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中兴之殇

　　年关，夜将幕，金陵城，天空阴沉至极，大雪将至，微风将仅剩的些许暖意轻轻带走。
　　“咚~咚~”在这沉闷的空气中传来的却是更加沉闷的钟声，中书令澹台铭闻声骤起，忙唤左右“已响几声？”
　　侍卫忙答到“回大人，已响一十七声”
　　澹台铭轻声自语“已无太后在世，难道是唯一的皇妃？”说到此处，澹台铭不免心中暗暗叹息，当今天子李胤辰，从太子监国至今十余年，殚精竭虑，将已显衰败的唐国挽狂澜之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事必躬亲，几乎凭自己一人之力，让国家渐露中兴之相，后，妃不过三人，皇子不过两位，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都扑在国政之上，皇后，熙妃二人相继去世，才补上这第三位皇妃，可皇妃的身体一直不大好，这么多年也没能为李胤辰诞下子嗣，没想到才不到十年，却。。。。。。！想到这里，澹台铭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就算是皇妃离世，自己也是有很多事要做的，虽然自己与皇妃并无交集，可好歹是李胤辰的夫人，算的上自己的嫂子，更可叹的是李胤辰这个一国之君，又要孤家寡人了，想到这里，澹台铭又摆了摆头叹息起来。
　　“唉！”澹台铭哀叹之声未绝，却听侍卫失声惊叹“大人，大事不妙，钟声已过三十六”
　　“啊！？”澹台铭一听此言大惊失色，一脚撞翻身前几案，冲至门前，“可数仔细了？”
　　两旁侍卫同时跪倒，惶恐至极，一起回到“在下不敢妄语”
　　“报~~~”此时一內监从府门之外一路狂奔于书房门前，见澹台铭“扑通”一声匍匐于地，嚎啕大哭“陛下已崩”
　　澹台铭手抖不止，大喝“什么？你再说一遍！”
　　“陛下已崩”內监惊恐至极，身如筛糠。
　　“啊！！”澹台铭应声而倒坐于地下，泪垂如雨。“皇上啊，皇上，你的命为何如此之苦啊！”
　　漫天的大雪此时仿佛听从感召，从天而降。
　　哭了良久才稳住心神的澹台铭从地上站起，走出书房门外，一手从地上抓起內监的半边身子“我问你，我与皇上午时才在殿内见过，这才几个时辰，为何皇上突然而崩”
　　內监头也不敢抬，哭声仍未停止“奴才不知，皇上用过晚膳，回尚书房处理奏折时，突然于龙椅之上躺倒，太医到时皇上气息已绝，再无回天之力了”
　　“那原因呢？太医可有提及？”澹台铭声色俱厉如审问般。
　　“奴才不知，奴才不知”內监肝胆俱裂，神色已崩。
　　“咳”澹台铭一把将內监的半边身子从新摔回地下，“来人！”府中侍卫统领朱刚应声而到“大人”
　　“集合所有府兵，武装整齐于府中待命”
　　“是”朱刚转身而去，澹台铭此时快步走入内室，更朝服。
　　就在澹台铭更换朝服的时候，朱刚已将府中府兵集合于院内，言豫津此时疾步走至院中。
　　“门吏备马”
　　“朱统领！”
　　“属下在！”
　　“府兵可曾集齐？”
　　“回大人，除轮休的兵将，都已集齐”
　　“派人传令，从即刻起，取消所有休沐，都于府中待命，记住，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出府门半步”
　　“遵命！”
　　“副统领何在？”
　　“属下在”
　　“带亲随小队随我入宫”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澹台铭却也不算慌乱，皇上骤然而崩，原因不明，朝局不清。若遇混乱，府中兵丁难免被裹挟而乱，留于府中却还是一股稳定朝局的力量。虽然在李胤辰的治下，人人奉公守法，天下太平，可稳定所有人的，靠的只是李胤辰的个人魅力，朝中大臣人人折服于李胤辰的气度和仁德，但李胤辰这一走，环顾左右，却没有一人可堪镇压众人，都是人中翘楚，齐聚一堂却没人可压制，不知会生出什么样的变数。如今之计，只能尽快赶到宫中，查实各种情况，再做它谋。
　　街道之上，几队巡防营兵士交织而过，街中偶有百姓归家也并无慌乱之举，看来紧急宵禁之举也并未使得金陵城中人心惶惶。这让澹台铭略为心安。街道之上百姓哭泣之声偶起，而更多的人则是默默的在往家中门梁上挂着白布，点着白色灯笼，可见百姓对先皇爱戴之心深重，这也勾起了澹台铭的心酸，李胤辰身为国君，平日里态度虽严苛了些，可仍算的上是明君，暖兄，佳友。走至宫外百步，又遇几队御林军封卡，想必是刚上任不久的御林军统领王擎所布，紧急时刻加强宫中卫戍，虽有些过于谨慎，但在紧急之时多些思虑总是好的。
　　澹台铭快马赶至宫门外，长信侯刘墨渊却先到了。刘墨渊虽为长公主之子，但却因父亲之故来往穿梭于南汉和唐国之间，李胤辰在时欲给予他实权，可刘墨渊却以自己需奉父母而奔走之名，屡次婉拒，只好给了他个长信侯的爵位，以属官之名留在澹台铭身边，帮澹台铭出谋划策，鞍前马后。话虽如此，满朝皆知澹台铭中书令的官职之所以出色异常，刘墨渊至少是支撑了半边天的。
　　“墨渊”从小而起的称呼，至今未能更改。“来之时，路上可曾发现异常？”
　　刘墨渊摇了摇头，答道“没有异常，虽然事情来的急，蒙战的巡防营和王擎的御林军表现的如平常一样稳当”
　　澹台铭点了点头“恩，我来的路上也一样，看来市面上是没什么问题了，蒙战也就罢了，算是陛下的老臣了，王擎的表现还是值得一夸的，小小年纪，接管宫中禁卫有章有法，也不负他父亲为他取的名”
　　刘墨渊脸上也露赞赏之色“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果然不错”
　　“唉！上个月出的攫星台攫星录上，他也顺利的顶替了他父亲的排名，武字榜第二，给你我这两个做叔叔的脸打的。。。。。。”
　　“王阙去哪儿了？”提起了王擎的父亲，刘墨渊立时想到了前任御林军统领王阙，踅摸日子似乎将近半年都没有见到老将军的身影了。
　　“攫星台，去给。。。。。。”澹台铭刚要跟刘墨渊交底，却突然看到內监拿着白布条过来了，便吞下了半句话，闭口不言。。
　　內监走到两人身前“两位大人，事情来的急，丧服已经在赶工了，此时先用孝带，还请两位大人速移步侧殿，皇妃正等着两位呢！”
　　两人听到內监的话，不敢怠慢，将孝带束在头上，疾步往侧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