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课了

　　中午的闹剧在荒唐中得到结尾，最终李闲鱼仍是没有答应韩玖璐的要求，使得韩玖璐一直闷闷不乐。
　　她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自己突然变得奇怪了，和李闲鱼本应当在见面后一直吵吵闹闹的，中间又和好一会儿，就像在往日大多时候那样，两人之间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天朗气清，可是今天却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进去，就像暴风雨时的彩虹，为天地注入了一份浪漫。
　　甚至她也没意识到这份浪漫就陡然间插进了他们俩的争吵中。
　　兴许是前天在欢乐谷偶遇李闲鱼时，看见他与一个陌生女孩儿之间十分亲密的模样突然产生的一种不忿，以及坐在旋转木马上回头看见他和那个女孩开怀大笑时心中的一种酸楚，还有随着木马转动的同时回忆过去与他同桌相伴为她心中带来的一种美好。
　　这些事仿佛突然撬开了什么东西似的，使她在下木马时撒娇般让他扶自己下来，温柔地对他说一声“你真好”；使她在他主动要求下分开时，心中突然一阵不舒服，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使她在今日听见他觉得他是她的“蓝颜知己”时，心中莫名的一丝甜蜜；使她躺在他的床上时不想走，还扯着他，最后发生亲密接触后，心中也没觉得愤怒，只有羞意。
　　只不过韩玖璐仍未注意到这些细小的改变。
　　她以前或许想过她和李闲鱼是否会产生感情，最后却都自己摇头否决掉，她觉得自己和李闲鱼，真的只是所谓的闺蜜、好朋友一样，算不上什么所谓的男女朋友，甚至她觉得李闲鱼也都从没往这方面想过。
　　她曾经和李闲鱼在一日夕阳下漫步于学校操场上时，看见旁边的一对情侣亲密，她便打趣他：“你一个男生长得像女人，以后能找到女朋友吗？”
　　李闲鱼不屑地回答：“要是有哪个女生长得比我漂亮，我就去追她。”
　　于是韩玖璐就嘲笑他：“我看你只能找男朋友了。”
　　果不其然，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就像日常一样。
　　吵完后李闲鱼也突然问她：“那你呢？”
　　她同样不屑地回答：“要有哪个男生长得比你还漂亮，他还追我的话，我才会勉强考虑。”
　　说罢，两人大笑，然后李闲鱼冷不丁地讽刺一句：“那你终老都是剩女了。”
　　于是天晴之后又见雷雨。
　　可他们一直都没想过，他们所说的话，若是各退一步，两人之间便成了唯一的可能。
　　而韩玖璐已经无意中开始去寻找这个可能了。
　　……………………………………
　　下午的火锅，三人吃了个欢，韩玖璐虽对李闲鱼的拒绝心中一直有不高兴，但当他们安稳和谐的时候，却会忘记一切忧虑。
　　甚至这顿火锅，两人都出乎预料的没有吵闹起来。
　　六点四十多时，他们到了学校，和月儿分开后，李闲鱼和韩玖璐走上了前往教室的路。
　　路段不长，韩玖璐突然问：“你为什么不让我去你家吃饭啊？”
　　两人今天大多时候在吵，并没有问到这个问题。
　　李闲鱼回答：“大哥，您是女的诶，放学被咱们班同学看到一起进一个小区，你不怕第二天他们的奇怪眼神吗？”
　　两人平时关系已经够亲密了，再被发现这种事，不难被人多想。
　　但韩玖璐只是轻声说：“不怕，看到就看到嘛。”
　　李闲鱼颇为奇怪的看了一眼她，只是“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韩玖璐也没再发声。
　　两人之间莫名的出现了安静。
　　走在教学楼的楼道间，频频有男生侧目望向他们，往日韩玖璐大多时候会率先调侃一声：“你猜他们望你还是望我。”
　　然后就闹腾着走入教室。
　　基本上他们一起进入教室时，如果没有吵起来或者是你追我赶的跑进来，在同学们看来都是很稀奇的事情。
