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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读书人之间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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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羊续,刘也略有耳闻,泰山羊氏一族,其人大公无私,为官清廉,同时也颇为仁义,数次领兵平乱后又将叛军免罪,释放为民。最有名的当属羊续悬鱼的故事,在整个南阳简直是口口相传,无人不知。
  本着对羊续的好印象,刘也随高和入了县府。
  两日前,山贼攻育阳,羊续接到高和的书信,点齐精兵两千,亲自领军紧赶慢赶救援育阳。本以为赶到育阳要么城破人亡,要么一场恶战。不曾想半路再次遇到高和所遣的信使,说已将山贼大破之。
  羊续甚是惊讶,又疑惑高和如何以数百县兵大破五千山贼。待相信使问清来龙去脉后,顿时对皇室后裔,奋威将军刘也来了兴趣。既得奋威将军相助,自己怎么也要亲自谢礼,免得有失礼数。故而并未打马回头,反而带着队伍继续进行育阳。
  后来,高和城外迎接羊续,羊续再次提起刘也,高和便将与刘也的相遇,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听了高和的阐述,羊续心中疑云丛声,故而让高和将刘也寻来,问个仔细。
  待来到县府,只见羊续一人独坐于堂上审阅着公文。
  “大人,刘也带到!”
  耳闻高和之声,羊续放下公文,仔细打量着这个奋威将军,而刘也初次见羊续这类大官,而且是清官,搞不清楚他的喜好,同样也小心打量眼前这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羊续搞不定刘也是真是假,刘也摸不清羊续的脾性。两个人你打量着我,我打量着你,眼神始终碰不到一起。一旁的高和见羊续不开口,只得在一旁干愣着。
  恍惚之间,两人的目光交汇,电光四射,仅仅一瞬之间又匆忙错开。
  羊续回过神来,起身对着刘也行躬身礼:“育阳幸得奋威将军相助,羊某感激不尽!公务缠身,有失远迎,望将军海涵!”
  刘也心里算盘啪啪作响,是认还是不认?他看得出来羊续也拿不准,但,羊续何其聪明的一个人。挣扎片刻,刘也双膝一软,跪倒在羊续面前。
  “非小人有意,不敢欺瞒羊公!”
  见刘也坦诚交代,羊续松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啪!”
  “大胆刘也!汝可知冒充朝中大臣,该当何罪!”
  这一声质问,让刘也浑身一颤,一时找不到语言来回应。
  羊续见刘也沉默不言,露出一脸失望。
  “左右!将此小贼拿下!”
  言罢,门外的两个衙役径直走入,一把将跪地的刘也架起。
  一旁的高和慌了神,赶忙上前劝解,“大人!大人!其中定有误会!定有误会!”
  羊续大手一挥,打断了高和的劝谏,“晓松修要再言,否则与贼子同罪!”
  晓松是高和的表字,因为羊续早年在宛城便与高和相识,故而唤其表字。
  高和无可奈何,只得在一旁默默静观。
  就在两名衙役架起刘也之时,刘也打定了主意!
  古代读书人自命清高,皆自比清流,以据理力争为荣,以贪懦献媚为耻。以舌灿如莲为荣,以口吐芬芳为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刘也尚不清楚羊续的脾性,但羊续是读书人!一味献媚求饶反而引起羊续反感,据理力争尚可一搏生死。于是决定用读书人的方式来面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打定主意的刘也一把甩开两个衙役,不卑不亢,单手直指羊续。
  “吾自以为羊公明鉴,明察事礼,如今智令昏溃,竟不能明辨是非!”
  面对刘也的羞辱,羊续愤而起身,气的浑身直哆嗦。
  “竖子!死到临头,还不番悟!看是汝之舌尖,还是吾之庭杖利!左右,庭杖二十!”
  正当衙役准备动手,刘也横眉立目,直盯两名衙役,盯得衙役直哆嗦。两名衙役乃育阳县衙役,都曾见识刘也单骑破敌,见刘也怒目,一时间竟不敢上前。
  刘也大喝一声,“吾看谁敢!”
  刘也有些生气了,咱们读书人,好好讲道理不行?非要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动粗就不地道了!
  羊续见两个衙役让刘也镇住不敢动手,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自然不曾害怕,只是气得顶冒青烟。一旁的高和见羊续从来没有如此生气过,赶忙拉着刘也的手,好生劝告。羊续是劝不动滴,一点就炸。
  “贤弟!贤弟!兄之你勇武,但羊公面前,万不能放肆,切莫由着性子,误了前程!”
  但,怎料刘也也不是省事儿的主,反而劝说高和,“大哥!这羊续是非不明,好断无谋,徒有虚名,大哥事其麾下如明珠暗投,征讨多年杀敌无数依旧屈居县尉,人道羊公英明,不过乃徒有虚名之徒!”
