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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蛇王幽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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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大亮。秦大伟、安静他们东倒西歪地躺在土炕上,柯老大拿着我凭着记忆画的三张地图,认真地端详着。
  “你知道这三张地图的具体作用吗?”他问。我打着哈欠摇摇头。“第二张你已经知道了,它是逃生的密道。可这另外两张恐怕就别有用途了。”柯老大说。
  “是的”我点头称是,“我花费了很大心思也没猜测出这里面的秘密
  “我先人曾经无数次对他的后代子孙讲述过这三张图的用途,他以为自从他销毁图画之后,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不会有人有机会见到巨钟上的图画了!没想到,在一千年之后竟然会有人再次见到它。”柯老大感慨地说。
  “你快说说另外两幅图的用途。”安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睡梦中醒来了,他揉着惺忪的睡眼催促着柯老大。
  “第一幅图画是这座陵墓的外形图。”柯老大指着“唐尧躬耕”图,“你看这幅图上面阡陌纵横。这些线条可没那么简单。它所画的正是这座兰陵王墓的外形。你们来看,这个圆圈就是野鬼凹,而这个弧形就是我们眼前的这座大山。”
  “照这么说,弧形这边的这个小圆圈就是我们所在的矮子村?”秦大伟也醒了过来,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挣脱出来的他不小心说出了这个不雅的村名。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口误,赶紧朝自己的脸颊上做发狠状扇了几下,而后干笑不已。
  安静赶紧把话岔开,替秦大伟解围:“这个圆圈里的小黑点是什么?
  ”
  “你们来时的路。”柯老大看着安静不紧不慢地说。“来时的路?”安静恍然大悟,他一拍大腿,“难道这个小黑点就是水潭?
  “不错。这幅图上所有的小黑点都会是通向陵墓的入口。”柯老大说。
  “如果再从这个入口进去我可不干!”楚芳嚷嚷起来,“这太可怕了,再说我不会游泳。”
  “可这是我们找到板牙大叔尸体的必由之路!”安静说,“如果找不到另外两把钥匙,那么我们冒险进入陵墓就会变得毫无意义。”柯老大毫不理会我们的争吵,他皱着眉头在图画上寻觅着。突然,他粗短的手指停在了一道粗粗的画痕上。
  “那个姓武的掉进了陵墓里的深沟?”柯老大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安静。
  “是…是我不小心摁到了金属管的按钮…”安静嗫嚅道。“砰!”柯老大猛地用手掌拍了一下桌子,一个盛水的青花碗像乒乓球一样跳起来老高。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柯老大仰天大笑不止。“怎么了这是?”大家面面相觑。
  柯老大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指着地图上的画痕:“告诉你们,还有一个入口可以直接到达深沟的底部!”
  你是说,我们不用再潜水进去了?”楚芳兴奋地问。“不错。这条画痕是一条山谷,它叫蛇王谷,距离这里只有十多里“
  山路。”柯老大的小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我们顺着山谷就可以直接进到陵墓里的那条深沟!”
  我的大脑灵光一闪:“我明白了,这就是说蛇王谷一直延伸到陵墓的里面!”
  老大点点头:“说得不错!没想到这蛇王谷竟然是另一条可以进入陵墓的通道!
  安静皱着眉头做沉思状:“可那条沟深不见底,我们即便找到了板牙大叔…不,那个姓武的尸体也爬不上去啊!”“笨!”秦大伟撇着嘴,“我们可以找到姓武的尸体拿到钥匙后,再顺着山谷原路返回从水潭进去啊!”
  “你更笨!”楚芳嘲笑道,“安静和李强不是带回来一根带爪子的金属管吗?用那个我们不就可以上去了?”
  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安静从土炕的席片下面拿出了金属管。柯老大猛地一把夺了过去,他的脸变成了青紫色,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眼睛几乎就要瞪裂了。
  怎么了?”安静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没什么。”看得出,柯老大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激动。“还有一个问题,”我说,“即便是我们爬上暗道,可出口不是被巨钟扣住了吗?”
