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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兰陵王之墓 / 1 羊皮血书

1 羊皮血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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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底是在我十八岁生日那天揭开的。
  那是一个电光霍霍的夏夜,窗外响着隆隆的雷声。酒醉后的寂寥让我百无聊赖。突然有一种念头电光石火一样涌上心头:我要跳到后院去揭开那个一直缠绕了我十八年的谜底。这种念头就像虫子一样慢慢地在我的心头蠕动,仿佛冥冥中有一种无形而强大的力量在呼唤着我一样。
  积蓄了十八年的好奇好像随时要喷发出来。
  一个佝偻着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外,是爷爷。他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整天叼着烟袋仿佛在思考什么。他有一个习惯动作—一总是不断地挥手,好像在驱赶苍蝇一样。医生说,他的神经系统有毛病,所以才会有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而爷爷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总会微笑着摇摇头。难道他的这个古怪动作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睡了吗?”爷爷一只手抱着一只黑猫,一只手在不住地挥动,他的声音在雷声轰鸣中显得若有若无。
  “没呢。”我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今天十八岁了。”爷爷的影子在电光的照射下飘向了幽暗的房梁。
  是啊,我是成年人了。”我对爷爷的话有一点儿摸不着头脑。告诉我,你想做什么?”爷爷突然问我,他目光灼灼通人。
  我……什么也没想。”我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哆嗦起来
  “别以为我不知道。”“轰隆!”一道电光闪过,爷爷突然把脸凑过来,“你想打开后院的门是吗?
  没有,没有!”我惊慌地摇手,我想起了爷爷的棍棒和爸爸的拳脚。十八年来,我从不敢在他们的面前多看后院一眼。
  “你瞒不住我。”爷爷直直地盯着我,“每一个李家的年轻人都对后院这道门有着强烈的好奇心,我也是这么过来的。何况
  “轰隆!”一道惊天动地的炸雷让整个庭院都晃动起来,爷爷怀里的黑猫“喵”的一声跳了起来,幽灵一样消失在房梁间。
  何况什么?”我的心怦怦地狂跳了起来
  “何况我就拥有一双阴阳眼。”爷爷的眼睛幽光一闪,“我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
  “爷爷,您有阴阳眼?”我吃惊地问,“您怎么从来都没对我们说过
  对,我一只眼睛可以看到和你们一样的现实,而另一只眼睛却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闪电照亮了爷爷惨白的脸,他的眼睛像猫样在瞬间的光亮中发出幽光,“你说说,在这个屋里都有谁?”
  “我和您啊。”我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不!”爷爷摇了摇头,他用颤抖的手指在房间里指点着,“你的床头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条几旁站着一个老太太,八仙桌上坐着个光屁股的孩子……”
  我惊恐地扫视着周围,周围黑乎乎的,在闪电照亮房间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除了爷爷和我,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人
  爷爷,您是在编故事吧。”我故作镇静地长舒了一口气,“如果您有阴阳眼的话,为什么我和爸爸一直都不知道?”
  “你知道我们祖辈每隔几代就会有一个阴阳眼出现,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忍受这双眼睛所带来的后果。”爷爷拄着拐杖,缓慢地向我踱来,“比如现在就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站在你身后龇牙咧嘴地挥舞着枯瘦的手,如果你能看到这一切会怎么办?
  一股凉意从我的脚底升起,我惊恐地缓缓回头。床头是一个大衣橱,电光一闪,我从衣橱的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煞白的脸—什么也没有,爷爷所形容的那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并不存在。但我却明显地感受到了一股陈腐的气息在我的鼻子前弥散。我知道,爷爷从来不喜欢和人开玩笑,这样的话从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嘴里说出来,更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效果。
  “你和你爸爸一样,薄弱的心理承受能力会让你们疯掉!”爷爷走到我跟前,在我的身后像赶苍蝇一样厌恶地挥了挥手,我感到有一阵风从我的脸前划过—那个龇牙咧嘴的家伙一定从我的面前消失了。“而我,”爷爷坐在了我的身边,“从小就被人称作李大胆,所以当你太爷爷让我看羊皮血书时,我毫不犹豫地就走进祖屋打开了朱漆匣子。”
  “羊皮血书?”我缩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那是我们的老祖先,明朝嘉靖朝的国师李端留给后代子孙的,那封信是他用指血在羊皮上写的。”电光闪闪中爷爷捻着胡须,“凡是我李家子孙,自然会血脉相通,我们家族所有人都有可能成为阴阳眼,但前提是必须触摸到我们先祖在信上留下的血痕。”
  “难道…难道爸爸也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我声音颤抖着。
  “不,我们的先祖李端在羊皮血书上明白地告诉我们,一旦我们李氏家族的长子年满十八岁,就可以让他自己做出选择。”
  “……选择?”
