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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纪梦十斋 / 第一章 落石村

第一章 落石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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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眼看这天,又是来到了三更天,夜半人静,月光光。书生念过两三页板儿书,就再也无法入睡,心里头总是挠痒痒,头昨儿的夜半的梦可不知是真还是假。
  头脑都是说书人的梦。
  “走遍那南和北,不见了身和腿,头顶一脑门,且听半折曲。”说书人讲,在两滩桃树中间,一条河蜿蜿蜒蜒,半江水曲曲折折,庭左岸风摇叶翩,再右数琅琊石壁,山顶上猿猱欲度,柳叶间漫沙愁还。
  “那是啥地?”
  啷呛一声喝问传来,诸环位也不都顶个都是慢性子。先生眼都不抬,折扇一翻——
  走来了迎风船,钉桩卸锚,一船人匆匆匆,形色变换,只见十里外。
  “今晨风尘起两边,桃水分,挂柳钱。”
  “半夜我挂帆树半弯,迎面人来笑不颠。”
  诸位爷来了~
  话说这桃柳镇,可是当地一密地,桃花池绕柳树滩,崖边停爪无处攀,经年船度留月影,清晨只剩点波泉。可风景秀美,桃林、柳木,清风、石崖。但同时也是村邻姑舅们嘴里的恐怖之地,俗称“人不回”。
  “人不回是啥玩意儿?”
  心急汉子又是一阵捣鼓,这下倒没人反感,毕竟说出了大家伙所有人的心思。
  说书的先生嘿嘿一笑,全不见刚才的一板一眼,张口就来,“知道那谶语中最后一句的意思吗,那就是说人们大张旗鼓地去桃柳镇,去时候是一船人,回来时却是个空船,人都去哪了?都在镇子里出了事了。”
  先生的一句话,犹如投进水泉的石块,霎时间哄嚷嚷的人群四散而去。先生也不急,反正还剩下四个人,年轻的书生就在那里。
  半折曲,就是这样了,接着往下去,先生也不知,其他的三人儿倒没有了深究下去的意思,打了赏钱,告退离去。只剩了书生一人,抬眼看了先生,支支吾吾,嘟嘟囔囔,忙活了半天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先生“呔”一声,扇子一拍,“还不说!”
  “哎哟,”书生伸手一摸,舌头缕直了,说话也清楚了,“还望先生莫怪,小生口齿愚钝,只是……”话到跟前儿,书生又愣了神,好嘛,倒不是舌头的问题,是脑子不灵便。
  说书的先生折扇打开又合实,扇了扇,清风徐来。听那书生慢慢道来了——
  先生莫要怪我愚,只因一曲戏折引心神,小生听闻桃柳事,心痒难得一寝安。
  原来戏罢了,书生却觉得戏文中的一袭事犹如猫挠心眼儿、风吹嫩叶一般,更玄乎一些,仿佛桃柳镇的事就一定和自己有关系,可想半天也不知这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也纳闷,要说自己说这半折戏也有十来年的时间,可也没碰到这等怪事,真是应了那句话,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烦人的是,那傻不愣的书生跟着自己过来了,“得嘞,就当爷我心软。”
  算上当口时两回出生的急性汉子,仨人进了客栈,租下一间上房,一间下房,一间茅草房,先生、汉子、书生三人鱼贯而入,倒头就躺。
  这夜就来到了三更天。
  月朗星稀,风静安生。下房离得书生近,只听得呼呼噜噜,一串串,一阵阵,连天儿响。汉子是说书先生的雇佣,专门给他“使绊子”的,真是有毛病!书生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这天底下人还真奇怪还有人出钱请别人给自己下绊子。
  其实,给他说透书生也不明白,就像说书先生给他的评价,不是嘴笨是心蠢。可偏偏脑瓜子活泛,顶夜里满脑子都是桃柳镇,听了一整夜的呼噜声。
  “先生还往哪去?”
  书生问过话就显脑袋瓜子不灵便了,只见说书先生一身行头赫赫亮亮,麻葛布丁短大褂,脚上蹬着一双白袜,外头披着一件素袍子,这时还没拾兑整齐——就一句话,不搭。但先生觉得不错,急性汉子跟昨儿一样,不好惹,脾气大,性子急,脑袋耿——后边一句话是书生给他加上去的,听了一晚上的呼噜,书生心里就觉得能打一夜呼噜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坏人。如果说书先生知道他的想法,都会后悔收留这书生,实在跌份。
  说书的先生神气活现地走进茶楼,急性汉子二不楞,年轻书生蹑手蹑脚,三个人踉踉跄跄,狼狈不堪。
  果真,有了前一天在大街上的开腔,这一折来的人更多了。
  “走遍那南和北,不见了身和腿,头顶一脑门,且听半折曲。”开头这一句还是老腔调,“一行船人来,待见了横旗二三展一边,且听莺歌声来,一唱桃柳事由来,二叹桃柳人生来多艰,三声下过,来到堂前……”
  青瓦白墙灰石路,街两边,小摊、商贩瞪眼瞧个遍——“哎,你看,这回来的人穿衣打扮又变了。”
  “是哎,都不见那辫子咯。”
  “说嘛子,那小辫子有啥好滴。”
  “就是,就是,他们穿的也不一样,以前都是长袍马褂,现在还有好多人穿得那么笔挺的嘛。”
  ……
  一行游客吸引着叽叽喳喳的叫声,而这群声儿也在勾引着来人的心思,如今的年岁兵荒马乱不好过,人哪还有这样的神情,看见谁不都是两眼一闭、大门一关,躲还来不及。
  说书的先生到了这儿,仿佛也有慨叹,又好像遇见了那“海岛冰轮初转腾”的小先生,眼神中第一次不见了瞧不上,“世道轮换兵将浅,命里草芥当稻灰。”
  书生也沉闷,连急性子大汉都有些木讷,周围的听曲儿人也都停了嘴上功夫和耳朵眼儿,偌大的茶楼只剩了说书先生,他一下光明了起来,仿佛只有他是真的,其他都是黑暗里的蝇虫。
  方桌上,烂了一脚的惊堂木半搁在那一块黄油子沾满的手巾上……
  “怎么不讲完了,今天的钱不挣了?”
  书生也难得精明了一回。“挣什么挣,臭穷酸下九流,能挣他妈什么钱!”
  以前先生可以手艺人自居,不认为这说书的技术只是下九流,但不知现在又犯了什么毛病。也许跟先生久了,大汉倒是略知一二。
  “先生是想那位小先生了。”
  “哪位小先生?”
  “就是海什么轮那个,每回先生都到这就不说了,都转了好几个地儿了,到最后完整的一折曲儿就剩半折,现在呢,先生自己也觉得这是半折戏文。”
  好嘛,原来是砸自己手里了,可自己这桃柳镇的事可怎么办啊?万一他要是真忘记了这故事,那我咋办?
  书生想的也只是自己,因为每天都脑瓜仁儿疼。可先生不往下说,自己也不能强迫着问,而且看情况,先生自己都忘了戏文下半部分的故事了。
  “走了,下面该去凤尾楼了!”
  第二天,精神又大好的说书先生叫醒了他二人,直接奔城门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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