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结案

　　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站起身和吴穹握了握手：“吴教授您好，我是刑侦处处长马九龄。对于白渊夫妇的遭遇，我们全体公安干警都表示沉痛的哀悼和遗憾。逝者已去，吴教授一定要节哀顺变。”
　　“马处长您好，谢谢你们半年来的辛苦付出。”吴穹努力收敛了眼中的戾气，他跟着马九龄走进会议室。
　　入座以后，马九龄示意负责主讲的警察可以开始回顾整个案件全貌。小警察虽然年轻，但是从他坚毅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已经见识过很多大案要案。
　　年轻的小警察自我介绍说：“各位领导、同事、死者家属，大家好。我是刑侦处的刑警余回，803山体滑坡事件主要由我和我的同事负责调查。今天，我来做结案报告。”
　　看到银幕上事故现场的照片，吴穹瞬间湿了眼眶。半年来他一直不敢看事故照片，不敢面对白渊死亡的过程。今天是第一次，吴穹看到白渊出事现场的画面。
　　画面很清晰，录像是最先赶到现场的交警杨森拍摄的。汽车撞到的山丘算不上高，山上也没落多少石头下来。可是仅有的几块石头就跟长了眼睛一样，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白渊的车上。
　　再明显不过，这起事故是被人提前设计好的。世界上不可能存在那么多巧合，当巧合集中出现的次数大于等于三的时候，所有巧合就可以被定性为认为设计。
　　小刑警余回从头开始回溯案情：“2146年8月3日，死者白渊、黛维夫妇乘飞机从尼泊尔飞至上海，下午17点32分经上海浦东机场入境。后两人从浦东机场驱车，进入G60沪杭高速公路。
　　“下午18点38分，白渊驾驶车辆在余杭区转入S09高速公路，后在星发街路段离开高速公路。下高速路后三分钟左右，车辆与路边山体相撞，导致山体出现坠石。”
　　余回切换了一个画面说：“这是行车记录仪的所有录像中最后一分钟的画面，从录像里可以看出，当时白渊夫妇驾驶的车辆没有出现明显故障，路况也十分良好。”
　　吴穹眼眶里的泪花终是落了下来，画面里白渊和月光宝石的女儿有说有笑。吴穹从来没有见过白渊有笑得那么开心的时候，院长说得没错，黛维真的是一个能够给白渊带来欢笑的女人。
　　可是谁能想到，这是白渊在世时候的最后一段画面。两个说笑中的人，只在五分钟后便命丧山脚下。
　　直到画面中断的那一刻，白渊都是笑着的。他或许是想要抬手挠挠头，只不过他抬手的那一瞬间，画面戛然而止。
　　吴穹看着屏幕的眼神望眼欲穿，他多希望屏幕里的画面还能更久些，久到白渊回到家里，久到白渊能坐在吴穹身边有说有笑。就像录像里那样，吴穹也想叫白渊讲两个笑话给他听听。
　　小刑警余回将画面切换成一张写满数据的表格，很多数字密密麻麻罗列其中，看得所有人一头雾水。
　　余回解释道：“这是汽车厂商、行车记录仪厂商、卫星定位仪厂商、自动驾驶系统公司，四个公司的技术员联合给出的综合评定。超过二十个工程师对事发车辆进行检测，评估结果均未发现汽车性能有明显异常。”
　　余回又放了另一张表格出来：“这是交警队对事发现场的测量报告。通过对所有监控的数据进行比对，还有汽车车痕比对，我们综合评定的结论是——事发车辆是人为因素撞到山体，从而引发高空坠石。”
　　吴穹抹掉脸上的泪水，他认真听小刑警的汇报，他要听听，究竟是哪个不想活的胆敢谋害他的白渊。
　　小刑警就着最后一张表格上的数据分析道：“事发当天，事发车辆的三大智能系统先后被人关闭。通过比对系统被关闭的时间，我们发现最先被关闭的是行车记录仪的录像功能，其次是卫星定位系统，最后是自动驾驶系统。
　　“三大智能系统先后关闭的时间不超过一分钟，说明关闭系统的人对汽车本身很熟悉。加上死者白渊在画面中断之前有抬手的动作，经过反复分析，我们认为关闭系统的人就是白渊本人。”
　　吴穹突然就蒙了。白渊的确有关闭系统的能力，他是汽车制造厂的高级技工，他对所有型号的汽车都了如指掌。可是平白无故的，白渊怎么会无聊到把系统关了呢？
　　余回继续分析说：“三大系统被关闭后，死者很快就从最近的闸口离开高速公路。经过专家检测，离开高速公路以后汽车性能未出现明显异常。最后通过车痕比对和车速比对，这次事故我们最终的定性是——自杀。”
　　“你放屁！！！”吴穹一步从凳子上跳起来！“哪有自杀前还笑得那么高兴的人？哪有老婆怀孕了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开开心心自杀的人？我儿子明明是要赶回来跟我团聚的，哪有在家门口自杀的人？！”
　　吴穹指着满屋子的警察怒骂道：“你们找不到凶手就随便定个自杀结案，你们这是在草菅人命！这明明是一起谋杀案！是谋杀！！！”
　　“吴教授您先不要激动。”马处长及时劝阻道，“小余还没有说完，要不等小余汇报完所有调查结果以后我们再详细讨论。”
　　吴穹被气得浑身颤抖，他咬紧牙关坐回到座位上。用十万分镇定强迫自己听小刑警汇报狗屁不通的结案报告。
　　小刑警继续说：“我们调查了死者白渊生前的所有病例。病例显示，死者从5岁开始就患有轻度自闭症，13岁开始患有轻度抑郁症。后来病情一直在恶化，到死者30岁的时候已经发展成重度抑郁症。”
　　吴穹捏紧拳头，这些他都是知道的。白渊决定出国前的那段时间，他的精神情况非常差。那时候白渊就像个丧尸一样，昼伏夜出，还经常一连好几天不吃不喝。
　　每次都是吴穹发现白渊又是好几天没吃饭了，吴穹才抬着饭碗走进白渊的房间，强迫白渊当着他的面吃掉所有食物。
　　吴穹很想帮助白渊走出困境，但是吴穹越是想要靠近白渊，白渊就躲得越远。白渊甚至对心理医生都产生排斥，心理医生给白渊开了很多处方药，白渊每次都是随便吃几颗就整合一起扔了。
　　吴穹最后是拿白渊一点办法也没有了，直到有一天，白渊说他想去尼泊尔，想去寻找月光宝石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