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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刘公子稳住脚跟 贾芝兰思春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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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贾老爷同样高兴的还有贾小姐芝兰,财务理顺如同拨云见日,阴霾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再也不会被那些乱麻似的账务搞得头大如斗了。那是一道拥堵的堤坝,如今积水一泻千里;那是漫天黑色的飞沙,今天终于尘埃落定。当然,小姐还有不为别人所知的东西,想不到和一个帅哥在一起算账还是满有情趣的。大户人家宅深似海,小姐平常少有出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叫大家闺秀。小姐现在体会到,还是外面的世界大,走出大门的生活才更有韵致。小姐前些天愁云锁眉,现在霞光满脸之后,突然多出些空闲的心情观察这个从天而降的年轻人。尽管有些羞涩,有些不好意思,她的目光还是被帅哥吸收去了好多。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妥,这么个清水芙蓉的姑娘,这么个骨格清奇的小姐,这么个骄傲无比的大家闺秀,怎么会暗中观察一个并不知根底的小伙子呢?过去,由于家庭,环境,条件,灵气,清逸,高傲,以及不食人间烟火的娟秀,一切一切给了她居高临下傲视万物的本钱。现在,突然间她所有的优越感躲避到暗处去了,他暗中观察小帅哥纯属情不自已。他身材高挑,举止稳重,说话得体,处事有方,才能出众,举重若轻,不贪功劳,不事张扬,处人和气,礼貌周详,肤色白净,颜值担当,处惊不乱,不傲不狂。这样的小伙子难道不值得芝兰姑娘一看吗?他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都足以显示他的地位和修养,他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绝不是农家小院的孩子,他没有那种粗俗的情形。这么观察着,打量着,思忖着,一抹红晕不为人察觉的浮上面颊。
  最艰难的时光度过以后,正常的生活就平静而坦荡了,账房里再不见以前的紧张和浮燥,也没了郁闷和压抑,气氛变得轻松起来,人们脸上的笑容象花一样绽放,欢声笑语常在账房及贾府飘荡。按理说贾小姐可以不用到账房去了,她可以躲在她的绣楼里享受她的孤傲和清高,也可以读诗作画插花描云,抑或做些女工针线,这是女子婚前婚后必备的功课。但芝兰小姐仍天天去上班,到账房跟刘公子搭讪几句,问些可问可不问的事情,看一眼帅哥飘逸的身影,感受一下美男子青春的气息。关于后两点,芝兰小姐想想就脸红,但她有点对帅哥着迷,她对帅哥越来越没有免疫力,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她迷恋,欲罢不能。贾小姐知道这一点,但她控制不住自己,她甚至认为自己已经是无可救药了。
  女孩子年龄大了,当然会有一些心理上和生理上的变化。作为母亲,贾夫人是看得出来的。最近一段时间,贾夫人发现女儿特别爱笑,爱唱,心情特好,你不让她去上班,她偏去,而且更爱打扮,出门时往往对服饰反复掂量,举手投足与以往明显不同。如此等等,贾夫人开始有了一些苗头性的判断,同时心里思忖,是不是该为女儿寻个婆家了?这次,芝兰小姐照例要去账房,被母亲叫住了,母亲说,你别到外面乱跑了,账房也一切正常了,没啥事不如呆在绣楼上,做些女工针线什么的,有雅兴还可以作诗填词,这些对你将来都很重要。
  贾小姐有点懵,不明白母亲怎么忽然来了这一出。心想我怎么了?我上账房心情好,比关在楼上好多了,干嘛不去?芝兰没有反驳母亲,脚下却象生了风,蹦蹦跳跳地走了。
  账房真的无事做,刘东根正在翻看过去的老账册,见小姐来了,赶忙让座,沏茶。小姐说,没事就坐会儿,说说话,你这人呢,各方面都好,就是懒说话。人家年轻人活泼得很,开朗得很,说话也有情趣,你却拘紧得连句笑话都不会说,以后放松点行吗?
  刘东根说,笑话谁不会讲?现在贾老爷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我哪敢怠慢?万一有点差池,我对得起老爷的信任吗?