  高和愣了愣,老弟啊!我劝你不要冲动,不是让你劝我跳槽啊!你这不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高和急了,赶忙准备向羊续解释。
  但羊续并不理会他,经过刘也接二连三的辱骂,早已汗如雨下,大喘粗气。愤怒经过汗水的洗礼,不再旺盛,此时羊续的内心反而多了些平静和思考。
  羊续有时候想想,也确实如此,高和功勋累累,一直兢兢业业,忠贞不二,本应高官厚禄,却因得罪权贵,被自己贬至一县吏,也未曾听闻高和半句怨言依旧忠于本职。反而混迹朝堂之上的,皆为碌碌无为,溜须拍马之徒,毫无功绩也能风生水起。
  忠义沉于野,奸逆坐上堂。
  是非无明断,官民不两立。
  刘也敢怼羊续,在赌羊续是读书人,读书人相争,必占个礼字,不占礼不舒服斯基。只要让羊续不占礼,以羊续读书人的偏执,自己不会被棍棒加身。另外,读书人爱惜羽毛,羊续又美名四传,如果羊续争不赢而断案,等同于自毁清明。最后,再不济,刘也也有皇亲后裔的金字招牌,自古皇亲不施邢,如果皇亲犯法,需上奏朝廷,由皇帝亲自定夺,羊续无权定生死。因此,刘也才敢这么放肆。
  羊续思考感慨片刻,怒意稍微减退,继续质问刘也。
  “汝言吾是非不明,那吾今日便让汝死个明白!吾且问汝,汝可为奋威将军?”
  刘也摇摇头,“非也!”
  “冒充朝中大臣乃是重罪,汝可知乎?”
  见羊续冷静,刘也拱手而答道:“小人自知,然!其一,贼子攻城,而羊公援军久候不至,事态紧急,小人恐乡民惨遭兵祸,便出此下策。冒充将军引得贼兵以为援军已至,乃情急之举。其二,小人破贼后,未再自称奋威将军,更未以奋威将军之名收受好处,未曾辱没奋威将军之名。大人明鉴!”
  刘也将锅甩给了羊续,全因羊续援军迟迟不到,自己才被迫冒充,虽然羊续知道,哪怕自己长了翅膀,也不可能当日飞到。但朝中多的是别有用心之人,此番话倘若传了出去,定会授人以把柄。只需要将刘也的话稍微润色一下,就能成为攻击自己的强兵利刃!
  冒充奋威将军这事儿,羊续选择性过滤掉。但羊续不死心,便拿出另外一件事。
  “吾听闻,汝逢人便称自己皇亲后裔,可有此事?”
  刘也点了点头,“回大人,确有此事,小人确实长沙定王之后裔,春陵节候之玄孙。”
  羊续玩味的看着刘也,自高祖开朝,汉传承四百余年,此时的刘氏宗亲少说十余万,每年各地官府都曾抓获假借皇亲名号四处行骗之徒,早已司空见惯。
  “汝自称皇室宗亲,可有证明?”
  羊续言罢,刘也便将前世的记忆,一五一十的全部说了出来。包括小时候曾随父上去帝都为汉灵帝贺寿,那时去给刘宏贺寿的皇亲不计其数,少说几千人,羊续那时候做官没钱作路费,也无法亲自验证。但听到刘也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羊续也有七分信了刘也。
  其实,刘也并没有继承生前全部的记忆,自己说的也是四分真实六分虚构。
  随后,刘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龙纹玉佩,曾经,生前的刘也,宁可是死,也不愿将其当掉,一定是非常重要,非常名贵的东西,这只名贵的玉佩应该并非常人能有,至少能向羊续证明自己并非普通乡民,至于是否是皇亲,全靠刘也自己争取。
  那个时候,也不发个证书啥的,不然刘也也不用费老劲儿跟羊续解释。
  羊续接过玉佩,仔细打量着,不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羊续越看,气越喘得粗,越看,身子越抖得厉害。
  随着手指支撑不住玉佩的重量,伴随着一声脆响,玉佩从羊续指尖滑落,落到了案几之上。
  随后,令高和和刘也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
  羊续小心拾起玉佩,快步走到刘也面前,行了一个大大的躬身礼,双手颤颤巍巍的将玉佩递还给了刘也。
  “罪臣!有眼无珠!失手冒犯,还请刘公责罚!”
  羊续不知道刘也到底何方神圣,只知道眼前的玉佩是货真价实,只知道自己曾在朝堂之上,见灵帝所佩戴的正是此玉!眼前的刘也拿出和汉灵帝一摸一样的玉佩,一定不是普通的皇亲后裔!刘也冒充奋威将军?哪怕他冒充天王老子,除了当朝天子,大汉朝找不到第二个人敢治他的罪。
  见羊续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刘也愣了半晌,才缓过劲儿来。连忙将玉佩接过,一把扶起羊续,微笑着说道:“羊公切勿如此,小人失言在先,冒犯羊公,还望羊公大人不计小人过!”
  此话一出,羊续连连摆手。
  “刘公所言,皆乃肺腑,罪臣惭愧,不识大体!倘若刘公不弃,罪臣摆酒设宴,亲自向刘公赔罪!”
  刘也点了点头,也不多言,毕竟酒桌上谈正事。
  “如此,那就叨扰羊公了!”
  刘也言罢,羊续赶忙指挥高和去准备酒食,自己则将刘也迎到上座,自己在下座陪着刘也攀谈。。
  一会儿两人怒目相对,一会儿两人唇枪舌剑,如今又一起喝上了酒。
  高和让两人整得摸了摸脑袋,脑袋有些犯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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