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众生

　　张泊然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出现在面前的三人，他能感觉得到，这三个人很强，几乎每一个都有着不亚于自己的实力。
　　而且，有一个，他还认识。凌傲，凌家长子，公认的凌家继承人。另外两个，一位身形瘦弱，身穿长长的风衣，一位又矮又胖，留着寸头。
　　“凌傲，数年不见，你倒是长进了。”张泊然开口道。
　　凌傲听到张泊然意有所指的话，嗤笑一声道：“我承认当初你很强，现在也是。但那又如何，说到底你不过是只可怜的丧家之犬罢了。”
　　当初在京都青年武道会上，凌傲受到了从小到大从未有过的屈辱，他在决赛中败给了张泊然，而且是对拼他引以为傲的雷电系异能。最关键的是他到最后都没有看出张泊然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只隐约感觉到应该是雷电系里极高的异能序列。
　　要知道，作为京都四大家之首，凌家的血脉异能就是雷电系异能。结果堂堂凌家继承人竟然败给了同为雷电系的张泊然，而且还败得云头雾里，连对方的异能是什么都不知道，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从那以后，凌傲就视张泊然为一生的对手。可谁曾想到，没过不久，在家族秘地修炼的凌傲就收到了张家被国家覆灭，张泊然叛逃的消息。
　　“今日，便一雪前耻。靡岩，布宇，你俩负责解决丧钟小队的其他人，张泊然交给我。”凌傲对身旁的二人道。
　　“等一下。”张泊然突然道。
　　“怎么？想认输？想不到一别数年你倒是学会求饶了嘛。”凌傲笑着讥讽道。
　　“不，我只是想搞清楚一些事。”张泊然道。
　　“何事？念在曾经相识的份上，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让你做个明白鬼。”凌傲道。
　　“我不是很懂，虽然这批物资很重要，但应该也没必要出动这么大的阵仗吧，而且恰好是你。”
　　“除非你们提前知道我要出手。”张泊然道。
　　“没错，我们早就知道你要来，但却不是很确定。”凌傲没有半分隐瞒的意思。
　　“是吗？那你们这么快？这么巧在雷陨峡谷？”张泊然问道。
　　“你猜啊张泊然，我想你应该猜到了吧。”凌傲哈哈大笑道。
　　张泊然这时内心已经有了答案，目光向后方山谷看了看。他不明白，鬼手混迹游荡多年，作恶多端，仇家多如牛毛。怎么可能跟凌家有关系？或者，是国家？
　　这时鬼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站在了凌傲的身后。不，准确点说，是站在那两个人的身后。
　　“自我介绍一下吧，从今日起，国家统御局，鬼手。”
　　“丧钟老大，没想到吧。”鬼手颇有些洋洋得意地对张泊然道。
　　“呵呵，果然是你。真没想到，京都小家族的噩梦，采花大盗鬼手，竟然是国家的人。”张泊然道。
　　“这么说，那两位也是国统局的人咯。”
　　“不错，张泊然，早就听闻你的大名，待会你可要好好表现，一定要撑到我解决那几条杂鱼啊。不然，那可太没意思了。”布宇戏谑地笑道。
　　另一边，狱萝察觉到张泊然这边的情况，全力发动异能千影，九道黑色的影子从狱萝体内分裂而出，向四面八方袭杀而去。转瞬间，兵士们伤亡惨重，狱萝一个闪身来到张泊然的身后。
　　而鬼琦与重鳞也一同发动猛攻，击退副官为首的四位六锁战士，来到张泊然的身边。他们气喘吁吁，受了点轻伤，但很显然，对手付出了更惨重的代价。
　　“你们来得正好，小爷我还没打够呢。”鬼琦嘴硬道。
　　讲真，他心里其实慌得一批，紧握刀柄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寸寸发白。
　　“让你再不听我的劝告，这下好了吧，死定了。”狱萝气急败坏地对张泊然道。
　　“是啊，你后悔了吗？”张泊然问道。
　　“老娘肠子都他妈悔青了，你个狗东西。”狱萝破口大骂。
　　“哈哈，老大，如果今天能够活着出去，可不要再辜负狱萝殿下了。”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有心思开玩笑的，只有鬼琦这货了。
　　“你呢？重鳞，后悔吗？”张泊然向重鳞问道。
　　“泊然少爷说笑了，我答应过父亲，会用生命保护泊然少爷。”重鳞郑重地道。
