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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僧山上下来,路途可谓艰难险阻,崎岖不平。
好在这十多天以来,凌寂的伤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体强度比之正常人无异,甚至比正常人还强上半分。
这就是整日念诵佛经的好处了,功德的增长不一定要做善事,念诵佛经,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也同样能长功德,只是增长的速度缓慢。
有了些许功德后,就会冥冥之中对人的身体有一定的改善,让身体素质变得更强。
这在佛家,称作“无罪”,无罪即为善,虽然是小善,但这样的小善也尤为重要。
凌寂小心谨慎,一只脚踩实了才敢下第二只脚,就生怕一个不慎,整个人就滚下山去。
这样走了接近一个时辰,还是凌寂心中担忧灵引和尚,加快了行走速度,才能够将时间控制在一个小时以内。
“他可是佛道筑基,比我强了百倍千倍,我担心个什么劲?”凌寂摇了摇头,心中暗道。
可即便是这么想,他还是止不住的担忧,甚至从担忧演变成了心慌。
偶尔脑海中一转,就出现灵引和尚死亡的念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呸呸呸!
怎么会这么想?
大千世界虽然危险,但以灵引和尚的实力,足够自保了吧?
更何况灵引和尚这种慈悲为怀的人间活佛,又怎么会惹事生非?
他只会善待所有人。
来到村头,凌寂一眼望去,就看见村子里有些荒凉,连一个人都看不到。
莫不是那些什么圣教的人又来了?
凌寂心生疑惑,下意识加快了步伐,顿时脚底生风,大步流星,赶到村子中央。
村中央,已经没有一个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或许是加入了所谓的圣教?
唯独有一滩干透了的鲜血,呈现暗红色,妖艳无比,诡异至极。
灵引快步走过去,越是接近,他越是心慌。
他隐约看见那倒在鲜血中熟睡的人,身着一件金黄色的袈裟,只是不见一根六尺多长的铜杵。
那袈裟怎么这么眼熟?
一定不是灵引老和尚的,如果是他,怎么不见铜杵?
一定不是!
凌寂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一时间竟然有千斤之重,他竟抬不起。
他踏着沉重而缓慢的步伐,瞳孔挣得很大,生怕错过了哪一个细节。
终于,他已经能看清那血泊中的人了,他的尸体趴在血泊中,袈裟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但依稀可以看出一丝金光。
他的脸庞是朝地的,两边脸颊已经全部被染得鲜红,看不清具体的容貌,但那消瘦的背影,还是那么的熟悉。
“怎么可能?不可能!”
凌寂走到那尸体面前,心中已经麻木了。
那就是灵引和尚,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的背上有一个小窟窿,明显是被尖锐的利器洞穿了胸膛。
他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巴掌大的浮屠宝塔,明显是死去了很久了,可手中那浮屠宝塔依旧被他死死握住,怎样都不放松。
这不就是灵引和尚化缘时用的木质小七层浮屠塔吗?
奇怪的是,当凌寂用手去触碰到灵引的手时,他的手竟然奇迹般的松开,那浮屠小塔就落在了凌寂的手上。
然后浮屠小塔上忽然亮起一道微弱的金光,金光微弱至极,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
“灵寂……灵寂,为师……去见佛祖了,人生路远,你且保重……”
凌寂怔住了。
“灵寂……灵寂,为师……去见佛祖了,人生路远,你且保重……”
灵引和尚的声音又响了一遍,微弱的金光似乎再也支持不住了,缓缓的变得黯淡,不一会儿就逸散开来,消失在了天地中。
怎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昨天还在教我佛经怎么读呢?
前天还在打扫灵空寺的院落,你不是说,多了一个人,也不孤单了,该打扫打扫了吗?
怎么眨眼间就离我去?
凌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灵引和尚的尸体上号啕大哭起来,哭声是那样的凄惨。
“佛啊!我的佛啊!你让他回来好不好!”
“我是魔头,我才不该活在这个世上,他是活佛,是真正的佛,他应该长命百岁……”
他仰天长啸,状若疯魔。
哪还有佛的样子?
哪里像之前,不卑不亢,无悲无喜?
“我愿意替他去死啊,只求你让他活下来!”
可是不管凌寂如何怒吼,如何咆哮,他的佛,不曾回应他半分。
佛啊,这世间的不平,你看见了吗?
头一次,凌寂这么恨伴随他前世一生的魔道!
曾经他以为,那种快意恩仇,随心所欲的魔道生活,才是他想要的。
可是,圣教该死!该死的圣教!
该死的魔道!还我的师傅来啊!
可今生,可现在,他知道,他不会再为魔。
……
夜深人静,凌寂哭够了。
他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他趁着夜色,将灵引和尚背在背后,还没有干透的鲜血,一滴又一滴从灵引和尚的胸膛处留下来,染红了凌寂全身那破旧的青色袈裟。
他一步一步,背着灵引的尸体,艰难的爬上老僧山。
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他终于重新回到了灵空寺,瘫坐在破旧的大门前,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变得极为粗重。
他身体素质也就那样,如此剧烈的运动,上山下山一个来回,已经吃不消了。
浓浓的甜腥味在空气中弥漫,看着灵引被血染红,还依旧慈祥的面容,他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休息片刻,他又站起来,拿起锄头,走到灵空寺寺庙的后山上,开始挖掘起来。
锄头与石头碰撞,响起“哐啷”几声。
声音刺激着凌寂的内心,他久久无法宁静。
待到挖出一个两米深坑,他将灵引的尸体放进其中,最后又凝视了灵引和尚一柱香的时间。
人死不能复生……
他拿起一块很厚的布帛,这是灵引和尚怕他受冻,为他准备的被子。
而灵引和尚却没有被子,他平常都说自己不怕冷,所以就不用被子。
其实好东西,他都留给凌寂了。
如《僧伽吒经》。
如这床被子。
如这十多天来无微不至的照顾。
……
凌寂用被子将灵引和尚整个身体都盖上,偌大的被子刚好将灵引和尚身躯遮挡完毕。
然后他用锄头将周围的泥土,全部推进深坑中。
越来越深,直到最后,什么也看不清了,灵引的尸体,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直到把两米多的深坑填平。
他找来一块长长石板,又用一根锋锐的石刺,使劲在上面雕刻。
半晌。
石板上出现六个方正大字:
尊师灵引之墓。
下方署名两个小字:
灵寂。
他将石板插在泥土中,拿起寺庙里的香,点上三根,轻轻插在石板前的泥土中。
他跪在这墓碑前,头触地,长跪不起,如同一具雕像。
黑夜里,风声,雨声,乌鸦的叫声,野兽的咆哮声。
浑然未觉。
直到几个时辰过去,天空缓缓亮起,黎明来临,凌寂才站起来。
双目依旧通红,身躯摇摇晃晃,全身都酥麻了。
“永别了,灵空寺。”
“永别了,师傅。”
他轻声呢喃,喉咙却传来阵阵剧烈的疼痛,声音也变得沙哑起来,可他却浑然未觉。
然后他像木偶一样,缓缓的转过身子,身躯里传来一阵骨头扭动的咔擦声。
他才意识到,天亮了。
灵空寺,他是不想呆了。
灵引和尚曾告诉他,真正的佛陀,往往活在大千世界每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不显山不露水。
他要去寻找,真正的佛陀。。
他要去成为,真正的佛陀。
像灵引和尚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