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难以理解的死因

　　一路驱驰，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前，赶到了杨桦村，这还是因为离的近，也就三、四百里路，不然再远一些今日是决计到不了了。
　　在村长的带路下，行了一会儿，终于到了案发之地，而马匹自有人牵去看顾，无需他们担忧，也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早已破败不堪的破庙内，佛像歪倒，外面涂抹的漆，颜色也早已掉的差不多了，供桌上的香炉也被打翻在地，通过其中的香灰也可简单地判断出早已断了香火供奉多时。
　　墙上则是经年累月生长攀附的青苔，庙宇房顶的数处破洞中滴下的水，则是给予了它们生长所必须的滋润。
　　蜘蛛编织的大网遍布各个角落，年复一年下来，早已沾满厚厚的灰尘，可以看出许久无人打理了，哪怕是那年复一年进京赶考的书生学子，在此夜宿之时，也没有过这种想法，或许曾经的人有过，但是，现在也早已没了。
　　用手拨开前方高及腰肢的枯草，来到案发之地，眼前早已布满了人，组成一道人墙，将死者的尸体围了个水泄不通，使得站在外面的人难以在第一时间看到死者容貌和身体，判断出他的死因。
　　至于组成人墙的人，无一例外，全是县衙当差的衙役，他们神情高度紧张，连握住腰刀的手也不在止不住的颤抖，脸上也一颗又一颗的往下滑落汗珠，喉头也止不住的吞咽唾沫。
　　也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在见到靠近的身影时，异口同声的道：“谁？！”，更不堪者，甚至“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长刀，直指前方来人。
　　“我，徐州远，你们大人请来帮忙的。”，话毕，人已来到他的面前，其他衙役见了立刻躬身作揖道：“徐大人！”，徐州远面前的这个衙役也反应过来，连忙作了个揖，徐州远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不用紧张，转过身来向村长问询道：“刘怀幽，刘县令呢？没来？还是在赶来的路上？”看着徐州远那双盯着自己的大眼，咽了口唾沫，村长忙回道：“回大人话，小民已派人去叫县令大人了，县令早上来时看着这遭了罪的后生，被惊吓到了，就到村中旅店去休息了，这会儿应该也要到了······”话还未说完，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浑厚的声音“端实，我已在信中言明了此地凶险，你怎还是来了？唉！······”
　　徐州远，字端实，京城本地人，家族中人屡任军职，也算是个官二代，而刘怀幽，字景澈，也是京城本地人，两人家族可谓世交，彼此一起长大，不是兄弟，也胜似兄弟，感情深厚不足为外人道也。
　　在他人听来只当是场面话，可是彼此却知道，那就是心中所想，绝无半句虚言。
　　“景澈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如此说，可就是不把我当兄弟了，如此言语，岂不生分？”徐州远看着已经走到面前的刘怀幽道，一双大手早已张开，而刘怀幽听闻此语，即使是久为泛起波澜的心湖，也不经动容，像是卸去了一个沉重的包袱般，上前一步与他紧紧相拥。（绝非基情，请勿多想。）
　　怕引起他人不必要的误会，两人没多久就分开了，毕竟，历史上可是有好多好这龙阳之癖的记载，其他人也没多疑，人之常情嘛，感情若到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扯远了，回到正题。
　　顾不上多说什么，刘怀幽拉上徐州远的手向前走去，围了一圈的人墙也自行退让开了一条小路，徐州远带来的锦衣卫也连忙跟上，“端实，你看，这便那书生······”刘怀幽虽然有些害怕，连指向前方的食指也止不住的颤抖，但还是坚定的指向了前方，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几人发现那“吊死”在破庙房梁下的书生。
　　一身青色素衫上满是在地上挣扎过后留下的污渍，双手指甲中也满是泥土与血液混合后所留下的固态泥块，一双手掌早已血肉模糊，但却不是如同大多数人那样无力下垂，而是至死也紧紧地抓住套在脖子上的草绳，最诡异的则是——眼中满是惊骇欲绝的神色，可是那苍白的脸上却是挂着笑容，如果不是一双眼大大睁着，死不瞑目，估计任何人看了，也会认为是含笑九泉，走得安祥了，何况······虽然已近秋，京都附近的天气可还是颇为炎热的，从案发到现在已经六天了，既无尸臭，也无尸斑，又是一奇。
　　如此想着，徐州远带着身边的几人往前又走了几步，准备更近一步的观察尸体，看看还有什么没有发现的诡异之处，毕竟，就以目前的观察来看，这死尸最多算是死相吓人了些，远远达不到信中以及民间传言的那么可怕，“端实！”刘怀幽突然叫了声，而刚准备采取行动的徐州远则被吓了一跳，好家伙，还以为是面前这死尸突然活了，叫自己呢，其他人也或多或少的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平复了下心中激起的汹涌涛浪，转过身，没好气道：“景澈啊，能不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即使没被“他”吓死，也被你吓死了，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沉默了下，刘怀幽道：“嗯······没事，就是叫你小心点，别出什么意外，你毕竟还未娶妻生子，还有老父母需要赡养······”
