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还是站在山半腰，不过这里的山和海岛上的山不同，有路。
有路就说明有人，没有错，远远望去，山脚下有人家，屋顶炊烟袅袅，很明显有人煮饭。
终于见到人了！当然船上的人也是人，但是在这里看见人，是一件让人很兴奋的事，说明自己有救了。
美中不足的是，在海岛上，阳光是很充足的，而在这个山里的村庄，阳光似乎变得很奢侈，抬头望上山顶，尽是一片雾蒙蒙。
这可能就是大山气候吧，其他人这样解释。而韩烁短暂地兴奋了几分钟后，又陷入了先前那种状态，虽然视野有限，不能看见远处的模糊，但是有一种直觉让他觉得前景仍然不是那么乐观。
沿着山里下山，走入村庄。这里倒是干净，没有随处可见的塑料口袋和汽车，说明这个农村是比较偏远的地方。
在半山上看到的人家还有一段路，途中见到过一两户人家，村里住户看来比较少，周围能听得见鸟鸣，偶尔也能听见一两声犬吠。
住户附近自然就是一些农田，房子却是在当下很少见到的土坯房，田里的农民看见有外人来，用一种警惕的眼光看着他们。
可能是因为这种村庄难得看见外人，而且这一群人大包小包，狼狈不堪，不让人怀疑都很困难。
看见有人干活，大家又放松了不少，韩烁走过去，问那田里干活的人：“大叔，问个路，这里是哪里？”
大叔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一番，又看了看其他人，说：“这里是长安村，你们从哪里来？”
“我们只是路过这里，找不到路回去。”韩烁也不知道怎么给大叔解释，干脆这么说。
“找不到路回去？那你们怎么来的？”大叔嘀咕了一句，又说：“回去就要出村嘛，出村可不容易，山里没有路，很难找，你们外地人可能翻不过大山。”
“那……”
见韩烁有些犹豫，那大叔看了看他，又说：“要翻山出去，就要找个人带，没人带的话，走不出去。”
说得这么玄，韩烁有点不相信大叔的话，问了句：“为什么啊？”
“山里不太平，没熟悉的人带有危险。”大叔看了下四周，小声地说。
“那有人带也一样有危险，你说是不是？大叔。”高中生也觉得奇怪。
“这个你们就不懂了嘛，我们这个村小，没有什么人来，只有一个邮差每个月来两次帮我们带信和东西，要出去要回来都要邮差带路，不然会出事。”
韩烁笑了起来，和大叔开玩笑，说：“这么说，你们的邮差做的是垄断生意啊。”
大叔听不懂他说的垄断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在嘲笑他，有点生气，把手中的农具扔了，边走边说：“不相信算了。”
气氛尴尬，周汐月看着走远的大叔，对韩烁说：“尽说些没有用的，你以为人人都像你。”
这话说得好像她跟他很熟似的，其他人也只有呵呵。
进村就吃了梗，看来和这些正经的农民伯伯说话不能太随意，没有法子，只能找下一家碰碰运气。
村中间有一条小河沟，不过几米宽，如果一个运动能力稍强的人，一个冲刺很有可能就跳得过去。
张叔叔说：“看，前面有个小孩，我们过去哄哄，再问问他的家人。”
不远有一个小桥，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孩正在桥旁的河边捞着什么东西。
他的手向河水里尽量下探，身体没有控制好一歪，脚下打滑，扑通滚下了河。
“快救人。”整个过程几个人都看在眼里，喊了一声都冲过去救人。
没来得及脱衣服，韩烁个拳师跳下河，河水并不深，还没有没过两人的肩膀，只是对一个六岁的小男孩来说，有些危险。
难度不大，韩烁游了几下就赶上了小孩，一把拽住，把男孩抱上了岸。
男孩看上去比较瘦小，可能是因为这村庄生活比较清苦的缘故，一双大眼睛又黑又亮，看上去是个聪明的孩子。
他只受了些惊吓，表现得还算平静平静，并没有呛几口水，有惊无险。
“小朋友，你家在哪里？回去把衣服换了，免得一会着凉。”韩烁问。
“走，我带你们去。”
刚才落水好像并没有对男孩造成心理阴影之类的，反而还乐呵呵地带着他们回家。
这算是教育的一个失败案例，对陌生人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啊。
韩烁对其他人使了个眼神，心想今天说不定还能捞一顿好吃的，跟着男孩就朝家里走。
转过两道弯就到了男孩的家，村子住户不多，互相之间隔得比较远。一个看上去还年轻的女人站在院子中，拿着一把刀正在切草。
结婚早就是好，年纪轻轻的儿子都这么大了，韩烁心里想。
男孩叫了一声妈妈，女人回过头，见他身上湿漉漉的，有些生气，没有回应，直接开口骂道：“死鬼子又跑到哪里去了，一身打得那么湿，老子成天懒得给你洗。”
众人听了有些意外，这妈妈还真不是一个温柔的人。
男孩独自进屋换衣服，换了很久，妈妈才进屋，边帮男孩换衣服边骂：“这么一点事情都不会做，老子成天都在伺候人。”
看得出来妈妈还是挺在意男孩的，只是这个表达方式让人有点难以接受。
韩烁想了很久，才勉强喊出一声：“大姐。”
要称呼对方为小姐姐，这么大孩子在面前，感觉有些突兀。
女人好像才发现他们，小心地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没事儿，我们是路过的，刚才你们家小朋友掉河里，我们帮他拉上来，顺便过来问个话。”。
功还是要邀的，女人听了，转头又恶狠狠地数落了男孩一番，对一行人的态度还是转变了不少。
“屋里坐吧。”女人见他们有老有少，又有女人，邀请他们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