  贾小姐说,你已经做得不错了,你立功了。
  不敢不敢。
  别这么假斯文,你说你能讲笑话,讲两句,若逗笑我,本小姐有奖。
  刘东根说,真讲?合适吗?
  什么合适吗,我看你可能真不会讲。
  刘东根说,小姐这么抬举我,那就讲一个,也是听别人讲的,讲错了别见怪哟。
  讲吧,啰嗦。
  刘东根说,就讲个吝啬鬼的故事。说有这么老两口,一辈子吝啬,几乎连青菜都很少买,更别说荤菜了。他俩大小便,一律在家进行,这些屎尿全部弄到自家田地里作肥料。
  刚说到这里小姐就笑了,这也太抠门了吧?
  我接着讲。这一天,老婆子忽然想买些菜吃,就打发老头子赶集去。老头子就乖乖地去了。刚到集上,还没有来得及买菜,忽然觉得内急,心想这泡屎可不能拉在外面,于是又匆匆跑回家,直奔茅房。结果呢,没有大便,只是响响亮亮地放了一个屁。这老头很失望,早知如此谁还用往家里跑?提了裤子准备重新去赶集。这时被老婆子看见了,说你个死老头子,还磨叽着咋还不去赶集呢?老头子说我去了,又来了,本以为拉泡屎,没想到仅放了个大屁而已。没想到老婆子发火了,问,这么大的屁轻易就放了?老头子纳闷,低声顶了一句,就一个屁,不放留着啥用处?老婆子用指头点着老头子脑袋,说,啥用啥用,你不能留着到黑天吹灯吗?!
  芝兰小姐再也憋不住了,喷哧一下爆发了。老实说,她早就想笑,但憋着,故作镇静。她没想到这个屁吹灯的结尾,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索性放声大笑起来,直笑得花枝乱颤,两手捂着肚子,眼泪都流出来了。好一阵才笑够了,说,俗,真俗,我只说你是謙谦君子,没想到这么俗。
  芝兰的婚事终于被提上了贾府的议事日程。贾府爱女,欲觅佳婿,这消息象风一样迅速吹遍大街小巷,各路媒人纷至沓来,把贾府的门槛都给踩低了。在各类待选佳婿中,皆属名门世家、富豪望族、显赫人物,但在芝兰这里皆吃了闭门羹。老爷太太犯愁了,都这么好的条件,难道真的没有一个看上眼的吗?结果逼急了,贾小姐干脆撂下一句话,我不嫁,就是不嫁,你要硬逼,宁可一死!这可使不得,万万使不得,贾府就这么个宝贝疙瘩,名符其实的掌上明珠,堪称金枝玉叶,你可不能有什么好歹,万一你出了差池,还不就是直接要了老爷太太的性命?于是,贾府只好把这个话题暂时封存,先凉一凉,过段时间再做工作。
  但接下来坏情况还是出现了,贾小姐病了,且病得不轻,不吃不喝,不起床不梳洗。贾府上下慌作一团,不知如何是好。请名医进府,把脉诊断,名医说,脉相正常,看不出症结何处。奇怪啊,怎么没病呢?于是再请高手,切脉良久,说,心火郁结,情绪愁闷,多见于有事积淤于心,对亲人思念牵挂也可致其积火成疾。于是开了点清热驱火疏通脉络的中药。
  老爷太太疑惑了,爱女一直与家人一起,相处融洽,亲情甚欢,外面少有人令女牵挂,怎么会有这些症状?这不就是传说中的相思病吗?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贾太太心里早就明白了,只是装不懂,知女莫若娘嘛。她把老管家叫来,向他了解一些芝兰在外面的情况。老管家何样的人物,他怎么可能不关心芝兰小姐在外面的情况?贾小姐的行为举止喜怒哀乐早就在他的观察之中,只是不想也不敢多说罢了。现在当贾太太问起来,老管家还在装不懂,说,是啊,有点奇怪,小姐一直好好的,前几天在账房里还嘻嘻哈哈有说有笑,怎么就病了呢?是不是你们为她说媒找婆家的事刺激到她了?
  贾太太心里明白,说,有可能。老管家,依你的意思呢?