　　所以当他们不仅没吵更是相互沉默着出现在高三1班门口时，班上的同学都看向了他们，眼中皆是充满了诧异。
　　在不少人注视中，两人到了他们的座位旁，是靠窗那一组，韩玖璐率先把书包放在了靠内的桌子上，李闲鱼则老实地坐在了外面。
　　他们的选座位时很有默契，谁在换座位前的最近一次吵架中赢过对方，谁就有首先选择权。
　　今天无疑韩玖璐获胜了，凭借着李闲鱼的床和饭。
　　两人坐定，韩玖璐突然一笑：“嘿嘿，我猜他们都在望你。”
　　李闲鱼知道她说的什么意思，也不觉得这句话奇怪，若无其事地反驳道：“放屁，你是女的，我是男的，你以为人人性取向都跟你一样不正常啊，还想找个比我漂亮的男生当男友，不就是想找女朋友嘛。”
　　反正他绝对不能承认别人认为他是女的。
　　韩玖璐柳眉倒竖：“狗屁，你性取向才不正常，你这辈子只可能找个男人过！”
　　“噗嗤，天大的笑话，你这辈子都找不到男人过！”李闲鱼不屑一笑。
　　两人再一次一如既往地吵起来，仿佛刚才的沉默也只不过一时的假象。
　　同学们恍然，这才是男女神和女神嘛。
　　他们大概还没人统计出过规律，这两人只有在换座位时一同进入教室，才不会争吵起来，因为他们选座位的规矩，所以最近一次吵闹中的胜出者，在他们前往教室的路上，是绝对高挂免战牌的，必不可能接受对方的挑衅，避免发生意外，直到选好自己的座位，才会重启战局。
　　这算是两人的默契、小秘密，没人知道。
　　直到七点时，班主任张老师进入教室后，两人的声音方才安静了下来，只不过脸上望着讲台上的老师，嘴上却微微张着，发出对方能听见的声音，维持着战斗的继续。
　　只不过今天李闲鱼注定要战败了。
　　当第一趟晚自习下课时，张老师离开了教室后，韩玖璐拿出了手机，给李闲鱼说道：“李大美女，给你看个宝贝！”
　　李闲鱼早已忘了早上时的警惕，脑袋凑了过去，好奇地问道：“什么宝贝？”
　　只见韩玖璐打开了一个视频，里面赫然是李闲鱼昨晚在猜灯谜活动中登台亮相的过程。
　　李闲鱼表情已然僵硬。
　　只听视频里传来声音——
　　“你好，美女，你就是刚才第二位答题者的姐姐吧？”
　　“嗯，是的，刚才她喊我哥哥是在和我开玩笑，我其实是她姐姐。”
　　…………
　　“咯咯咯咯咯……”韩玖璐已经俯下身子，整个人埋在桌子上，使劲地忍耐着不让声音扩散开来，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在李闲鱼眼中就跟羊癫疯一样。
　　“你！！”李闲鱼咬牙切齿地从嘴缝中蹦出一个字，好久才接上下一句话：“怎么也在？？？？！！！！”
　　“哈哈哈哈~~”韩玖璐终于忍不住了，捂嘴大笑起来，让周围人都看了过来，于是她连忙强压下笑意，只不过眼睛都眯得只剩一条月牙缝了。
　　“好哇！韩玖璐你居然偷拍我！见到我都不去打招呼！”
　　“哈哈…我跟我…哈哈…老爸老妈去逛花灯…咯咯…没空和你打招呼…哈哈哈~”
　　前排同学好奇地问：“怎么了？笑这么开心？”
　　“没事儿，她羊癫疯又犯了。”李闲鱼摆摆手，赶紧让这位同学转过身去，只不过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那位同学带着疑惑转过身，韩玖璐也丝毫不因为李闲鱼说她羊癫疯而发火，仍然克制不住笑意。
　　“你小心笑到打嗝。”李闲鱼黑着脸，诅咒一句。
　　韩玖璐赶快忍住了笑意，害怕真的打嗝破坏形象，只不过仍在不停耸动的身体，分明告诉李闲鱼，这可恶的女人还在笑。
　　李闲鱼终于想起来今早这家伙喊他“李姐姐”的原因了，难怪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充满了某种奇怪的腔调。
　　李闲鱼伸手抓住韩玖璐韩玖璐的肩膀，恶狠狠地说：“快点！给我删了！”
　　韩玖璐哪能同意，把李闲鱼推开，笑盈盈地说：“想得美，我要一直留着，天天看一次，这就是我的快乐源泉。”
　　李闲鱼伸手就要抢手机，韩玖璐自然躲开，两人吵吵闹闹着，又到了上课时间。
