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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晚上对李泽庭来说是复杂的。
艰难。
从未有过的艰难。
当年他们被赵家封锁，为了杀出一条路，他一个人干了一个团队的，没日没夜，最后差点被救护车拉走。
好像也没有这么难。
而除了难，还有一种隐秘的、不能诉之于口，甚至是丑陋的快乐。
自己也知道不好、不行，不可以，却控制不住。
在偶尔清醒的时候，只能想到一个词——心瘾难戒。
而在不清醒的时候，在似睡非睡之间，就不知道想什么了。
真正的清醒已经到了第二天，当太阳高高升起，屋内一片明亮的时候，他好像才神魂合一。
他打开窗户，坐了好一会儿，最后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叶敬的号码。
八个小时的时差，叶敬正准备睡觉，接到他的电话一怔：“老大你这是在约我明天一起吃饭吗？”
“咱们国外还有什么项目？”
“什么项目？”叶敬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心说什么项目你不知道吗？虽然咱们没少在国外搞基建，但最近大项目都是你负责那个版块啊。
“欧洲的，美国的，加拿大的……随便哪个国家的。”
“怎么了？”
“张云清……”他慢慢地开口，“在我这里。”
轰！
叶敬只觉得脑袋一翁，一时间差点把手机给丢了。
张云清！
张云清！
他当然知道张云清！
虽然李泽庭从来没有对他专门说过，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李泽庭做的那些事，出席的那些场合，看起来都是正常的，就是一个发达了有情怀的人对母校的回馈。
但他和李泽庭什么交情？认识了多长时间？
李泽庭对母校当然是有感情的，也是会回馈的，但以他的性格，恐怕更愿意给钱给项目，而不是自己去出席什么校友会。
一开始他也没有多想，但次数多了，就不由得想一想。
一开始也是想不明白的，但李泽庭，毕竟没有瞒他。
而等到张云清年初出事，不仅是他，连李泽源都知道了！
要说这也不算什么，别管这个人本身是什么身份，既然李泽庭喜欢了，想做什么，都不是难事。
但李泽庭这个喜欢……不是就想弄到手什么的，是带了慎重小心的，是宁可压抑自己也不想去破坏的。
那这就没办法了，他自己要抑制。
而现在张云清在他那里，是终于抑制不住？还带到了英国？他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嗯，没听到也正常，李泽庭想瞒着他也容易，不过带到英国做什么？有什么事还是在国内更方便吧。
他乱七八糟的想着，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李泽庭吸了口气：“我这次的项目组里……有她。”
“啊？”
“把她调走。”他咬着牙。
“啊？”
“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叶敬一怔，那边李泽庭已经挂了电话，仿佛再慢一秒，自己就会后悔。
叶敬看着自己的手机，打开灯，起来喝了杯水，慢慢的也就把事情捋清了。
他们云腾也有翻译部，也需要英语人才，张云清要来入职，也真的很正常。
他甚至能想到张云清为什么离开过去的公司。
她早先那个公司在他们本身业内还算不错，企业规模却是一般的。
今年这经济形势，本就要受到冲击。
张云清又伤了那么长时间，那公司自然不想养闲人。
他们云腾却因为紧跟国家形式，一些项目是收缩了，一些项目却是扩张了。
这半年，别的地方裁员，他们却是招人。
张云清L大出身，又有这样的机会，不来试试才奇怪。
张云清本身能力没问题，人事部自然不会不要——哪怕有竞争对手，就冲早先的事情，人事部恐怕也会偏向她一些。
这件事他早先不知道，李泽庭恐怕也不知道。
就是这一次她会跟着李泽庭去英国有些古怪，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大问题是李泽庭刚才的那个电话，虽然他的声音是正常的，但那就像一个野兽，到了崩溃的边缘……
想到这里，叶敬也觉得不能耽搁了，一个电话打给自己的助理，让他去找地方，那助理莫名其妙，但还是迅速的找了两个地方。
于是这个下午，张云清正和王依依在路边喝咖啡，商量着还要在去哪儿扫货的时候，就收到通知，她要在晚上赶到瑞典，临时去参加另外一个项目。
