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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老娘是来花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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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神国北部的康氏封地河阳,八月初已经是寒蝉凄切的季节,正午的阳光依然酷热,临到傍晚却已经有了凉意。
  东崖镇位于河阳城西部,因临着一个石崖而得名,整个镇子靠着石崖而建,长一里有余,一条半石砌半沙土的道路将镇子分为两半。镇子有三个出入口,都用围墙与两侧房屋连在一起,只在中间开一个木门,使得整个镇子变成了一座堡垒。
  除了道路两端的出入口外,在镇子三分之一处,道路拐出一个角,这才是镇子最重要的出入口,从这里可以通向整个河阳地的中心河阳城。
  东崖客店就坐落在最重要的出入口一侧,小店用破旧的门板与招牌昭示着饱经沧桑的岁月。
  此时店内一片安静,三张餐桌旁坐着五名身体魁梧的男子,柜台旁边站着又矮又瘦的掌柜。
  掌柜神请恍然,他知道那五名男子有四双眼睛盯着自己,却不敢与之对视,他的一只手按在柜台上的一张纸上,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去。
  余下一人身着光滑的黑袍,袍子宽大,将其身躯完全包住。黑袍面前放着一碗汤,一盘饼,他用勺子慢慢的从面前的碗里舀汤喝,喝几口吃一口饼,动作轻松又畅快,看起来非常享受这份食物。很快,黑袍将汤喝完,看着盘子里剩的两个饼,遗憾地摇摇头,站起身来,闲谈般地开口。
  “老汪,手艺没变啊。”
  店主老汪却被这轻描淡写般的语气吓得一激灵,“店是我家的祖业,一家人指着店吃饭·······”,他打住了话头,因为他看到黑袍的手抬了起来,黑袍的脸色也变得不耐烦。
  “你以为我想要你家的店,笑话,我是一心侍奉五神的人,要你这破店干什么。”
  黑袍说着,脸色骤然严肃。
  “要不是筹备祝祷厅,我就呆在神殿天天念经,亲近五神,那才是真正的正事。可大伙需要一个亲近五神的场所,我只能出面筹款。”
  黑袍话音刚落,立刻又有一个人接口。
  “就是,建造祝祷厅是天大的事,你是不是不愿意咱们镇子建祝祷厅啊?”
  闻听此言,老汪吓得连连摆手,光这个罪名就能让他家破人亡,前几天镇子上的磨房主不愿意献出产业,不知道骂了句什么,立刻被这帮人说成是亵渎神灵,本来要烧死,后来镇主,也就是黑袍开恩,将磨坊主打断双腿,一家全赶出镇子,让他们去面对荒野中游荡的野兽,强盗还有······鬼灵。
  老汪叹了口气,没了店子全家要饿死,但会死的晚点,只能先应付眼前了,他刚要开口,店子的后院冲出一个妇人,妇人身后还牵着一个女童,妇人边跑边发出凄厉的哭声,她直奔黑袍,然后扑通一声跪下,将女童也拽跪在地下,用比丈夫高的多的声音求饶,“镇主啊,全镇谁都知道,我们家是最虔诚的,每天我都在后院祷告,进来住店的善徒吃饭总是少要钱······”
  黑袍镇主厌恶地退后几步,离开刚才吃饭的桌子,大声训斥道,“你还是不够虔诚,你应该主动把产业献给五神,而不是麻烦一个善徒来要,现在,马上给我按手印。”
  老汪没有去扶妻女,而是转身,颤抖着从柜台后面掏出一把短刀,一时间,店里安静下来,他看向黑袍镇主,镇主脸上挂着一丝怪笑。
  老汪深深地叹口气,左手持刀柄,右手在刀上一抹,过了片刻,用力攥紧拳头,再松开,鲜血已将整个手掌染红,他将柜台上的那张纸摆正,然后按了下去。
  镇主大笑起来,一名跟班立刻小跑着上前去抓柜台上的契约。
  那跟班刚将手放在柜台上,就感觉柜台一震,好像有人在侧面用拳头戳柜台,他低头看去,只见柜台侧面不知何时插上了一把飞刀,飞刀的刀柄处缠着一层银色细线,他手一软,连纸都没能提起来。
  这时,敲门声响了,店内所有人回头望去,门口站了一个短发女人和一个小孩。
  短发女人一身男人打扮,口中微微喘着粗气。
  那名几乎被飞刀贴着插进桌子的跟班大喊道“什么人?”