　　张老师进了教室，随后就宣布：“刚才得到通知，本周星期四星期五，开学摸底考试，对大家假期回去之后复习的怎么样做一个测试，接下来三天大家就好好准备一下吧。下面我们接着上一堂课继续讲卷子……”
　　所有人都不可避免的叹气起来。
　　“完了完了，寒假光玩去了……”
　　“谁不是啊……”
　　“我信你们个鬼，天天说光玩去了，每次考试考前面！”
　　…………
　　李闲鱼和韩玖璐的战斗也停了下来。
　　市一中高三文理各八班，每班人数在四十左右，李闲鱼他们理科各班平均成绩都差不了太多，年级排名前一百的学生平均下来各班所占人数差距也不大。
　　韩玖璐的成绩则和李闲鱼相仿，以前她也就全校前一百名，不过后来在李闲鱼辅导下，也稳定到前四十名了，时不时还能考入十几名。
　　李闲鱼则一直保持在前三十名，有时能考全校前十，高二有次考试更是排到了第三名，只不过这个第三名是他和韩玖璐因为一次对战时产生的赌约，韩玖璐在他有次考了全校第九名时说他不可能考的更好，于是他就有几周不偷懒了，给韩玖璐证明了一下，当时李闲鱼的老师们还挺激动，心想这小子终于知道努力了，连续进步，直接到全校第三啊，结果考了第三后他觉得那几周太累了，于是接着几周什么都不想学，又掉了下去，让那些老师恨铁不成钢，因此现在大多时候他都在全校二十名左右徘徊。
　　市一中每年能考清华北大的学生大概在十个人左右，本科上线率百分之百，一本上线率百分之八十多，虽然和整个省最牛逼的那几个中学比起来还弱了些，但也不可否认它的师资力量确实超过了大多数学校，李闲鱼能得到不低的助学金奖学金，也的确多亏了这所学校蕴藏的实力。
　　对于考试，李闲鱼这样的人向来是不害怕的，只不过他只会哀叹又要写四张卷子了。
　　韩玖璐同样满脸苦丧，摇了摇李闲鱼的手，娇滴滴地说：“闲鱼闲鱼，又要考试了怎么办，人家十五天啥都没学，你晚上帮人家复习呗。”
　　李闲鱼瞥了她一眼，说道：“我也啥都没学啊，我都不怕，你怕啥，而且我晚上要回去的，不住校了。”
　　以前李闲鱼住校的时候，有时会留在教室帮韩玖璐复习到十点多，不过现在要和月儿回去，自然就不会留校了。
　　韩玖璐顿时哀怨起来，委屈地说：“闲鱼，你变了，你不爱你的好同桌了。”
　　李闲鱼把她的手拿开，说道：“除非你把视频删了，我每天中午就帮你复习，下午也行，晚上是不可能的。”
　　韩玖璐立刻就变成了冷冰冰的状态，恨恨道：“想得美，李闲鱼，我记住你了！”
　　“记住就记住，你啥时候还忘了不成？”李闲鱼不屑一笑。
　　韩玖璐灵机一动，坏笑起来，李闲鱼立马警惕，就听韩玖璐说：“你不给我复习，我就把视频发到班群去。”
　　“你！”李闲鱼顿时大动肝火，望着韩玖璐眼中不怀好意，恶狠狠道：“你敢？！你是要鱼死网破不成？”
　　韩玖璐慵懒地靠在瓷砖墙上，胜券在握一样，一根手指在桌上的课本面上转悠起来，笑道：“只有你死，网不会破。”
　　她这样子颇为动人，他们后排的一些男生都差点看直了眼。
　　也就李闲鱼丝毫不会被美色所吸引，他恼羞成怒起来，开始伸手掏向韩玖璐的腰间，韩玖璐立马直起了身，伸手就要拦，奈何为时已晚，李闲鱼已经把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挠了起来。
　　韩玖璐顿时忍不住痒痒，笑出了声。
　　正巧张老师正在黑板上写着解题过程，班上颇为安静，这笑声尤为突兀。
　　韩玖璐和李闲鱼两人都知要遭，连忙坐正俯首，看着手上的卷子。
　　张老师无奈地回过头，看向了靠窗的那一排。
　　李闲鱼和韩玖璐这一对同桌真是让他又爱又恨，成绩好，长得漂亮，性格也挺让他喜欢，只是太调皮了，这才开学第一次课呢，就给他搞出幺蛾子来。
　　李闲鱼和韩玖璐感觉到了班主任的目光，两人同时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向着讲台笑一笑。。
　　班上的同学也都望向了这边。
　　显然不能蒙混过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