　　不等刘怀幽说完，徐州远就打断他道：“行了，我知道了，景澈啊，你比我娘还啰嗦，好意我心领了，再说了，没娶妻生子这点，你不也是一样。”说完，也不理会他，带上几人围住尸体，细细观察，期望能有什么大发现。
　　不想，确实有，不一会儿，作为徐州远铁杆小弟的杜世平就有了发现，“你们快来看，他眼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闻言，几人凑到一处，抬头看去，果然，眼中有什么东西，但是由于天色已晚，再加上烛光太过微弱，无法看得仔细。
　　“世平啊，既然是你发现的，那么现在的问题你来解决，去寻一根火把来，要快。”，徐州远转过头看着杜世平道，刚刚还因为有所发现而欣喜的杜世平，听闻此语，微微懵了一下，苦着脸应了声“是”，转过身找村长要火把去了，众人也没有歇息，继续寻找，看看有无其它遗漏之处，只是兜兜转转了半天，眼睛都看花了，也还是没有任何的发现。
　　去找火把的杜世平，跟着村长找了许久，终于在一处猎户家找到了需要的火把，回来的路上风风火火，早已老迈的村长哪里跟得上他的脚步，一转眼便被甩开的看不见身影，无意间抬头看了一下，发现寂静漆黑的夜空中，浓密的乌云间又打起了雷，而他自己则感受到了久违的风，似乎是暴雨来临前的征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刚刚跟着村长出来时，不是见到乌云早就散了吗？还有那月亮，明明刚才还在天空中的啊？该死的，心里想着，杜世平加快了跑动的步伐，要快点告诉大人，这天气变化的太邪门了。
　　终于，当他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时，总算是到了破庙的大门外，强撑着疲惫的精神，步履艰难的拖动着沉重的身躯前进。
　　当看到杜世平疲惫不堪，头上全是细汗时，徐州远也是一惊，“世平？!”“我没事，大人，给，火把。”将火把交给徐州远，仿佛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气，无力的向后倒去，幸好身后之人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托住，慢慢扶了起来，看着这突发变故，徐州远着急的问道：“世平!真······没事”“大人，真没事，就是跑得急了些，有点累罢了，老魏，辛苦了，兄弟先谢过。”杜世平侧过头看着扶着他的汉子道，被称为老魏的汉子则憨厚的回以一笑。
　　“对了，大人，天气又······变了”杜世平对徐州远说到他的发现，“嗯，我知道了。”此次出京，天象已是连续变了好几回，即使是再粗心大意的人也会发现，何况是作为锦衣卫的他们，对周边的变化，哪怕是有着细微的改动，也会感应的到，在杜世平刚刚跟着村长去找火把时他就有所感应了，一阵风从他面前吹过，空气中卷带着泥土的腥气和一丝若有如无的血腥味，至于这血腥味的来源，毋庸置疑，就是眼前的尸体，只是这风，来的也太突然，太蹊跷了，徐州远的眼中不时闪过精光，此案大有诡异啊!
　　接过由同行而来的一人递过来的点燃火把，徐州远将其慢慢向尸体探去，闪耀着的烈焰也照亮了周围漆黑的环境，焰舌如同毒蛇吐信般，向着四周张牙舞爪的掠去，每个人都大睁着双眼看去，尸体眼中的东西，终于看清了，是一个红色的身影，一开始还模糊不清，但是随着众人看得越久就越加清晰，那是——一个红色衣裙的女子，仿佛有种魔力般，一开始只是个模糊的影子，越看就越清晰，甚至，此刻连那女子的脸也能看得清了，只是那双眼睛······竟然······没有瞳孔。
　　反应过来时，众人都吓了一跳，那女子······竟然，在尸体的眼中开始了翩翩起舞，婀娜多姿倒是不见，森然可怖倒是真的，死人的眼中怎么可能会出现可以动的影像，何况那女子就算长得再美，也绝无可能是活人，其中一人不小心，脚下一滑，慌乱中随意一抓，没想到这一抓之下，竟然有了大发现，那就是草绳，竟然是松松垮垮的吊着的，根本不像是吊着一个死人，承载了一个尸体的重量所应该呈现的样子，那么问题来了，这具尸体是怎么悬挂在空中的？？
　　而本应该冷硬到完全不可能有任何多余肌体活性的尸体，此刻，嘴角竟然挂上了一抹冷笑，似乎是在嘲讽他们，此时才发现最大的诡异之处。
　　而众人，早已陷入了巨大的惊吓中，心脏“噗通！噗通！”的跳动声响彻在耳边，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如果是换做没上过战场，没见过死人的平民百姓，恐怕早就已经疯了，甚至可能会活生生吓死，即使身经百战如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退也不是，进也不是，即使想退，此刻，双脚无力，怎么退？（这也就第一章开头所呈现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