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别

　　太阳又爬上了山头，两岸的青山倒映在河水里，一阵阵清风吹过山谷，偶尔有几声鸟兽的叫声回荡在山间，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改变过，依旧像往常一样，包容着万事万物。
　　一条小船顺着河流而下，在青山之间穿梭着。船上共有五个人，都是黑衣蒙面，其中两个人手拿船桨，不时的划动几下，保持着船的方向，另外三个人分不同方向站在船头，不断地来回扫视着，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几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你们说那两个小崽子还能活着吗？咱们可是亲眼看见他们跳崖的，就算是摔不死，那的水可是不小的，还淹不死他们吗？再不济咱们可是放了不少箭，他们多大的命啊？”
　　“我觉得老十七说得对，主人那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派咱们几个专门对付两个黄嘴丫子都没退的崽子，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要是遇见死的不论了，活着的话，”顿了顿，这人转头看向划船的一个人继续说：“二十五，你上，展示展示你的功法，兄弟几个给你助威！”
　　叫二十五的接着说道：“两个小毛孩子，我展示个屁的功法。不一脚踢死他，这些年都白练了。”
　　“你们几个慎言，主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所以我们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们更不可有丝毫疏忽，不找到这两个人咱们就都得在这些鸟不拉屎的地方晃悠。所以你们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仔细的找。”
　　“是”另外几个人其声应道。
　　小船在河上摇摆飘浮着顺流而下，五个黑衣人也找得仔细，不敢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十七突然大喊：“快看，岸上有人。”
　　“把船靠过去！”
　　“哈哈哈！是那两个孩子，命还真大，可惜了，还是被咱们兄弟找到了！”
　　“大功一件啊，大功一件，哈哈哈！”
　　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在山谷中来回的荡漾，终于周小宇和莫雨被这笑声惊醒了，这一觉他们两个人睡得太沉了，也太久了。周小宇现在衣衫凌乱，嘴唇泛白，活脱脱小鬼一只。挣扎着把莫雨扶起来，可是莫雨比自己还不如，连站着也站不稳了，虚弱至极。周小宇把莫雨放在身后，抄起来短剑对莫雨说：“今天看来我们是难逃一死了，一会我会和他们拼命的，我九重剑诀练会了几招，我死以后你就……”
　　周小宇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应该和莫雨说点什么，自己死了，莫雨还能逃出去不成？早晚也是一死而已。回头看了一眼莫雨，莫雨也是满脸的绝望，转而又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看着周小宇说：“师弟，今天我们都要死的，你是打不过他们的，不如你先刺我一剑吧，我不想落在他们的手里。”她的声音极度的虚弱却也无比的平静。
　　“不、不，我不能，我不能。”周小宇连忙说着。却见四个黑衣人还不等船靠岸就飞身来到岸上，驾船的随即将船固定好了也站到他们身旁。其中一个黑衣人对后到的人说：“二十五，没想到啊，还真有你小子大显身手的时候。”几个人又哈哈的大笑起来，很明显他们都很兴奋，看来这大功一件是跑不掉了，心里都很踏实了。
　　那个叫二十五的人轻快的走到了周小宇跟前，指着周小宇说道：“小兄弟，我今天就出一脚，要是一脚还没把你踢死，那我就放你一马，饶你一命，哈哈哈，你们快看，这小子怎么浑身发抖啊。”
　　随即有人说：“快出手吧，一会就尿裤子了！”
　　又爆出一阵大笑的声音，二十五也不说话了，面向周小宇屏息凝神，飞起一脚就向他脑袋踢来，谁的脑袋能受得了这一脚啊，这明显是根本没给人留生路。周小宇没有躲，因为莫雨还在身后，可自己哪能是此人的对手呢？下意识的把短剑横在了自己脑袋旁边，想着他要踢我的脑袋就要先踢到短剑吧，这就能伤到他了。
　　周小宇没等到那一脚踢到短剑上，却见黑衣人身形凌空一转，这一脚正奔向自己胸口而来，周小宇哪里还能做出反应，胸口实实在在的挨了一脚。随即一个身影倒飞出几仗远，骨头碎裂的咔咔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随着身影的飞动，一道血线也从周小宇的口中滑出，“噗通”一声重重的摔倒在地。
　　莫雨焦急的大喊：“师弟！师弟！”
　　几个黑衣人却是笑意满满，不乏揶揄到：“二十五这一脚高明啊，是不是兄弟们！你看一脚就把一个十多岁的孩子踢死了，足见他内功深厚啊！”又是一阵大笑之声四起。
