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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破晓，顾颜一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寂静的清晨弱弱回荡着。
顾颜一跪在地上不停地用额头接触着地面，白皙的额头顷刻间血迹斑斑：“医生我求求你，您再救救我妈妈。”
眼球上的毛细血管濒临爆裂。
医生遗憾地摇摇头，眼中雾气蒙蒙：“对不起顾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
顾颜一准备抓紧医生的袖口却被顾睿拉了下来。
“姐，你别这样……”
踉跄着甩开他的手：“你别骗我了，妈妈她没事的，对不对？”妈妈怎么可能成植物人呢？这怎么能开玩笑呢！
顾睿一拳打在医院洁白的墙壁上：“阿姨出事我也很难过，你能不能别这样？”
顾颜一一巴掌狠狠甩在他的脸上目光冷冽又凄厉：“连你也骗我是不是？”
顾睿没说话，‘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算我求你了行吗？你别这样好不好？”
顾颜一呆呆地望着跪在地上的顾睿，老半天，木然的转身，机械似的狂奔。
一夕间，什么都没了，亲情，爱情，还有活下去的欲望……
当她颤巍巍打开病房门的时候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腿突然一软跪在了地上，膝盖上传来钻心的痛。
眼泪，真是种没用的东西，除了让人感觉到痛彻心扉其它什么都没有。
战战兢兢坐在母亲身旁，眼泪，又是无止境地汹涌而出。
她的指尖是那样的冰凉，好像每一次触摸的温度都烙在了顾颜一的心上。
紧紧咬着的唇瓣潺潺流出血液，血腥在喉咙处盘桓不定，朦胧的眼瞳闪过硕大的，难以释怀的悲痛。
“我还没有报答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还没有带您去美丽的洱海，您还没有亲眼见到我为人母……妈，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你的颜颜啊！”
“妈，你只是累了对不对？颜颜不吵你了，明天我们就做手术好不好？”
女人悲怆又飘渺的嗓音一声掩过一声，在这阴冷的太平间里徒然被放大。
她好久都没有陪妈妈聊天了，以前上学的时候周末才能回家，妈妈就会倾尽全力地为她做一桌子的饭菜。
顾颜一摸着妈妈略显沧桑的脸颊，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去相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得如此的憔悴。
顾颜一头痛欲裂差点跪在了地上，妈妈的身体很冷，顾颜一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了妈妈单薄的身体上：“妈妈，是不是暖和点了？”
顾睿站在门外，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而他，选择了不打扰。
老半天，大步走出了医院。
顾睿坐在医院外的空地上香烟一根接着一根，袅袅青烟看起来让他魅惑的眉眼更加讳莫如深了一些。
“爸，阿姨出事了。”顾睿倚靠在一颗大树旁，眼底和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疲倦。
不知道对面的回答是怎样，顾睿低着头沉沉地笑出了声，鄙夷还是嘲弄，晦暗不明。
“那是您的事，我只负责转达。”挂掉电话后顾睿去附近食品店带了一份甜米粥给顾颜一，虽然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胃口。
顾睿眼底微微出现几分心碎，敲了敲门。
顾颜一抬头冲着他笑了笑：“你还没回家吗？”
顾颜一还是哪个顾颜一，永远都坚强的让人心碎。
顾睿将她按在了病床前的凳子上：“先来吃点东西。”
顾颜一低着头，慢吞吞地出声：“我没胃口。”
顾睿温文尔雅地打开保温桶，将汤勺放在她嘴边：“多少吃一些，要不然我心里会愧疚死的。”对啊就是愧疚，是他让顾颜一回家休息还没看好阿姨。
逆着光，午后毒辣的日光将他刀削斧刻般精致的五官衬的有些惘然，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但眼球里的红血丝和颌骨处冒出来的青茬还是看得出来他对于这件事是有多愧疚。
笑笑：“谢谢你小睿。”
喉咙又肿又痛，带着血腥味一碗粥很快见了底，她没有任何温饱意识，顾睿喂给她多少，她就吃多少。
“你回顾家吧?”顾睿一边收拾着阿姨留下来的东西一边说道。
顾颜一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半晌：“我不会回去了。”顾家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了，无论爸爸，还是从前那些记忆。
从妈妈出事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和顾家的一切划清了界线。
爸爸?如此薄情寡义的父亲她顾颜一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