  “对。长辈会把后院的钥匙放到长子的面前,如果他想得到阴阳眼,就在十八岁生日的夜里独自一个人打开祖屋的门,然后再打开家谱下的朱漆匣子,读完羊皮血书后他就可以成为阴阳眼了。当我在你爸爸十八岁那年把钥匙放到他手里时,他吓得差一点尿了裤子……”
  “轰隆!”一声摇天撼地的响雷在院落里炸响,我浑身猛的一个激灵。
  “你爸爸的胆子太小了。”爷爷摇了摇头,“他这样的人,如果拥有阴阳眼会被吓疯掉的!我把后院的钥匙交给了你爸爸,给他一夜时间考虑,而他却在第二天原封不动地把钥匙交还给了我。这就是你爸爸没有阴阳眼的原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上代许多人没有阴阳眼的原因。”
  “也就是说,在您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太爷爷也曾把钥匙交给您?”我问。
  “是的,当我看过羊皮血书之后就拥有了阴阳眼。”爷爷叹了一口气,“先祖原以为把阴阳眼传给子孙后代,李氏后人就可以拥有无穷的财富了。但他没想到,有人虽然有胆阅读羊皮血书,但却难以忍受鬼魅世界带来的极度恐怖。在他之后,靠阴阳眼发财的只是少数几个,大多数都精神崩溃了!
  “但您是一个例外。”我靠着墙拥被而坐,“您既没有发财也没有疯掉。”
  “是的,我是一个例外。”爷爷不住地挥动着手现在我才明白,他的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其实是在时时刻刻驱赶着身边那些别人看不到的奇形怪状的家伙。“我是一个例外是因为我既有过人的胆量,又有别人少有的理性。在我们家族中,一类人会疯掉,而另一类人却会神秘地消失,而且这些人往往是在最得意的时候消失的。”是有人要杀掉他们吗?”我怯怯地问。一道闪电像银龙一样蜿蜒着划破了漆黑的夜幕。
  “现在我们屋里的那些怪家伙更多了。”爷爷的眼睛在黑暗里闪动着,“有时候他们也很可怜。”
  我的眼睛在屋里惊恐地扫视,鼻子里也似乎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阴冷气息,想象中有一群长裙拖地、长发飘散、吐着长舌的女鬼飘摇而过。
  爷爷叹了一口气:“知道吗?凡是鬼魅聚集的地方往往会阴气太盛,而阴气太盛之所却往往是聚宝之地。”
  我恍然大悟:“就是说,拥有了阴阳眼就可以通过鬼蜮世界找到墓葬!”