  老管家试探性地说,我倒有个想法,这种病是由心结所致,心理疏导往往可以事半功倍。我发现那刘公子很能跟小姐谈得来,小伙子时不时幽默两句,小姐便乐得不行。不妨我把那刘公子带来探病,若能博得小姐一笑,岂不胜似吃药?不知妥否?
  老实说,贾夫人心里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想不愿说。她阻止女儿去账房,正是怕出啥意外,虽然那刘公子才貌具佳,但他毕竟是个下人,这身份与贾府是不匹配的。贾夫人询问管家,正是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贾夫人问,那个刘公子对咱家小姐没啥非份之想吧?你留心观察过没有?
  管家说,我是特别留心观察的,你想啊,要是真的出点什么妖蛾子,我老脸往哪搁?我岂不是失职?所以夫人尽管放心吧,我上心着呢。老实讲,那刘公子既是聪明人,才能人,学识人,也是个稳重人,没看出他有啥企图心。我看倒是小姐,好象特别喜欢刘公子,特别待见……
  行了,别说了。老管家,就按你说的,你带刘公子来探病,到时候咱们一起观察一下,难道真的……
  刘东根正在假山水池边遛达,一抬头见管家来了。刘东根慌忙打招呼,并问管家为何心事重重的样子?
  管家说,刘公子有所不知,贾小姐病了,茶饭不思,药也不吃,愁死人了。
  啊?小姐病了?怪不得这几天没见小姐过来呢。看大夫了吗?
  看了,不是说了,小姐不吃药。
  这是闹别扭吧,有病不吃药哪行?小姐真是的,有胆量得病,倒没胆量吃药。
  老管家说,是这话,就是说得有点幽默。这样吧,我带你一起去看看吧。
  刘东根说,你是管家,去哪里都正常;但我是下人,外人,进老爷内宅不合适的,就请老管家代我问候一下吧。这里有高低贵贱内外之分不是么,大户人家很讲究的。
  管家说,这话在理。不过,这与你私闯民宅不同,是我带你去的,你只管跟在我后面便是。
  恭敬不如从命,刘东根便满口答应下来,接着询问贾府内宅有什么特殊规矩,有什么忌讳没有?
  管家说,各地规矩虽有不同,但也都大同小异,总之一点,少说话,多磕头,礼数周详,谨慎小心就是了。只是你这次跟我进去,我倒是有一个特殊想法,因小姐心情郁闷,忧结成疾,如果你要有办法让小姐开怀一笑,可能比吃药更管用。
  这个……一个下人,在后宅小姐绣楼,惹小姐笑,是不是太无礼,太放肆了些?
  老管家说,当然要把握好分寸。不过,我想只要能让小姐好起来,大家都能理解,就是要有个度。
  刘东根说,行,老管家,我记住了。
  早有丫环报至绣楼,说老管家带刘公子探望小姐来了。
  此时老爷太太俱在东楼下客厅里发愁,听丫环报了消息,遂告知楼上小姐。不曾想芝兰一激灵坐了起来,抱怨道,有客人到,为啥不早告诉我一声?赶快扶我起来,我得梳洗一下。
  这一意外情况着实惊了众人一跳,竟然还有这事?两个丫鬟搀扶着小姐到洗漱间去,贾夫人悄悄拽了拽员外的衣服,往楼下使个眼色,然后大声对女儿说,你洗漱打扮吧,可要快点呀,我们在楼下客厅里侯着!
  说话间刘公子也就到了,见过老爷太太,垂手而立。
  贾老爷先开口,问了账房的情况,有沒有发现什么新情况??
  刘东根回说,确实发现点小情况,有两个商号的收支报表有点异常。因老爷近日分不开身,所以暂未报告。刚才正思索异常发生的原因,老管家告知小姐有恙,于是跟随前来探望。想到小姐平常对我们下人的好,心里着急,有失礼数,心里惶恐不安。
  贾老爷笑了,这孩子说话就是通情达理,我很喜欢,假如你能惹小姐高兴起来,使病情好转老爷还得赏你呢!商号的事今天不谈,小姐的事当紧。管家见状,便向楼上喊,小姐,刘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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