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步

　　小姜是西山屯镇本地人，从小长在镇子上，高中没念完就进了技校，学了点修车的手艺。之后去武警当了三年的兵，带着退伍费回到了老家，在老家买了个院子之后就一直闲下来了。
　　最近他听说自己姨父的餐馆生意特别好，而且正在招人，便跟姨妈商量能不能给自己找点事做。姨妈表示看不得自己大侄子受累，正好最近缺一个送货的，便把小姜招了进来。
　　达达杀猪菜最近推出了新的菜式，辣子土豆片和手撕包菜，都是家常菜，但是食客们的口碑却特别好。父老乡亲们有点闲钱的都会来达达杀猪菜搓一顿，据说有些人吃完之后一些顽疾都有缓解的迹象，上到颈椎风湿病，下到小孩跌打损伤，只要吃了几顿达达，身体都会好的比平常快。
　　今天是小姜第一天来报道，姨夫嘱咐他说，他负责取菜的地方，是新来的城里人建的农场，城里人的一些新奇玩意不要多问，多看少说，跟着这个农场以后肯定有出息。
　　小姜其实有些不屑，自己好歹也是去城里念过书，而且还去外地当了兵，眼界肯定是比自己的姨夫要开阔的多。所谓的城里人，在姨夫看来可能是什么新奇的体面人，但是在小姜看来，不过就是自己当兵的时候睡在上铺晚上呼噜打的最响的普通人而已。
　　小姜开着姨夫的小面包车，一边听着音乐，一边自己心里算着。姨夫说送货这个工作其实是农场找的，每个月给开两千块钱。
　　城里人倒是敞亮，一个月两千块钱足够自己在县里的生活了。但是小姜当然自己不只是想在县里生活，作为见过世面的人，小姜仍然对城里的花花绿绿非常向往。
　　但是一个月两千块钱可不够自己花花绿绿的。
　　不过聊胜于无，总归是先要想办法生活的。
　　跟着导航，小姜来到了虚游农场的门口，而门口的大牌子则证明小姜并没有走错。
　　也不知道这城里人怎么想的，把农场开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就算再想不开也不至于这么豁祸自己吧。
　　农场大门口，一只棕红色的大狗歪着舌头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盯着他。
　　小姜也盯着狗，毕竟在镇里，这种长得像狼一样的阿拉斯加犬还是不常见的。
　　然后，就听见农场里面，传来人声喊道：“嘿喂狗，嘿喂狗。”
　　小姜就差跟着yo了两句。而门口这只大狗一听见声音转头就跑了，一边跑还一边嗷嗷叫唤。
　　狗子跑了以后，小姜就看到有人骑着电动三轮车冲自己来了。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人，穿着很普通的衣服，电瓶车上载着好几筐蔬菜。
　　“小姜是吧，老板跟我说了，以后你来帮我送菜。这些是今天的货，我给你放这了，回头你搬完电瓶车扔门口就行，我这边还有点事，你搬完直接回去就行。对了你加我个微信，我把第一个月的工钱给你。”
　　看来这个就是传说中的城里人了，看着也没什么嘛。小姜心里想。
　　这个时候，一个特别漂亮的姑娘跑了过来。
　　小姜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无论是现实中，还是视频里，甚至是硬盘里……
　　姑娘扎了一个马尾辫，穿着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紧身牛仔裤，曲线显得如此自然但是却十分诱人……
　　小姜不禁看的有些愣了。
　　姑娘跑过来喊道：“场主，你完事了吗，蝦子和阿蒲又要打起来了。”
　　“诶，小帅，你等一下，我这就来。”
　　说完，年轻的农场主回过头：“那个啥，我就不多交代你了哈，回头把菜带给店老板就行，老板要是有啥需求就微信跟我说。我先回去了哈。“
　　说完，转头扔下电瓶车就跟着漂亮姑娘回去了。
　　小姜合计，这城里人果然是有点不一样，这么偏的地方还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姑娘，而且这电瓶车就这么扔门口了，也不怕丢了。
　　说实话杨处洋确实不怕丢了。有着姬蒲的阵法，这电瓶车就差成精了。杨处洋相信，如果真有人不长眼偷了自己家的电瓶车，姬蒲吹个口哨这电瓶车甚至都能自己跑回来。
　　而电瓶车目前的优先级简直是低到毫无存在感，因为蝦子和姬蒲再次因为房屋改造而起了争执。
　　目前在进行的是姬蒲的实验室建设，实验室就规划在了逗比楼的旁边，一个玻璃的大房子。（玻璃是蝦子做出来的一种号称透明的金属）。虽然杨处洋完全不知道这是种什么金属，但是他也不是很在乎，只要不花钱，而且姬蒲满意，蝦子想怎么折腾都行。
　　但是现在，杨处洋不得不在乎了。因为姬蒲执意要在玻璃房顶铺上各种法阵，而蝦子则坚持他的材料完全可以实现所有功能，完全不需要额外的法阵。
