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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渔晚村和纾厄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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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辰皇朝,东方一隅。
  海岩城外,千山之毗。
  这里大海澄碧,礁石磷磷,浪涛惊天,沙鸥翔集,海畔背后群山叠嶂,峰峦如聚。
  海边上有一座小小的渔村,名“渔晚村”,取渔舟唱晚之意。
  渔晚村背靠群山,面朝大海,海风徐徐,山风朗朗,显得宁静而又旷远。
  此刻,渔晚村尽头,一间破落草屋里,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少年猛地惊醒。
  “清丽如画的女子!”
  “英武不凡的男子!”
  “襁褓中的婴孩!”
  “熊熊燃烧的大火,绝世风姿的黑衣青年,遮天蔽日的天穹巨手……”
  “这一切,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清晨,简陋的草屋里,一张破旧却干净的竹床上,苏寻蜷缩着身体,双手环抱大腿,下颚抵在膝盖上,目光透过小小的窗户,看向不远处海畔叠涌的浪涛,嘴里不断呢喃着……
  目光怔怔,看向极遥远处的大海,似乎想看看心中那座小岛是否还在。恍惚间,苏寻思绪如飞,仿佛回到过去。
  ……
  那是一座方圆只有千里的岛屿,唤为“纾厄岛”,生活着许多穷凶极恶和走投无路之人,与世隔绝。
  苏寻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呆在纾厄岛上,在他的印象里,纾厄岛便是天堂,那里四面环海,潮涨潮落,岛内古木参天,生机盎然。
  那里,人心却是复杂诡谲至极,为了生存,为了修炼,心思歹毒之人不断猎杀弱者,残忍嗜杀,从不间断,每一天,都有不少人死去。
  整座岛屿,唯有苏寻一位稚童,他的弱小令得不少人蠢蠢欲动,不过后来因为岛上一个人的话,他们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打苏寻主意,碰到苏寻,皆敬而远之。
  这个人,岛屿上所有人,皆称他为“盖先生”!
  盖先生不知是何修为,岛上之人皆对其低首敛眉,恭敬有加。
  而苏寻,从此便跟在盖先生身边,平安成长。
  此后,苏寻知道,盖先生是一名炼丹师,同时还是一位元阵师。
  盖先生为人和善,但对苏寻,却严厉至极,斥责声不断,眼眸深处常常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韵味。
  苏寻跟了盖先生后,便被盖先生命令着做着许多杂事和苦差事。
  读书识字、辨认药草、明悟药性、研读丹方、炼丹布阵……同时兼顾着打扫药炉等一切琐碎之事,苏寻感其恩,连端茶倒水、洗衣做饭皆甘之如饴,没有任何怨言。
  短短几年,苏寻早已将盖先生视作自己的师尊,即便盖先生从来没有承认过,也说过他这辈子,从不收徒。
  据盖先生说,他的丹道和阵道皆是由一位高人随手点化,没有对方的允许,他也不敢收徒。
  苏寻追问,盖先生只说,其名如道,不可说。
  后来苏寻也没在意,只不过,他的心底,早已将盖先生当做师尊。
  纾厄岛虽平安无虑,却也枯燥乏味,数年后,苏寻第一次随着盖先生离开纾厄岛,来到中土,见识了许多新鲜面孔,更是明白,纾厄岛外,原来有如此浩瀚的世界。
  不过数天后,盖先生和苏寻便返回,没有多逗留,苏寻虽流连,却也懂事,更是没有追问,他明白,盖先生每次出去都会有时间计划,出去之前,必备好虚空挪移阵,随时返回。
  而出去的目的很简单,均是采撷药草,购买阵法材料。
  后来出去的次数逐渐增多,苏寻对外界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随着苏寻年龄增长,渐渐感觉到盖先生修为的可怕,不明白,盖先生这样修为之人,为什么要执意呆在纾厄岛上?
  遗憾的是,最后苏寻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直到有一天……
  这一天,大海上空,出现一道虚无裂缝,其内漆黑如深渊,浓密如墨汁,弥漫着一股慑人夺魄的心悸气息,欲要毁天灭地,震灭山河。
  也是当天,一向温和慈善的盖先生却一反常态,心情爆烈至极,神色不断变换,有愤怒、阴郁、不甘和无奈,目光却紧紧盯着纾厄岛上空那道黑色裂缝。
  久久一叹,盖先生神色变得平静,取出一枚虚幻若流云的戒指塞到苏寻手中,随后将两本泛黄书籍、一座黑灰药炉、一柄血色匕首和一卷黑色卷轴一股脑塞给苏寻。
  盖先生两只大手犹如钳子般紧紧抓住苏寻肩膀,神色前所未有的庄严,道:“苏寻,我给你的戒指,名为须弥戒,里面有上千丈方圆,留给你。”
  说罢,盖先生指着泛黄书籍和黑色卷轴,道:“那两本书籍,是我一生炼丹和阵法的感悟和心得,现在全部给你。”
  “还有那黑色卷轴,我一生也没参悟出什么,你泥丸宫道脉被夺,这些年我穷尽一切,也无法助你恢复,或许将来你自己能从这黑色卷轴里参悟出什么。”
  苏寻还记得,当时盖先生声音沉重而坚定,像是离别时的话语。
  “苏寻,记住,即便你道脉被夺,变为普通武修,可你依然不能失去进取之心。”
  “没有无上的天赋,也能走上巅峰之路,记住这一点!”