  对啊!”安静也附和着。
  “打洞,我们可以在钟鼓楼的墙壁上打洞!”柯老大幽幽地说。中午的太阳直直地挂在天际,大山仿佛被火点燃了一样,完全被笼罩进了蒸腾的热气中。从远处眺望,山脊上有薄雾一样的烟岚缭绕,感觉就如同在梦中一样。我们五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山坡向下走去。脚下,是一条浅浅的山谷,山谷里长着各种密密匝匝的山树。身望去,它就如同一条巨蟒一样蜿蜒着伸进了茫茫太行山。“大哥,这山谷为什么叫蛇王谷?”柯小雪娇喘吁吁地用手遮挡着眼的阳光。
  “叫蛇王谷自然就是这山谷里面有许多蛇了!”安静背着一个乌龟壳一样的大背囊这次不比上次,我们有备而来,带了许多食物和必需品。
  “是这样吗,柯大哥?”柯小雪拖着哭腔。
  肉滚滚的柯老大健步如飞,虽然他的身量要比我们矮上一大截,但速度却是我们当中最快的:“我也没来过这里。我们这一带传说,原本这条山谷并没有蛇,兰陵王死后,这条山谷里接连死掉了好多猎户和砍柴人,即便是侥幸活下来的人也都疯掉了,这些疯掉的人嘴里只会念叨一个词‘蛇王’!自打那以后,我们这一带的先人就把这条山谷叫做了蛇王谷!”
  “啊?!”安静、秦大伟等人停住了脚步。
  “柯大哥,这会不会是真的?别这山谷里面真的会有什么蛇王吧!安静放下背囊一屁股坐了上去,众人纷纷横七竖八地躺在树下休息。柯老大赤裸着上身,汗水顺着圆滚滚的肚皮流下来。他的目光从我们的脸上挨个扫过:“不冒险还想天上能掉下馅儿饼来?再说,你们四个都见过山魈的笑,如果不冒险的话早晚也得…”他两眼一翻,样子既滑稽又可怕,“既然如此,还不如冒一下险。”秦大伟表示赞同:“这传说少说也流传了一千多年了,即便有蛇还能比亚马孙河的巨蟒还大?如果不想去的话,可以留在村子里等我们。不过想分财宝那可没门儿!”
  柯小雪的手举了一下,随即又放了下来。
  “如果大家没有异议咱们现在就出发!”秦大伟大踏步地向山谷深处走去。
  暮色西沉,原本浅浅的峡谷逐渐变得深邃起来,仰面望去,高耸的峡谷上只露出一线昏黄的天空,鸽灰色的暮霭低低地压在山谷上。脚下的鹅卵石越来越大,藤萝和各种叫不出名字来的山树也越来越茂密
  。一个巨大的黑洞出现在了山谷的尽头。
  “那就是进入陵墓深沟的洞口!”安静高兴地跳了起来。“大家休息一会儿吧。”肉球一样不断滚动的柯老大停住了脚吃点干粮,今晚就在这里过夜!”
  众人一阵欢呼,纷纷择地而坐。安
  静从背囊里拿出干粮,大家一阵狼吞虎咽。一条小溪从黑洞深处蜿蜒而出,发出了淙淙的水声。柯小雪和楚芳嬉闹着相互泼着水。晚风轻拂,两个女孩的娇笑让一行人的内心都升腾起了一种甜蜜与温馨。这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目的地将是一个可怕而诡谲的地方。夜露初上,月色如洗。夜幕下的山谷除了唧哝的虫声和瑟瑟的风声听不到任何其他声响。我们六个人围坐在一起,享受着凉爽的夏夜。“这倒是一个令人难忘的旅程呢!”柯小雪把胳膊垫在膝盖上,双手托腮做向往状。
  “更难忘的还在后面呢!”安静懒洋洋地躺在背囊上。“为什么?”柯小雪不解。
  “因为,一会儿你就要见到蛇王!”安静坐起来翻着白眼,张牙舞爪地说,“它的脑袋足有簸箕大小,眼睛就像两盏灯泡,舌头一伸就一丈长!”