  “是的,你很聪明!”爷爷点点头,“我们那些定力不够的先祖往往会和江洋大盗或者官盗勾结,结果他们很多人会死在同伴的刀下爷爷点燃了一支烟,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当我第一次看到那些可怕的鬼魅时,我被吓得差点昏厥过去。但接下来的日子我几乎要疯狂了,因为在我的眼里到处是珍宝,我幻想着自己可以凭借着这双阴阳眼挖掘尽人间的宝藏。但后来我在和一个大盗挖墓时,差点被这个贪财的家伙用䦆头杀死。我逃出了墓穴,而那个家伙却被墓穴里的暗箭杀死了。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阴阳眼能给我带来的绝不仅仅是财富,还有杀机!于是,我就决定向所有的人隐瞒这个事实。”“除了爸爸之外,没有人知道您有阴阳眼?”我问,“这样您也就避开了许多麻烦和厄运。”
  爷爷点了点头,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虽然阴阳眼几百年来给我们家族带来了不同的命运,但我仍期盼着我们家族能有一个像先祖李端那样睿智的人出现,只有这样的人才会让阴阳眼为我们带来财富,也许这个人就是你”
  “我?”我惊恐地四下环顾着漆黑的屋子,当拥有能够看到另外一个世界的能力时,我会怎样?我惶恐地摇头。
  “这是钥匙。你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如果你想获得阴阳眼的话,你就去把祖屋里家谱下面的朱漆匣子打开,等你看到羊皮血书的时候自然就会拥有这个非凡的能力了。”爷爷把三把铜钥匙轻轻地放在了我的手中。这三把钥匙锈迹斑斑,看上去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了——从明朝嘉靖年间,这三把钥匙给我们家族中的许多成员带来了不同的命运。
  我接过钥匙,手不住地发抖。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怎么样的抉择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神秘的世界,可以找到深藏地下的宝藏,这对我来讲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但同时我不知道自己脆弱的神经是否能够承受得了可怕的鬼魅世界。
  “今晚将是你改变命运的一晚。如果到明天早上你还没有动用这串钥匙的话,我会把它收回,然后就像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等到你儿子长到十八岁时,你或者你爸爸仍然要像今天一样让他做出选择。”爷爷站起身来,佝偻的身影消失在电光霍霍的门外,被电光拽长的影子像蛇一样在屋里蜿蜒。
  “嘎吱。”爷爷拽上了高大的老式房门,我完全沉浸在了黏稠的黑暗当中。三把冰冷的钥匙就握在我的手里不住地发出沉闷的金属碰撞声,似乎在召唤着我去打开那扇可以开启神秘世界的门。一股凄冷的风掠过我的额头,我浑身一颤
  在我的想象里,一个张牙舞爪的厉鬼正从我的面前飞驰而过,我的头发几乎要竖起来了。“不,我不想获得什么阴阳眼!”我像丢掉一把火炭一样惊恐地把钥匙扔了出去。“哐啷!”钥匙在木头地板上跳了几下。我脑子里立即出现了幻景:一大群披头散发、恶形恶状的鬼好奇地围着钥匙像野兽一样嗅着,鼻子发出沉重的“咻咻”声。
  我脑子像是要裂开一样,精神紧张到了极点。
  “凡是鬼魅聚集的地方往往会阴气太盛,而阴气太盛之所却往往是聚宝之地。”爷爷的话突然闯进我的脑海里。年轻人的好奇心性和对财富的渴望在一瞬间又占据了上风。乡民们流传的先祖李端返乡的盛大气势一直到今天还让他们叹服,我们家族也因此被同乡仰视了数百年。当这种被景仰的虚荣成为一种惯性之后,谁又能忍受从巅峰跌落的失重感?这也许就是我们家族成员几百年来总有人想得到阴阳眼的深层原因。
  “捡起钥匙,财富和荣耀在前面等着你呢!”一个声音从无边的黑暗深处传来。我的心怦然一动。
  “咔嚓!”一个炸雷把黑夜撕得粉碎,三把铜钥匙安静地躺在木地板上。
  “拿起来,去后院把朱漆匣子打开。”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分不清楚是男是女,柔媚而充满蛊惑,一种醉心的甜美在霎时间控制住了我…
  我的手哆哆嗦嗦地碰触到了后院月亮门的铜锁,借着闪电的光线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这是一把锈迹斑斑、打造成虎头模样的铜锁,面目狰狞的虎头露出长长的獠牙,在闪电照亮天地的一刹那仿佛要随时扑上来撕咬我一样。我定了定神,用嘴叼住袖珍手电筒小心翼翼地把把钥匙插进了虎头锁。“咔吧”
  对我尘封了十八年的后院终于打开了。我闭着眼睛,猛地推开沉重的月亮门“轰隆!”一个惊天动地的响雷震撼着天地,满眼荒草、鬼影幢幢的后院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闪电在一瞬间把后院照得像白昼一样,我眼前似有似无地飘过几个白色的影子。如果我现在就拥有阴阳眼的话,那么我的眼前一定会到处是鬼影。