  “以后,你要一个人学会独自生活,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记住了吗?!”
  几乎歇斯底里的吼声中,盖先生目光直直盯着苏寻,情绪激动,苏寻愣在当场,下意识点了点头。
  随后,盖先生拿出一截传音符,道:“苏寻,要想知道自己道脉是何人所夺,当你修为达至先天,便可凭借修为打开传音符,里面有我捎给你的一段话。”
  苏寻拿着盖先生的传音符和须弥戒,怔怔不语,这一切来得太快,让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下一刻,盖先生大手猛然一抓,苏寻的瘦削身体就被提起,在苏寻的惊骇中,朝着药屋旁的一席空地上一丢。
  顿时,空无一物的地面上,陡然亮起一道道阵纹,呈八棱状,阵纹纵横交错,光芒四射,渐渐衍化出一条虚空之路,渺渺茫茫,延伸至大海极遥远处……
  “走!”
  一声大喝,盖先生将苏寻推入虚空之路上。
  那一刹那,苏寻几乎都来不及反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震愕当中,在他惊愕的眼神中,他的身躯被推入虚空之路当中。
  苏寻回头一望,便看到,一只苍穹巨手从纾厄岛上空裂缝里探出,巍峨如山岳,弥漫毁灭气息,瞬间拍向纾厄岛。
  巨手每一根指节都粗如山岳,每一道掌纹蜿蜒似江河,掌心弥漫着浓郁至极的灰色气流,混混沌沌,无可名状。巨手背后意象纷呈,有金龙舞动,仙凰逡巡,白虎震啸,玄武踏天,威势恐怖到了极点。
  苏寻震骇,他竟然在现实当中见到了,梦中那只恐怖至极的苍天巨手!
  须臾间,万顷海水奔腾翻滚,浪涛席卷,纾厄岛在这可怖一掌下,灰飞烟灭,巨大的手印在大海中深深塌陷,留下一处巨大的掌印深渊,无数海水倒灌而下,场面极度骇人。
  虚空之路上,最后一眼,苏寻见到了堪称灭世的一掌,心神惊惧,苏寻从来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强大之人,那一掌,足以焚山煮海,毁天灭地。
  ……
  苍天之手,灭山撕海!
  这一刹那,草屋里的苏寻看向遥远处的海面,躯体紧绷,心情极度糟糕,思绪翻滚,一想起当初那令人窒息绝望的苍天掌印,苏寻的心在不断颤抖。
  那一幕,何等惊世,何等震撼,深深地烙印在苏寻心里,挥之不去,犹如梦中的那只苍天巨手一般,同样令人绝望!
  那一刻,一掌拍下,如真神降临,充斥着摘星逐月、焚江煮海的无上威能。
  这一刻,苏寻双拳紧紧握着,灿然若朗星的眼眸有着一丝锐利,心里低吼着,力量,这就是无匹的力量,足以改变一切的伟力。
  “如果我拥有如此力量,盖先生或许就不会遭劫……”
  一想起盖先生,眼前似乎浮现盖先生疏阔爽朗的笑容,苏寻不平静的心渐渐安定,清秀的脸庞掠过一丝悲恸。
  那恐怖的一掌下,盖先生还能有机会逃走吗?
  心中响起盖先生最后的嘱托:“好好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苏寻心如刀绞,泫然欲泣,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心中的无穷斗志犹如被点燃,沸腾如水。
  这一刻,他无比渴望力量,而力量,却是他目前最为匮乏的。
  从他有意识开始,每天在纾厄岛上,见到无数人倒在血泊当中,哭喊声、叫喊声和无助声在他周围响彻,他却无能为力,他道脉被夺,身子比寻常人更为虚弱,更别提救人。
  直到遇到盖先生,他才渐渐好转,但他对力量的渴望却没有消失,只是被他隐藏起来。
  现在,再也没有盖先生为他遮风挡雨,一切都要依靠自己。
  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他要找出到底是谁,剥夺了他的本源道脉!
  直到许久,苏寻回过神,低下头,指尖轻轻滑过戴在胸前的须弥戒,须弥戒虚幻若流云,被他用红绳串成戴在胸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自从被盖先生推入虚空挪移阵后,阵法内恐怖的气息直接将苏寻震晕过去,失去意识。。
  直到苏寻醒来,已在海边沙滩,躯体大片被泥沙包裹,海水不断冲刷着他,直到被渔晚村的渔夫下海打鱼时才发现,心地善良的渔民将苏寻带回来了渔晚村。
  侥幸得了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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