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间伤别离

　　第二章人间伤别离
　　天还没有亮，海面笼罩着磅礴的烟雾。
　　红婴湾附近的海面上，一个巨大的黑影突然浮现。它渐渐地靠近海岸，并最终停了下来。
　　登时黑影上就响起了一名女子的声音：“杨师兄，这便到红婴湾了。”
　　“刘师妹，宗门所需的红婴鱼就在这里吗？”男子问道：“看上去也就一个普通的渔村。”
　　“的确是这，宗门每隔数十年来一趟，这次又可以收获上万枚沐灵丹咯。”
　　“那姚师兄可有得忙了。”
　　“他倒乐得住在丹房里，哪里会嫌忙！”
　　说罢两人莞尔一笑。
　　红婴湾的村民们早早地就发现了今日的不同寻常。
　　无它，就为那艘如巨兽般横卧在海上的大船。大家都知道，这是仙人来了。
　　村民们奔走相告，纷纷拿出了珍藏多年的，从红婴鱼里得到的红色珠子，来与那仙人们交换金银之物。
　　季常安他们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但由于并没有用于交换的珠子，只对仙人收徒一事感到好奇，因此便去得晚了一些。
　　当他们到海边的时候，那里早已经热闹非凡。村民们井然有序的一一上前交易那不知有何用的珠子。
　　那便是仙人吗？季常安看着那十几个，都穿着蓝白相间衣物的修真者，心底感到疑惑。
　　他们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都十分的精神。
　　“常安哥！”秀芝的声音传了过来，她在人群外挥着手。
　　“秀芝。”季常安应了声便跑了过去。
　　“怎么样了？”他问道。
　　“大家都差不多要卖完了，好多银子咧~”秀芝晃了晃手里的钱袋，甜甜地笑道：“看，又可以买好些书和衣服了。”
　　季常安自己便也跟着傻笑。
　　他两在这边说着话，季子清几人也凑了过来。
　　季道然正考虑要不要打断这两人，一个声音恰好响起：“各位乡亲，鱼丹已经交换完毕，还望大家静待原地，我们现在开始招收弟子。”
　　尽管声音不大，可是似乎能传到每一个村民耳朵里，并且人群徒然安静了下来。
　　众人一齐望了过去，开口说话的是一个中年摸样的男子，他身旁还站着一个妙龄女子。女子算不上绝美，却有一股出尘的气质，他两身后则整齐地排列着十几人。
　　只见男子手掌翻转间，一个古钟倏地便出现在掌心，季常安不禁瞪大了眼睛。
　　又听得一声“疾”，那古钟便飞向空中稳稳停住。男子嘴里念念有词，古钟就缠上了一层青光，而后慢慢变大，最终变得有两丈之高。
　　众人啧啧称奇，紧接着便听到钟声响起，清脆而深远。凡钟声所过，虫鸟不鸣，风平浪静。
　　季常安只觉内心一片空明，他不禁闭上眼睛。那声音好似要带着他远上云霄、遨游天地、遍览世间山河。
　　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不知不觉自己竟然来到了古钟跟前。霎时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作势就要往后倒下，却是被一双手扶住了。
　　“没事吧？”正是季道然的声音。
　　季常安此刻哪里能言语，只觉得浑身无力，腹部像是有火在烧。却又听得方才唤出古钟的男子说道：“放心吧，喝了这碗水就会没事了。”
　　说罢便端着一碗清水让季常安喝下。
　　“多谢这位......”