　　一个黑衣人道：“二十五，你去再补上一刀，确保万无一失。”又对其他人说：“这女的主人要活的。”
　　“好嘞！”二十五抽出刀一步一步的走向周小宇。
　　一阵阵的剧痛冲击着大脑，这样的疼痛怎么会如此熟悉呢？耳边还能听见莫雨的呼喊声，意识却越来越不清醒了。模糊中周小宇看见几个人把莫雨拉扯到船上，一个人正拿着刀走到自己跟前，刀身亮的有些刺眼。
　　“她不能死！她不能死！”周小宇在心里默念着，可是双手双脚努力的动了动，却不能带动身体分毫。鲜血不住地从嘴中涌出，漫在胸前连成一片。鲜红的颜色刺激着周小宇的每一根神经。最后一点意识也渐渐消失了，此时丹田中却窜出一股真气，迅速的占据了周小宇全身的血脉。
　　二十五挥出一刀，想把这个脑袋砍下来，却突然发现这个脑袋上的眼睛睁开了，可是没有瞳孔，整个双眼都被黑雾弥漫着，转瞬之间黑雾就已经包裹了全身。二十五不敢再犹豫，全力一刀就往脖颈上砍下，可是眼前这个孩子突然直身而起，再看就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想要一把推开他，冰凉的感觉却出现在自己的喉咙上，随之而来的是血液被抽离自己身体的痛楚，想要大声喊叫，却只发出“呼噜呼噜”的闷声。
　　过不多时，一具干瘪的尸体倒在了地上。一团黑雾又比刚才浓黑了一些。“二十五，动作麻利点，咱们还得赶路。”几个黑衣人在船上已经坐好了，等着二十五来划船呢。回头一看，几个人没找到二十五的身影，倒是看见一具干尸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死了千百年了，可是身上穿的黑衣却是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而刚刚被二十五踢飞的少年现在却是满身黑雾笼罩，一手曲臂，五指向天，一手平伸，不只是在干什么。更让他们觉得恐惧的是这个周身布满黑雾的少年双脚已经离开地面，正缓缓的向小船飘了过来。
　　“抄家伙下船，把他围住。”一个黑衣人命令道。
　　几个黑衣人又迅速来到岸上，这里更方便施展。于是四个人把这个诡异的少年围在中间，不过，这少年此刻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更像是一个恶魔。
　　“一起上！”四个黑衣人同时动手，想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怪物解决掉。可是这个少年速度更快，一闪之间就飘到了一个人前，挥舞手臂，指尖如风般划过这人喉咙，接着鲜血开始喷涌，少年身形再动，把嘴凑到了喉咙边开始吸血。另外三个人都已经吓得失神，自己这些人学的就是杀人的招式，什么残忍的勾当没有干过，可是这杀人吸血的事已经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了。一瞬间的失神后，三人只想快点逃离这里，这里是地狱！这人是恶鬼啊！
　　只是这少年并没有给他们机会，扔掉手里的干尸抓向了另一个。这人正在奔跑，不料脖子被一只小手一把抓住，提在半空，然后就是五指将喉咙撕裂的声音传出，血光四溅。转眼之间就又多了干尸一具。最后一人已经吓傻了，瘫坐在地上，全身发抖，想要呼喊可又发不出任何声音，一阵恶臭从其身下传来。黑雾更浓了，包裹着少年飘到了这人身前，这人已经昏死过去了，同样的手段，指尖划破了他的喉咙，可是少年对流出来的鲜血却已经兴趣缺缺了。
　　还有一个人，就在船上，于是少年又飘到了船边。莫雨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清了这团黑雾里的人正是周小宇，可是他的那双黑洞洞的眼睛正朝着自己的脖颈处盯着。莫雨恐惧至极，刚被几个黑衣人封住了经脉，动弹不得。只能用尽全身力气大声喊道：“师弟！师弟！我是莫雨啊！你怎么了？”
　　“莫雨……莫雨？”周小宇呢喃着，哇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可能是小小的身体受伤太重，经不起刚才那样的折腾，也可能是喝了太多别人的血，胃肠里已经满了，更可能是二者都有。这口血喷的莫雨满脸满身都是，莫雨没有理会，只是关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
　　黑雾逐渐消散，莫雨眼前的少年一下子掉入了船旁的水中。真气复归丹田，剧痛也让周小宇有了些许的清醒。莫雨又喊了几声“师弟！师弟！”周小宇抬头看了莫雨一眼，勉强的挤出一丝微笑，可是从唇齿间渗出的鲜血却使得这个笑容变得有些凄凉。莫雨两行泪水不住地滴落下来。
　　周小宇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从水中站起身，双手扒在船边，看了看莫雨，又去解绑船的绳子，很久很久才解开来，于是转头对莫雨微笑着说：“要……活着！”双手用出最后一点力气把船推开了。。
　　莫雨无助的哭喊着，可是周小宇的身影还是瘫倒了下去，嘴里又喷出一口血来。小船随着水流飘荡而去，哭喊声和这个身影都融进了无垠的天地之中。
　　人力所不及时，只能听天由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