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点

　　“不知道，没见过。那是啥啊？”许墨城由一屁股倒回床上。
　　“我还以为，这是你们这个世界里的什么特殊景观，所以就想着问问你。”迦尔纳凝视着天空，看着已经又要睡着的许墨城，问到，“你好好想想，确定你是真的不知道？”
　　“能不能让我睡觉啊。昨晚上就睡的不早，我跟你说我身体可是有病的啊，你给我熬坏了，虽说生来就是个穷苦的命，但你在这待八辈子你也赔不起不是。”许墨城强行迷开一只眼睛，与迦尔纳认真的眼神相遇，“不是，你好好想想，这东西，骗你干啥？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那倒是。”迦尔纳坐回了蒲团上，“但他真的好奇怪啊。”
　　“是奇怪，那又能怎么？你告诉告诉我，怎么发现这奇奇怪怪的东西的？”
　　“我就睡着睡着，感觉到不舒服。起初还以为是因为以前养成了太阳升我就起的习惯，但一想到你肯定还睡着呢，就说再顾就一会，但越躺着就越难受。起来一拉开窗帘吧，就看到它了。越看我越觉得不对劲，老感觉以前在哪里看过。”
　　“你消停消停吧。窗帘拉上。你要是能安静待会呢，我就还能再睡着，要是你一直闹呢，我今天就会困死，你就会有好果子吃。doyouknow问题的严重性？”许墨城转过身子，把头埋进枕头里。
　　“但我不困了。而且，这事想不明白，我也睡不着。”
　　“那你趁爸妈没起，把活都先干了。去厨房，把水烧上，鸡蛋煮上，烧饼烤了，顺便摆下餐具。”
　　“..。我可以⋯⋯”
　　“你不可以，干活或者睡觉，没有别的选项了。”
　　于是迦尔纳蜷缩回了自己的小团子里，体验了一把许墨城每天早晨正处于熟睡中却被闹钟吓醒是什么感受。
　　然后看着许墨城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吃着早餐，走之前没忘了提醒背着书包就打算开溜的许墨城，也给自己拿块烧饼。
　　末春的阳光明媚，像平常一样走在大街上，丝毫察觉不到黑点带来的任何异常。
　　其实从实际角度说，这个黑点的大小实在是不容易被看见的。要不是迦尔纳天生神眼，许墨城因为自身投入学习以及家庭条件实在难以支撑智能手机的缘故，一个月前才继承了父亲用剩下的iphone6splus然后开启了新世界大门的他，有着官方认证的5.3的视力，否则很难察觉出天空中有任何变化。
　　一上午的时间，他观察了无数来到室外的人的表情，显然，没什么人注意到天空上有任何的不同。但在他的视线里，那块纯粹的黑，不论周遭的云彩和光线怎么变化，就一动不动的悬挂在天幕上。在大地上的投影，大概是学校的足球场附近。
　　于是，等到了中午，他也不管自己坚持了整个中学时期的午读时间，也来不及去找赵清妍继续一个月如一日的聊天时段，吃完午饭就匆匆赶回教室，找到了生物超级学霸外加理科的全方位学霸韩秋枫。
　　“枫姐，忙么。”许墨城一脸坏笑的帮韩秋枫收拾好桌面，把刚刚吃完的餐盒摆到一边，然后把前面的椅子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一屁股坐了下来。
　　“不忙，但你要是有事找我，那就另当别论了。”韩秋枫合上了手里厚厚的那本《简单生物学》，摘下了眼睛，往后面一靠，撩了撩头发。
　　这一下许墨城就淡定不了了。一起长这么大，往日的印象里，韩秋枫是个没什么特点的眼睛妹，只不过是必定能考上清华北大而已，但就算关系再亲近，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然而摘掉眼镜，解除覆盖下面那张可爱的小圆脸的刘海封印，扫空往日里的普通印象，那双大大的眼睛，配上微笑时露出的小虎牙，很是撩人。午后灼热的空气，班里无人的氛围，许墨城已经成功感受到了有些事情要发生的节奏。
　　但他成功的按耐住自己躁动的内心。谁叫我喜欢大美女赵清妍呢。为了幸福，自然要有所舍弃。对不起了，枫妹妹，我知道自己如今开朗帅气，值得你疯狂的追求我，说我很帅，但试问谁不知道？所以啊，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但我是真的有事问你。”
　　“那你就问啊。”韩秋枫笑了笑，再度露出了迷人的小虎牙，“我都把书放下了，你倒是问啊。听着啊城哥哥，你只有五分钟的时间，看到那边那本更厚的《动物行为学》了么，一会要看。你要是拖延了我学习的进度，你看我不把你头锤掉。”
　　“好的好的，那我长话短说。”许墨城顺了顺气，可爱是可爱，倒也是从来没见过她这么温柔过，但要先解决正经事。“人在什么的情况下，眼前出现黑点？”
　　“这是生物学的问题，我们城哥哥难道不会么？”韩秋枫又是咧嘴一笑，万般风情，“上次的周测，那可是连我都没拿到满分的地狱级难度，城哥哥却考了满分，想必生物那是要比我高出一大截吧，不显山不漏水，那更是我远远比不得的。”