  我咬着牙,蹚过没膝深的荒草。摇摇欲坠的祖屋终于近在咫尺了—只要打开它,我就拥有了可以窥探另一个世界的能力,同时也会拥有一个不可预知的未来。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手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操纵着一样,飞快地用第二把钥匙插入锁孔。笨重的老式木门被推开了,一股潮湿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的一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带着尖利的啸叫擦着我的面颊蹿了出去。我的神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捣了一下,浑身一下子就被冷汗浸湿了。我靠在门上粗重地喘息着,“是黄鼠狼,一定是黄鼠狼。”我安慰自己,拼命稳了稳快要出窍的灵魂。闪电如同剑一样挑开黑暗,我快速地扫了一眼这间小屋。小屋的陈设很简单,古式的八仙桌和太师椅,桌子后面是一张条几,上面悬挂着一幅中堂一样的家谱——祖谱就像一棵倒置的大树一样,从一个叫李端的人开始,逐渐呈三角形放大。密密麻麻的人名,每隔几代就会有人的名字被点上红点或者蓝点。
  闪电过后,我又沉进了无边的黑暗中。
  我做了一下深呼吸,从口袋里掏出袖珍手电筒,一束昏黄的光线照向了八仙桌。突然,我发现桌子上一张似笑非笑的鬼魅一样的小脸滚动着眼珠仰视着我。“呵呵呵…”它竟然发出了像人一样的“笑声”。一瞬间,我的灵魂仿佛出窍了,我连忙按灭了手电筒。不等我回过神来,这个长有一张人脸的“鬼”竟然飞了起来,扑扇着翅膀飞上了房梁。
  又一道闪电掠过,“呵呵呵呵…”那个人脸怪物在房梁的黑暗处向我窥视。
  “是猫头鹰。”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我在黑暗里向家谱作了一个揖,然后用手电筒照向朱漆匣子。这是一个色泽暗红的匣子,上面的朱漆已经剥落殆尽,依稀还可以辨认出隶书的“迎福纳贵”四个字,上面有一把小巧的铜锁,尽管已经经历了近五百年的岁月,但铜锁看上去却仍然十分精致。
  我拿出第三把钥匙,轻轻地插入锁眼。轻微地一响,铜锁打开了。一张折叠的羊皮静静地躺在匣子里,我可以想象,五百年来,曾经有多少位我的先人从这个方寸大小的匣子里开启了自己别样的人生旅程啊。我颤抖着打开羊皮,斑驳的皮面上是暗红色的蝇头小楷这就是四百多年前我那位先祖李端用指血书写的:“余垂髫时偶逢茅山道人,授余阴阳眼之法…后蒙圣上恩宠,虽国相难及也…“呵呵呵…”猫头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落在了八仙桌上,它机械地转动着脑袋,睁着金黄色的眼睛望着我,发出了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我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继续读羊皮血书:“每念及后生艰辛,如我李家子弟人人得此大法,则可富贵万代…家族血脉虽经百年而不断,故破指以血书羊皮上,凡我李氏后人以手触血痕,抹额上则可睹阴阳两界…嘱尔后世子孙,鬼蜮可怖,非年满十八岁、体健胆壮者勿使知也…勿与不法之人结交,勿贪财过甚……”
  我满头大汗地看完了羊皮血书,感觉身体像虚脱一样瘫坐在椅子上。原来,只需要用手涂抹先祖的血痕,在额头上一抹我就可以看到另外一个世界!这看上去很虚妄,但我知道,在基因遗传中后代总能保持祖先身体上的某种特质。也就是说,潜伏在我身体里的某种特质需要祖先保留在血液中的异能去唤醒!
  我用手抚摩着先祖的血字,而后闭上眼睛,在额头上轻轻地一抹。一种轻微触电一样的感觉传遍了全身,那是一种来自近五百年前的无形力量。“咕咕……”猫头鹰惊叫着扑扇着翅膀不知道飞向了哪个角落。这是一种异鸟,据说可以看到鬼魅,莫非它看到了什么?我不敢睁开双眼,我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面临什么样的可怕情景。“咕咕咕…”猫头鹰激烈地扑打着翅膀,蒙头乱撞,一定是什么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屋里仍旧是空荡荡的,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手电的光柱漫无目的地在祖屋里扫来扫去。突然,手电光束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停住了:我分明看到一个穿青衫、戴方巾,留着长须的消瘦老人静静地坐在对面望着我。我惊讶地站了起来,感觉灵魂就要从躯壳里飘出来。他微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轻轻地“飘”向墙角,然后无声地走出了我的视野。。
  “啊——”我声嘶力竭地大喊。
  阴阳眼,我拥有了一双可以看到另外一个神秘世界的阴阳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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