　　杨处洋不禁感叹：蝦子的头是真铁啊。
　　之前都已经被人打得跪在认错，怎么睡了一觉又开始杠上了？
　　而且目前的争论趋势貌似已经进入到了究竟是阵法牛皮还是材料牛皮的世界观冲突，看着简直有咸豆花还是甜豆花多年斗争的即视感。
　　杨处洋在旁边，看着两个人争论，甚至还有掏出一袋瓜子的冲动……虽然他知道如果真掏出瓜子来姬蒲肯定就是阵法糊脸，但是架不住看热闹的原始冲动。
　　最终，争论的结果被蝦子敲定：“场主，你说这个怎么办。”
　　诶？
　　杨处洋虎躯一震，这怎么还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这不是送命题吗？不亚于媳妇妈妈掉河里的情况啊。
　　杨处洋略微想了一下：“我说实话，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就是这些个已经建起来的，和即将建起来的，将来肯定不只是有我们自己使用。就比如这个实验室，如果完全靠阵法调整，或者完全依仗金属的变性能力，如果有一天你们成仙了呢？甚至如果我们出远门了呢，其他人怎么操作这些东西？所以我觉得，这些个建筑的基础设施，要做的越廉价，越简便越好，剩下的外层设备你们可以随便往上加，但是基础功能，比如实验室对阳光的调整，对降水的控制，对土壤的选择，甚至对环境的把握，这些都做成傻瓜功能，最好是连我都能看懂都能用甚至都能修的那种，这样将来农场才有可能继续扩大规模。其余剩下的，你们就算搞出来个定海神针扔在这我都不管。”
　　姬蒲和蝦子听完，居然真的思考了起来，甚至一边的张小帅也跟着陷入了沉思。
　　夭寿，这次装逼装大发了！
　　最先回过神的还是张小帅，毕竟这个鲁班传人做出来的东西相比较更是傻瓜一些，至少杨处洋还能参与一些体验感改良的步骤。而姬蒲和蝦子这种全靠手指来指去的过程，杨处洋是完全没有话语权的。
　　张小帅先是福了一福：“场主说的虽然简陋，但是却蕴含了一丝我们都曾忽略的道。这个指的我们好好思考一下。”
　　甚至姬蒲也点了点头：“确实，这么多年，我确实从来没有从适用性的角度去考虑过阵法。这是个思路。”
　　蝦子：“大姐头说的对！”
　　杨处洋继续剖析：“我觉着，大家在这里其实都是为了功德。那能让越多的人得到好处，功德肯定就越多，我们最终受到的限制不应该来自于我们自己开发了更高的技术，这样相当于把自己的未来封死了。只有更普世，更简便，操作更无脑，才能混到……不，赚到更多的功能。”
　　姬蒲：“行了场主，之前那段挺好的，到这逼格就没了。”
　　杨处洋：“？”
　　说的不对吗，难道做了这么多不就是为了功德绩效吗？
　　看着杨处洋一脸的迷惑，姬蒲笑了起来：“场主，你知道我们都有多少功德吗？”
　　杨处洋摇头，天道老爷应该也会搞点什么工资保密协议把。
　　姬蒲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自己的三界宝。
　　神TM居然也有三界宝。
　　杨处洋伸过头去，顿时被姬蒲九位数的功德额度闪瞎狗眼。
　　颇有一种行政小妹上下班开奔驰来公司体验生活的似曾相识。
　　杨处洋机械地转过头，看向张小帅。张小帅抿嘴一笑：“我也就只有草三圣人一个零头。”
　　哦，零头，还好还好。
　　“也就几千万而已。”
　　这是零头吗？小帅你是不是对零头有什么误解啊。
　　杨处洋继续转头看向蝦子。蝦子一摆手：“我也不知道我有多少。”
　　杨处洋实在好奇这个铁头娃会不会也是个功德怪兽，所以连忙退出了自己的登陆，扫脸登上了蝦子的账号。
　　于是……
　　“谁能跟我解释一下这个-276是几个意思……”
　　不愧是铁头娃，连功德都是负数这么有个性。
　　再看详情：
　　忽略信众的呼唤-1
　　忽略信众的呼唤-1
　　忽略信众的呼唤-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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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看来蝦子是破罐子破摔型的。用他的话讲，之前在山门门口随手救了几个当兵的，后来有一个可能做了伍长，所以就带着军营的人开始天天叨叨他，总能听见这些个声音在耳边若隐若现的说希望得到他的保佑。
　　白天也还好，不会特别的吵，但是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这帮子当兵的居然痴迷于夜战，而且每次夜战之前都要祭奠一下曾经遇到过的伸手就能召唤无数刀枪的兵刃之神。最开始蝦子还能无视掉，时间长了之后是真的烦。