　　“不，重鳞，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一直都是。”从不轻易表露情绪的张泊然此刻动情地说道。
　　“有你这句话，死而无憾。”
　　张泊然把满含歉意的目光移到月莉身上，如果今天不能活着走出这个峡谷，他最感到亏欠的无疑是月莉。
　　从前他看上月莉的异能，把她带在身边。那时候，月莉还没成年，年纪不大，天真浪漫的她最美好的愿望就是有一天可以不那么颠沛流离，能找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和她的钟哥哥永远生活在一起。
　　张泊然答应了她，承诺将来有一天，京都成为一片废墟之后，就带着月莉远走高飞，不问世事。
　　可是，如今却深陷死局。
　　“钟哥哥，能和你死在一起，月莉已经满足。”
　　月莉有很多话想要说，她想要好好感谢张泊然把她从深渊里救出，细心照顾她，给了她无尽的宠爱与呵护，像亲妹妹一样待她。
　　她想要好好告别，因为她知道今天很可能会死在这里。她的吾灵清醒地告诉她对面的三个人的实力有多恐怖，会对他们造成怎样的碾压。
　　可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说了这么一句。
　　倘若死亡，与你一起，足矣。
　　“行了，遗言都说得差不多了吧。”凌傲五指弯曲，丝丝深蓝色的雷电爆出滋滋的声响，凌傲双手一扯，两把淡蓝色的重锤被握在手中。
　　张泊然握紧手中的弥恨长刀，最后说了句：“如果你们有机会逃走的话，一定不要留下来送死。”
　　说完，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长刀与重锤猛然相撞，阵阵音爆之声回荡在峡谷里，剧烈的音浪把崖壁切出道道伤痕。
　　“重鳞，你要哪一个？”鬼琦问道。
　　“胖的那个吧，比较合我的胃口。”重鳞笑道。
　　“好，那我先上了。”鬼琦扛着大刀缓缓地走向布宇。
　　“放逐之地刀术天才，百刀鬼琦大人。”面对人生的最后一战，鬼琦庄严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呵，有意思，也罢。”布宇感受到鬼琦赴死的决心，回应道：“国家统御局，七锁战士，暴风布宇。”
　　“那边红衣服的女人别躲了，在风系异能的感知下，潜行并没有什么用。”布宇接着道。
　　可恶。狱萝从阴影里现出身形，本来她看另一个矮胖的男人皮肤粗糙，肌肉密度极高，猜测应该有防御型的异能，就放弃把他作为对手的打算。可谁知道这位名叫布宇的男人异能也相当克制她。这样看来，局面更加危险了。
　　“丧钟小队，张泊然的兄弟，盾山千重鳞。”重鳞第一次完完整整地说出了自己的全名。他姓千，名重鳞。
　　“国家统御局，七锁战士，葬沙靡岩。”
　　“你很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国统局为国家效力？”靡岩向重鳞问道。
　　“不用了。”重鳞拒绝道。
　　“那真是可惜了。”靡岩不再多言，聚沙成剑，左右手各持一把，他没有武器，他的异能就是他的武器。
　　“重鳞哥哥。”月莉轻声唤道。
　　“退一边去吧，月莉。”重鳞温柔地对月莉道。
　　“恩。”月莉点点头，退到一旁，双目紧盯着战场。
　　张泊然使出浑身解数，只能堪堪抵挡凌傲的攻势。没办法，张泊然半路弃剑修刀，虽然经过多次生死搏杀，刀法早已大成。但与自小磨炼锤法，又经高人指点的凌傲相比，依旧是差了些许。
　　再加上长刀与重锤的碰撞，本就处于劣势，一时间，张泊然陷入被动中。
　　不行，重鳞他们撑不了多久，得速战速决。
　　张泊然念及至此，长刀借着重锤的力道，身形急退，落在峭壁边。
　　“万狐：灭生。”张泊然一声低喝。
　　数十只紫电凝聚的狐狸狰狞而出，紫光爆闪，张泊然脚下的巨石因承受不住张泊然全身溢出的能量而寸寸坍塌，就连地面也凹陷了数米。
　　“果然是万狐。可惜啊，只是二阶。”
　　凌傲放下重锤，低语道：“终于有人逼我使出这一招了。”
　　“孽雷。”
　　只见凌傲高举双手，天空乌云密布，数十道深蓝色的雷电缓缓聚拢，最终幻化成一条雷龙。
　　雷龙仰天大吼，冲向了那数十只紫电凝聚的狐狸。
　　张泊然陡然色变，奋力抵抗，全身的骨骼啪啪作响，体内七根蓝紫色的意志链条疯狂抖动。。
　　张泊然的五官开始极度扭曲起来，过了一会，仿若九幽般的声音从张泊然的口中传出。
　　“万狐：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