听到这个命令，张云清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挂了电话半天回不过来神，王依依知道了却面露羡慕：“云清你要升职了。”
“啊？”
“咱们云腾一直是这样的，工作越多，升值越快。”
“可是我这边刚结束啊。”
“所以你这次回去后估计就能升了。应该是你上次帮吴磊扫尾，上面知道了。真好啊。”
张云清将信将疑，觉得这也有点太快了。
就算是给她机会让她锻炼，不也应该让她回去后再说吗？这她现在到瑞典，就是半路插到人家的项目里啊，这算什么？考验吗？
“是有些快，但咱们云腾就是这样啊。你要想升职，就要不断参与项目啊。何况我看瑞典这项目和学校那边有管，你早先不是有翻译教材的经历吗？估计上面也有考虑到这点。”
张云清想想也是，虽然觉得这种连轴转有些强度太大，这话也是不能说的。这个机会，王依依看样子是很羡慕的，她来个不想，那不是找别扭？而且她毕竟刚来云腾，要想站稳脚跟，也需要拼搏一阵。就是这一次到瑞典，可要小心再小心，仔细再仔细，那边的人都不熟悉呢。
英国之行，对云腾虽然有点小波折，整体还算顺利，也就是到最后，李泽庭发烧了。
不过除了他贴身的几个，也没人知道，就算有人看到他脸色有些不对，也只当是累的。
这几年李泽庭很少亲自带项目，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长时间跟过他，这一次虽然时间也不长，也是见识了大老板的工作态度，想着人家老板这样的成就还这么努力，也真是让他们汗颜。
不过李责任推回去后，就回到了自己西山的别墅里。
他回去的次数不是太多，但一年里总会回去几次，这次回去，自然也没有人多想——他这段时间也差不多是连轴转，想休息休息再正常不过。
就是叶敬见了，是想吐槽也不知道怎么吐槽，说道也不知道怎么说道，憋了好一会儿，总算道：“我就说让卫老来看看吧。”
“没事，就是吹了点风。”
叶敬心说你好好的吹什么风？是你住的地方会有风？还是去的地方会有风？还是在半路上车抛锚了让你吹风了？
李泽庭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叶敬一抬眼：“我现在帮你叫？”
李泽庭摇摇头。
叶敬暗暗的叹了口气，他知道李泽庭想什么，但他既然早先说了不要让他知道，那除非他自己再开口，他这边，是一定要瞒住的。
他不能理解是怎么产生的，但张云清与李泽庭，恐怕就是命里的那个劫，碰上了就跨不过去。
既然跨不过去，那就不要去碰。
虽然好像已经碰到了，但是能拉开，那就要拉开。
再之后，日子继续。
要说有什么变化，也就是李泽庭自己到食堂去吃饭的次数多了些。
过去他都是让助理端上去，现在却几乎每餐都自己下去。
不过这对于云腾员工来说，也就是用餐环境秩序更好，然后……嗯，人们更注意自己的穿衣打扮，别的也没什么了。
他们云腾的食堂早年普通，后来会这么声名远播，让其他公司的羡慕，就是他亲自抓的，虽然后来抓完也就罢了，但他现在想再来检验检验，也就是厨房的人再警醒一点，员工们再激动一把的事。
就是他身边几个觉得有点不太对了。
倒不觉得他到食堂不对，虽然也疑惑吧，可也不知道疑惑什么。
他们觉得不对的是李泽庭烟酒的消耗多了。
过去他在这上面非常一般，大多就是应酬。
现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喝酒，烟更是消耗的迅猛。
而且他们闹不准，他到底什么时候休息了。
李泽庭常年住云腾，工作生活几乎为一体，但过去也是有休息时间的。
别的不说，总要睡觉。
现在也不能说不睡，而是……晚上他让他们去休息的时候自己好像还不会休息，而早上他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
能到他身边的，都不是傻的，这样子，明显是有事。
但他们又实在想不到，能有什么事。
他们虽然只是助理，却是跟在李泽庭身边的，如果说一个人可能会有疏漏，几个凑在一起，那是再没有了。
说一句夸张点的话，李泽庭的事情，他亲弟弟李泽源有可能不知道，叶敬有可能不知道，他们几个助理凑在一起，再没可能不知道。
不过也就是这么笃定，才更迷惑。
没事情啊，还能有什么事情？
是，云腾那边每天都有事情，但也不至于让大老板这样啊。
尚凌云心中一动，想到一个人，不过随即自己就觉得是多想了，怎么可能呢？
后来尚凌云再想这事就是，柯南是对的。
谈了二十年恋爱的小学生，挂在嘴边的话，总是经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