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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打破了凝滞的氛围，三人跑到车上的时候已经满是狼狈。
沈曦臣的车停在山外便一道进了秦戈的车，与宋天宝一起坐在了后座。
靠近的距离，身上的味道萦绕侵袭，那样的熟悉，宋天宝有一瞬的恍惚。那味道是她最常用的某牌洗发水和沐浴露，清淡舒朗的木质香味，曾经摆在那个所谓的‘家’里。
人都已经死了，带着所有属于林雀印记的东西都该被他丢弃的一干二净才是，也许是这几天太乱还没来得及丢吧。
想到这里她转头，视线里出现一张淋湿的脸，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被雨水打乱，软软的垂落下来，削去了冷硬变得柔软，就像那些年的温柔学长，邻家哥哥。不可否认，无论什么时候沈曦臣都是好看的，哪怕是她现在恨透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张脸是真的优越。
只是这样的美色再也撼动不了她被撕裂之后冰冻的心。
“沈先生，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轻柔的嗓音结束了安静，沈曦臣还没有什么反应，秦戈便转过身来，眉头皱着，低沉的声音带着警告：“宋天宝，这是什么时候，你不许胡闹。”
宋天宝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胡闹？我没有啊，我只是好奇。我之前听秦戈说，沈先生的妻子意外过世了，因为我之前也出了车祸差点死了。所以我特别想跟着他来吊唁一下，没想到秦戈却带我到了这儿，如果我记得没错，沈先生家里的条件已不能用优渥二字概括，为什么你会把你的妻子安葬在这样的荒山野岭？这样，她不会觉得孤独吗？”
一番话问的沈曦臣与秦戈默然无言，两个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宋天宝不着痕迹的观察着两个人的反应，沈曦臣什么样的反应都很正常，奇怪的是秦戈……她质问的明明就是沈曦臣那个狠心绝情的家伙，他在为难个什么劲儿？跟他有一毛线关系吗？
沈曦臣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
秦戈看不过去，抬手在宋天宝柔软多肉的脸上揪了一下：“别人的家事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没听过吗？”
宋天宝避开那只手，不悦的瞪过去一眼：“我好奇不行吗？你们是好朋友，我是你妻子，我应该不算外人吧？”
秦戈哭笑不得：“你不是外人是什么？如果你真有身为朋友之妻的自知之明，刚才我刚让你祭拜你怎么不去？明明闹着要来，结果你来做什么了？专门来八卦的吗？”
宋天宝闻言眸中掠过一抹暗色，她垂下眼睫：“祭拜的方式又不只一种，最重要的不是形式是心意。”
秦戈不置可否的冷哼：“强词夺理。”
沈曦臣叹息一声，嘴角勾起无奈的弧度：“你们两个不要吵了，是我的错。这位……”
他一下卡壳了，宋天宝接口：“我姓宋，名天宝。”
“宋小姐。”沈曦臣从善如流的称呼，解释道：“我妻子安葬于此并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妻子娘家人的决定。他们已经失去了女儿，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
宋天宝，天宝，天赐的宝贝吗？这个名字还真是简单直接啊。
想到这里，沈曦臣不由得想到了另一个名字，林雀，小麻雀，无人在意随处可见的平凡，人也应了名字，只在生命的最后刚烈异常，玉石俱焚，也给他的一生戴上了枷锁。
娘家人的决定？宋天宝心内冷笑，神情却依旧平静无辜：“听起来你妻子娘家人好像很伤心的样子，那我就更不能理解了，既然伤心为什么还会这么对待一个惨死的人？这样就不觉得亏欠她吗？”
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谁的决定，她的父亲重男轻女眼里只有一个儿子林阳，她的母亲从来都不在意她的死活，她都要死了她还在担心大女儿没有了脐带血救命呢。活着都不在意，死了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唯一对她恨之入骨的便是她那个姐姐了，没有了她这个救命稻草，她还不得发疯？所以死了之后的她便成了她泄愤的工具，将她丢在这荒山野外变成孤魂野鬼。
沈曦臣语塞，林家的情况他很清楚，可是他无法回答。
“宋天宝！”秦戈起身长手一探便勾住了宋天宝的脖颈，将人拉到跟前：“你到底在发什么疯？莫名其妙要来参加葬礼，带你来了你连祭拜都不愿意祭拜一下，现在又多嘴问人家家事，你脑子装的都是什么？你这么关注林雀，你该不会是以为我跟那个死掉的女人……”
话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秦戈面色一变松开了手，双眸阴沉似海。
沈曦臣也变了脸色，目光游移在两人身上，最终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宋天宝没想到会在秦戈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更没想到秦戈会说出那种话，她既愤怒又觉得耻辱，转而一想原身做过的事又释然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秦戈，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纯粹的好奇，毕竟我是个女孩子，很容易共情联想到自己……对不起，我不问了。”说完，她转过脸去面对窗外，整个人缩在靠门的角落里。
尽管已经尽可能的缩成一团，由于身高体重的关系还是很大一堆，想要示弱只能起到反效果。
宋天宝想，这个身体可真是个负累，她必须以最快的时间将体重减下来。
没有了宋天宝的逼问，车厢里再度安静下来。
春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大雨过后天气放晴，山边竟出现了半边彩虹。
可惜这样的美景却无人欣赏，秦戈担心时间太长宋天宝的身体出问题，更担心时间太晚要留宿，他可不想跟宋天宝同住。与沈曦臣告了别，二人踏上了归途。
傍晚时分到达医院，车一停稳宋天宝便下了车，她一把按住驾驶座旁的车门：“你不用送我上去，明天之后也不用来了，我家里人会帮我办好出院手续的。”
出院？秦戈拧眉：“你这么急着出院做什么？你身体好了吗？”
宋天宝语气淡漠：“我身体怎么样我自己很清楚，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