　　“啊，这个么，运气好，运气好。”许墨城背后出了冷汗，我的好妹妹哦，你可别是知道了什么。“学习上，怎么能跟我们枫姐姐比呢？还请老师为我答疑解惑。”
　　“那我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视觉黑点，浅略来看分为两种。一是内部的问题，既神经处理系统，因为疲劳、压迫等缘故，不能正确的处理来自视网膜的信息；二是外部的问题，就是传说中的眼睛上有脏东西。”
　　“那倒不是后一种，毕竟眼睛上的脏东西总不可能随着你认得运动进行三位运动不是？”
　　“看样子，你很了解情况啊。你看到的黑点？”韩秋枫身体前倾，直接与许墨城对眼。
　　许墨城只得战术后仰，“啊不是不是，我有个朋友⋯⋯”
　　“你说的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嗯？”韩秋枫继续紧逼，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话语上的，“城哥哥啊，赵姐姐好看是好看，最近和你也挺亲的，但有些事情啊，要少做，容易导致人精神不济、钙质流失过多，甚至影响以后的功能，要适度才好，你看，现在已经产生副作用了不是？听妹妹一句，今天就不要了，要是感觉上来了，就吃东西，像那些人戒毒戒烟一样。”
　　“你认真的？”许墨城被问的满脸通红，但没什么反驳的办法，毕竟这位住在自己家对面，和自己一岁时就认识的妹妹，是阴差阳错的目睹过自己在屋子里干过某些事情的，怎么解释，也都解释不清楚。
　　“假的。”韩秋枫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跟你开开玩笑，看样子的确心里有事，先说清楚，那生物卷子，是不是你搞的鬼？”
　　“啊，这个嘛。”许墨城回头望了望，迦尔纳在他的座位上坐着，快乐的吃着一盒刚开的薯片，脸上的坏笑很明显。“这，你听我解释啊，有点那说明白。”
　　“没关系，慢慢讲，反正你还剩三分钟了。”
　　“啊，这，那能不能⋯⋯”
　　“不能哦，城哥哥总是说要一件事一件事的做，不能跳步哦。”韩秋枫丝毫不着急的看着表，“还剩两分半。”
　　“好好好，我的好妹妹哦，是我干的，请求你的原谅。”许墨城耳边回响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迦尔纳杠铃般的笑声，眼前事韩秋枫空洞而又愤怒的眼神，只得奋力一笑，假装无事发生。“现在可以讲了么？”
　　“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今晚上饭你包了吧。”看到许墨城点了点头，她继续说，“排除了异物等外部条件，那就是神经的问题。一可能是用眼过度，视网膜疲劳甚至损伤，导致一部分区域无法成像。验光之后如果直视太阳眼前会出现黑点黑斑，就是这种原理。但城哥哥你视力这么好，平时虽说看书多了点，但手机倒是用的不多，应该不是这个的问题。二可能是大脑的神经处理系统疲劳或者受到压迫，因此不能很好的处理眼部传来的视觉信息，导致视觉问题。很多车祸头部收到重创之后致盲，就是这个原理。”
　　“所以，你这是想说我的脑子有问题？”
　　“啊不是，就休息的不好，也会有这种问题。那些天天修仙的人，不经常眼前一黑吗？”
　　好像的确没太休息好，但不应该啊，要不然迦尔纳这个神仙怎么也能看见？这大概还不是答案。许墨城开始琢磨，然后他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可能两个人同时出现视觉上的黑点，而且位置几乎相同吗？”
　　“从理论上来讲，是有可能的。但从概率上来说，这基本上不可能。如果遇到了，那说明很有缘，而且刮彩票很可能中奖。是不是你和清妍姐姐眼前都有黑点啊？怪不得你那么激动。那就恭喜恭喜了，当年那个傻小子，如今赶上桃花运咯。”韩秋枫嘴角一咧，又看了眼表。
　　“五分钟到啦，城哥哥帮我把书拿过来呗，就书架上左数第二本。”
　　“最后耽误你一分钟好不好？”许墨城接收到了对方的默认，于是一把牵起她的手，没忘了顺手拿上眼睛，跑到楼下。
　　“诶你干什么啊，着什么急呢。拉疼我了。”韩秋枫的手腕拧着，脚步蹒跚，被拽下了楼。“看的到吗？”
　　“看得到什么啊？”韩秋枫环顾四周，尽是些玩球瞎跑的男生和聊天散步的女生，当然，不外乎偶尔有几对大白天敢出来压马路的帅男俊女。“你想让咱俩向他们一样？那怎么行呢？你不会真对我有想法吧，不会吧？”她的声音逐渐降低了，因为许墨城的魔抓伸了过来。。
　　“诺。”许墨城给她戴上眼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她也看到了黑点。
　　悬挂在天幕上，纯粹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