  柯小雪一声惊叫把脑袋扎进了我的怀里。
  “让你坏!”楚芳跳起来挥拳去打安静,安静一个鱼跃,兔子一样朝洞口跑去。众人大笑。
  安静一闪身躲进了洞口,楚芳犹豫着停住了脚步。“嗨,有胆量就来抓我啊!”安静从黑洞里一探脑袋。楚芳一拳砸在安静肩膀上,安静惊呼一声又把脑袋缩了回去。“看你敢出来!你最好今天在洞里面待一夜!”楚芳嬉笑着走了回来。大家说笑着,比划着刚才安静狼狈的情景。几分钟后,安静仍旧没有露脸。
  看来,安静这下子真的是被楚芳给打怕了!”秦大伟笑道。别真的会
  在里面待一夜吧?”我跟着打趣。
  “最好让他遇到蛇王!”柯小雪搂抱着楚芳。
  “嘘!”楚芳在嘴唇上竖起了一根手指低声说,“咱们都别说话,看这家伙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大家都捂着嘴偷笑,等待着安静从黑洞里钻出来。
  但奇怪的是将近有十分钟过去了,安静仍旧没有露面。“别真出什么事情了吧?”柯小雪有一点儿担心
  话音未落,安静的身影出现在了洞口。大家爆发出了一阵哄笑。“柯小雪,你真以为他会有胆子在洞里面睡上一夜?就他那胆子!秦大伟捂着肚子笑成了一团,“你看他还装深沉呢!”月光下,安静僵直着身体像一个脚下被安上了轮子的木偶一样,缓缓地向我们移动过来。大家都被安静的这个怪异的动作吓坏了,尽管大家都还以为他是在胡闹,但那种逼真而怪异的举动却让人不寒而栗。顿时,大家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随着安静越走越近,我们逐渐发现,他的脸色煞白,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嘴里不住地低声念着什么。
  大家屏住呼吸倾听,令人感到恐惧的是,他低声嘟囔的居然是:蛇王!
  “蛇王,蛇王…”安静不住地念叨着,目光散乱地照直向前移动。秦大伟一把抱住了安静:你干什么?别装了行吗?”楚芳踢了安静一脚:“让你再装!”不过,这一脚显得有气无力。安静仍旧神情呆滞地不住低声嘟囔:“蛇王…”
  难道真的有什么蛇王盘踞在那黑乎乎的山洞里?大家面面相觑。“楚芳、柯小雪你们看着安静,我们进去看看。”秦大伟说着拿出一把特大号的手电筒向洞口走去,柯老大从腰间掣出一把短铳压上铁珠,肉球一样冲过了秦大伟。我也随后跟了上去。
  洞口就如同一张野兽的巨口,锐石如同獠牙一样密密匝匝地排列在洞顶。秦大伟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而柯老大却“大踏步”地迈了进去。
  “进来啊!”柯老大的声音变成了潮水一样连绵不绝的回声,在朦胧月色笼罩的山谷中让人毛骨悚然。
  秦大伟一咬牙迈了进去,我也随后跟了进去。虽然在兰陵王的墓穴中我经历了众多的可怕情景,但这次我的腿还是开始了不自觉的战。一迈进洞口,一阵彻骨的寒意猛地裹住了我们。仿佛是蛇王冰冷的芯子在黑暗中舔食我们一样。
  “大伟,你把手电筒打开!”柯老大碰了一下呆立的秦大伟。一道雪亮的光线瞬间亮了起来。这是一把特制的警用手电筒,最远能够射到几千米之外。光柱在黝黑的石笋和各种藤萝、山树间胡乱摇晃着,柯老大扣住短铳的扳机,做着随时击发的动作。“轰”的一声巨响,一瞬间就像是点燃了炸药包,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扑面而来,它们发出了令人心胆俱裂的聒躁声。我和秦大伟本能地想转身逃走。“别怕,是蝙蝠!”柯老大叫道,“这家伙最怕光了,等一会儿适应光线后,它们就会安静下来。”果然,这些讨厌的家伙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胡乱飞舞了一阵子后逐渐停了下来。
  我们三个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蛇王的出现我想象着这家伙一定会像电视里的亚马孙巨蟒一样从黑暗的角落里猛地蹿出,然后张开比鳄鱼还要大的阔口,把我们三个一口吞噬进肚子。但这种可怕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四周静得出奇。而四周的氛围越平静,我们的心跳就越发厉害。难道,蛇王想在我们适应这种近乎温馨的环境后猛地给我们可怕的一击?