　　“哦，我是杨慕风，你们可以叫我杨师兄。”接着便介绍他身旁的女子：“这是你刘晴茹刘师姐。”
　　不消片刻，季常安便已好转，他赶忙对着两位自称是师兄、师姐的仙人行了个礼。
　　“恭喜两位师弟身具灵根，以后就是修真界的人了。”刘晴茹笑吟吟地说。
　　“刘师姐这是怎么一回事？”季常安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杨师兄使用的是引灵钟，有灵根但并未修炼的人会受其吸引。师弟刚才是不是感到丹田有一股灼热？”
　　他点了点头：“像是火烧了一样。”
　　刘晴茹又解释道：“因引动了体内的灵根，但师弟你却没有灵气，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这样却是一件好事！凡人或无灵根，或有而未显。能被引灵钟引动，就可以引导灵气入体进行修炼了。”却是杨慕风接过了话。
　　“凡人初次引灵，大多会因缺少灵气而出现问题。适才两位师弟体内灵根受灵钟引动之际，我们便准备了两碗灵丹调制的灵液，但这位师弟却是用不上了。”说完便看向了季道然。
　　“我并没感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淡然地回答。
　　杨慕风叹道：“我当初可是昏了过去呢！”
　　“杨师兄当初也是一个凡人？”季常安好奇地问道。
　　“那是一百多年前了，往事如梦啊。”杨慕风突然感概。
　　一百多年前！？可这位仙人看上去却只三十有余，在场众人无不惊叹。
　　他又接着道：“一入修真，仙凡两隔，旧日尘缘皆作古。如何选择，全由你们自己决定，明日卯时过后我们便会启程。”说罢便反身回了船里。
　　季常安心里忽然有些沉重，转过头看向季子清几人，他感顿时感到一丝茫然。
　　本该因为可以跟随仙人修炼而高兴，但听了杨慕风的话他才猛然想起，自己一旦去了便可能永远和师傅、小海哥、秀芝他们分开了。
　　仙凡永隔，从此天涯异路。
　　季常安遥望着窗外碧空如洗，高挂的圆月似乎格外明亮。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甚至忘了一路上都说了些什么。
　　听师傅说起自己的来历后，他曾多次摇着轻舟，和季道然一块去寻访百草山里那神秘的山谷，尽管每次都没找到。
　　不仅仅只是为了看看师傅当年捡到自己的地方，更是想要了解自己的来历。济世医馆是他的家，但他也想知道自己的来处。
　　无根之人，注定一世漂泊。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机会找到那个山谷，但是这次有机会能随着修真者修炼，他藏在心底的希望被再次点亮。
　　而且修真界毫无疑问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引灵钟带给他的这次体验更是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去还是不去？答案其实早已明了，只是有些人他难以割舍。
　　房门被轻轻地推开，季道然站在门外说到：“吃饭吧。”
　　季常安觉得他或许会问些别的问题，但就和平常一样，今天的事情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他。
　　“哦......好。”
　　季常安挠了挠头：“我还以为你会问些什么的。”
　　“你若去，我便同去；你若不去，那便算了。”
　　真像是他的风格，永远都那么风轻云淡，季常安有时真的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究竟是怎么长的。
　　“吃饭去！”季常安蹦了起来。
　　今晚饭桌上的菜肴摆了满满一桌，格外的丰盛。
　　“多吃点。”季子清招呼到：“你小海哥特地准备的。”
　　“是啊，多吃点。以后可能就再也吃不到了。”冯小海有些黯然的说道。
　　“修真界不比这边，不沾亲不带故的，到了那万事小心。”季子清嘱咐道：“切莫意气用事，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也不要丢了骨气。”
　　“不论到了哪，都别做些伤天害理的事。”季子清又接着道：“道然我是最放心的，你们兄弟两要相互照料。”
　　“我会的。”季道然回道。
　　“师傅，我......”
　　季子清摆了摆手：“去吧，我这老骨头无需担心，有你小海哥呢。为师当年的遗憾不希望再落到你们身上。”
　　“我这储物袋就送给你们了，里面放了一些药，待会去见一见秀芝吧。”
　　季常安听后不禁湿润了眼眶。他此前还在思考该怎样跟师傅说，但眼前这个和蔼的老人早就替你想好了一切，毕竟是他看着你们长大的呀。
　　夜半时分，季常安来到了石坚叔家门前。
　　“咚咚咚。”季常安轻敲着门。
　　不一会们便打开了，正是秀芝。
　　“秀芝，我明早就走了。”他的声音很低，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是要去的。”秀芝笑着说。
　　季常安有些愕然的抬起了头。皎洁的月光映着那迷人的小酒窝，她就像临世的仙女，美得让人心碎。这一刻，他只想同心上人共度白头。
　　秀芝咬了咬嘴唇，一把抱住季常安，又蜻蜓点水般的在他嘴上吻了一下。
　　“保重，常安哥。”
　　说罢飞也似的跑了回去，她怕再多留那么一会，便再也舍不得他走了。
　　一夜无眠，季常安从未觉得夜晚如此漫长，但卯时还是到了。
　　到了海边，两人与季子清跪别后，便上了船。
　　船缓缓的动了起来，季常安这时才看到秀芝跑着来到了海边。
　　她的双眼分明有些红肿，她没有说话，只是慢慢的挥手道别。
　　两个人无言地望着彼此。
　　他说不出“等我”，因为他不知道明天在哪里。
　　她也不说“我等你”，因为她希望他了无牵挂。
　　船渐渐融入了迷雾里消失不见。。
　　太阳高高地爬出了海面，天朗气清。十六年前他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红婴湾，而今又了去无痕。
　　“我们也回去吧。”季子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