　　所以蝦子一气之下，直接显灵，仙降在了军营之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全营的兵器都收到了一起凝成了一个大铁球。
　　之后伍长因为没办法解释丢兵器之罪，以及大铁球的来历，被削官夺职回家种地，而全营再也没人敢信这个奇怪的神仙了。
　　就这样，蝦子的功德量就一直维持在了负数。
　　杨处洋听完觉得真的是大开眼界。这还能扣成负的功德？这简直就是业障好吗？
　　还有这么不称职的神仙？就这样的，得哪辈子才能混成仙人。
　　相比之下，自己只有几百个的功德居然还有一点优越感。
　　杨处洋带着各种疑惑和不理解看着身边两个功德大佬和一个功德贫困户。这个组合真的是相当怪异。
　　之后姬蒲和蝦子就继续对着图纸开始研究起来，张小帅则回去继续改造逗逼楼。用她的话讲，现在这也是天道赐名的楼，得对得起这个名字。
　　实在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楼才能对得起逗逼楼这响当当的名字。
　　看着大家都忙起来，杨处洋决定也给自己找点事做，目前蔬菜水果已经是稳步出产，只要打开市场就可以立即扩大规模。品种改良的问题还需要姬蒲的实验室建成之后继续深入研究。
　　杨处洋决定，推进农场进入下一阶段：养鸡。
　　大郎作为农场唯一的动物，太单调了，总归需要养点什么。而鸡则是最简单容易上手的对象。
　　于是杨处洋骑上小电动，图图到了镇子的集市上。
　　然后进入了蒙圈模式。
　　该养多少只，养公鸡还是母鸡，养鸡是为了吃肉还是下蛋，要不要养野鸡，乌鸡。还要不要养些鸭子啊大鹅啊什么的。
　　于是一下午，杨处洋就赖在了卖飞禽的摊位，和老板深入的研究了一番。
　　老板估计也是第一次见到来买鸡买出技术探讨的。几十年的养鸡生涯让老板感觉自己遇到了知音，于是拉着杨处洋大谈特谈，什么圈养散养的区别，公鸡母鸡的比例，吃饲料还是吃自然粮，母鸡搭窝的技术。
　　杨处洋也是感觉得到了意外收获。说实在的农场里来的几位神仙都是技术性的，对于农场究竟该如何办起来，以及如何进步完全没有想法。就姬蒲的水平，别说养鸡，就是养两只凤凰也就是手指头随便挥一挥的事。
　　所以杨处洋觉得自己作为农场主，必须要更进步才行。
　　不能满足现状，要实现突破，无论从规模上，还是从技术上，都要摆脱自己的舒适圈。
　　于是在傍晚，杨处洋驮着十只母鸡，三只公鸡回到了农场。
　　大门口仍然是大郎的咆哮式欢迎。目前大郎对于看门狗的职责履行的非常好。
　　只不过不会放贼，遇到人就是叫，也不管这人认不认识。
　　叫完就坐在地上盯着你看……
　　不了解的确实很有威慑力，知道情况的就明白这个情况一点危险都没有，甚至还有一点搞笑。
　　杨处洋把鸡笼从车上卸下，立刻招呼张小帅搭一个鸡笼。
　　张小帅看着一群咯咯哒的母鸡们，居然露出了慈爱的表情……
　　于是精灵球一扔，傀儡就位，哗啦呼啦的就干了起来。
　　杨处洋则感觉自己身上全是鸡屎味，赶紧回去洗了个澡。之后下楼把晚饭做了。
　　折腾完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杨处洋出门叫大家吃饭，然后，看到张小帅搭的鸡舍，瞬间就惊了。
　　这尼玛鸡的条件也太好了吧，每只母鸡都有自己独立的住房，带着草甸，食槽，活水流，十只鸡舍围成一个圈，水流从各个鸡舍流出来汇入中间的一个小喷泉，小喷泉旁边是三个公鸡的别墅，四周有草地，灌木丛，甚至还有一个金鸡的雕像，脚下刻着：兜碧禽场。
　　张小帅介绍道：“我是鸡舍的总设计师，姬蒲圣人给鸡舍增加了活水系统和自动喂食系统，中间那个雕像是蝦子的手笔。”
　　等到鸡放出来的时候，杨处洋明显感觉到，甚至这些鸡们对于到来的美好生活都有一些无所适从。
　　四个人站在旁边，看着一群十分踌躇的鸡们，杨处洋不禁问：“你知不知道我们买鸡回来时干嘛的？”
　　姬蒲回答：“当然是下蛋吃肉的。”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对他们这么用心。”
　　这次反倒是蝦子回答：“每个生灵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虽然只是作为食物的鸡，但是我们为了一己私欲夺走了他们的蛋和生命，难道不应该给他们做些补偿吗？让他们过上一段更好的生活，这是我们牵他们的。”
　　杨处洋反问：“那你知不知道，其实鸡蛋就是鸡的姨妈。对于拿走她的姨妈应该不是什么过分的事吧。”
　　蝦子疑惑：“鸡蛋不是鸡生出来的吗，怎么会是自己的姨妈？这什么辈分。”。
　　……
　　张小帅浅笑：“别深究，走，吃饭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