  秦大伟的手电筒缓缓地在洞壁上游动,光柱上下不安地抖动着,我知道他在发抖这个经常以大哥自诩的家伙居然会显得这么胆小。光柱在一个高大的柱子一样的东西上面停住了。“柱子”上黑乎乎的,可怕的是,它在不断地蠕动。
  “蛇王!”秦大伟差点儿把手里的手电筒扔掉。
  “咣!”柯老大的短射出了无数颗铁珠,黑色的“柱子”一瞬间像鳞片一样纷纷掉落
  原来是一根栖满蝙蝠的石柱。我们又长长地
  舒了一口气。黑色的蝙蝠猛地冲天而去,黑色的“柱子”逐渐变成了青色。但接下来的情景又猛地把我们放下去的心提了起来:随着黑色的“鳞片”消失殆尽,一个蛇首人身的高大雕像完整地呈现在了我们的眼前。它足有三丈高,身上穿着古代的铠甲,裸露的手指和脚趾长满了青色的鳞片。最可怕的是它的头,这完全是一个蛇的头!突出的圆眼睛,足有三尺长的红色蛇芯,一对匕首一样锐利的獠牙。最奇特的是,它的头上戴着一顶只有皇帝才能戴的天平冠!蛇王挥舞着长满鳞甲的长爪,似乎一座小山要随时倾倒过来我、秦大伟、柯老大的心脏几乎都要停止跳动了!我们甚至忘记了拔腿逃跑。可蛇王并没有像我们预想的那样,扑过来吞噬我们,而是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处。“原来是一尊雕像。”秦大伟极力掩饰着颤抖的声音,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
  柯老大却很奇怪地闭着眼睛:“别小看它,这是一个被苗巫施过巫咒的雕像。你们最好别去看它的眼睛。”
  “为什么?”秦大伟问。
  柯老大仍旧闭着眼睛:“我的先祖在考察完陵墓的整个地表后,曾经绘制出详细的地图,标志了所有可以进入陵墓的自然洞口和人工洞口。而后,官府就派苗巫在各个入口都施下了巫咒。这些苗巫的巫咒比陵墓里汉人巫师的灵咒更阴邪,因为苗人常年生活于大山中,十分崇拜山兽蛇虫,所以他们经常用这些猛兽蛇虫的雕像和图刻来做巫具,这恐怕就是一个苗巫施过巫咒的雕像。
  “一点儿不错!”我也学着柯老大闭上眼睛,“我跟安静曾经在陵墓的深沟上方遇到过苗巫刻下的污血灵鸟。”
  “这些苗巫通常喜欢在雕像的眼睛上做手脚”柯老大说,“只要和它目光相接,就会激活巫咒。”
  “哦。”秦大伟低低地答应了一声。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好奇一直像苍蝇一样围绕着我。到底蛇王的眼睛会给我带来什么?这种毫无来由的好奇心侵扰着我,我偷偷地睁开了眼睛:眼前的蛇王像静静地矗立着,它的身材是那么魁伟,青色的鳞片泛着一种奇怪的光泽。张开的阔口足有脸盆大小,好像要随时吞下一头大象似的。我快速地扫了一下它的眼睛,那双圆润的眼睛幽光四射,猛地一闪,我的心头好像被什么击中了。我忍不住又去盯蛇王的眼睛,它突然会动了,但并没让人感到有丝毫的可怕。“我是蛇王。”它的声音犹如从天际传来。我心头一震,感到浑身软绵绵的。
  “蛇王…”我跟着念叨了一声。。
  “现在听我的吩咐。”它的眼睛里充满了令人莫名感动的温柔。“蛇王,我听从您的吩咐便是。”我恭敬地低头。
  “把你身边的那两个家伙杀死。”蛇王的声音隐隐传来。一种怒火从我的心头升腾而起,我扫视了一下身边的柯老大和秦大伟,他们俩仍旧闭着眼睛,对我的变化和蛇王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秦大伟突然在我的眼里变得令人厌恶起来,他自大、傲慢、小气…秦大伟的种种不是涌上我的心头,我的拳头攥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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