  女人耸耸肩,朝着柜台的方向努努嘴,“就没人认识我的刀吗?”
  黑袍镇主突然“啊”的一声大叫起来,悠然的气度荡然无存,他立刻将手伸向袍子下边,想从腰间掏出武器来,却见女人用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他。
  ”给你个机会,你可要想好了。“
  女人说完,她带来的男孩连连点头,补充道,“她很凶的。”
  女人闻言,眼角向下白了小孩一眼。
  “听过银刀团的大名,阁下所来何事?”
  镇主突然想明白了,将手从袍子下边抽回,举高张开。
  听到银刀团这三个字,店里众人全都露出惧色,店主老婆的啜泣声都止住了,她甚至捂住了女儿的嘴,即使这个小女孩全程没有发过声。
  为主子取契约的喽啰僵立在原地,似乎连气都不敢喘了。
  银刀团是近些年名气最大的强盗团伙,他们不光勒索河阳偏远地区的村镇,甚至敢公然打劫向神殿献祭的善徒们,有传言,银刀团背后有堕落神裔的影子,所以惩戒教士们也对其无可奈何。
  女人挑了挑眉毛,正要说话,她旁边的小孩又抢着开口了,“打劫。”
  闻言,黑袍镇主脸上一松,“阁下要多少钱。“
  女人却轻轻在小孩头顶拍了一下,示意他住嘴,她缓缓开口说道,”赵元胡,东崖镇贱民,早年在河阳城靠扛白菜谋生,呃,不对,只有神域才是真正的河阳城,贱民是不可能进去的,总之,你当初在河阳城外的贱民窟里谋生,后来靠着给神学院的一个学生当狗腿子,背会了一点醒世录的内容,靠着这点东西到永恩神殿骗了个善徒的身份,就回到家乡作威作福了。“
  黑袍镇主骇然地看着女人,不明白这个女强盗怎么会对自己的底细了如指掌,这些事,他从未对外人说过。镇里的人只知道赵元胡因为天资极高,以贱民的身份被一个大教士看重,亲自教导他三经的内容,又嘱咐他成为东崖镇的善徒之首,并循例担任镇主的职务,将五神的光芒洒进镇上所有人的心中,据说,等他功业圆满后,就能直接进神殿当教士。
  女人很满意赵元胡的表情,接着道,“老娘来这里不是抢钱的,而是花钱的,花钱买两样东西。”
  赵元胡急忙道,“不管您看上了什么,尽管拿走。”
  女人将手指放在嘴角,做出噤声的姿势,骇的赵元胡立刻闭嘴。
  “我只买两样东西,第一,是这家店,第二,是你的项上人头。”
  赵元胡把脖子一缩,急声道,“阁下饶命,我······”
  女子一扬手,一道白影擦着赵元胡的耳朵飞过,彭地一声钉在客店的墙上,墙皮簌簌地往下掉。
  赵元胡瞪大眼睛,黑袍下的身体不断颤抖,店中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只有跪在地上的小女孩趁机摆托了母亲的控制,循声去看钉在墙上的飞刀,她发现这把飞刀与第一把钉在柜台上的不一样,形状上要小一些,刀柄也没有缠任何东西,她想告诉大人,但没人看她,她看向门口站着的男孩,那个小男孩正在冲她眨眼睛,还示意她站起来。女孩便把飞刀的事情忘了,赶紧站起身来,她不想跪,地下硬邦邦的,咯的膝盖疼。
  女强盗没有管两个小孩的小动作,而是用手指向店主老汪,接着道,“店子可以寄存在他的手上,”,然后,手指转换方向,指着赵元胡,“人头可以先寄存在你的脖子上。”
  女人用手扶在身边男孩的肩膀上,“我行走江湖,带着孩子不方便,我儿子以后就住在这家店里,等我有一天把儿子接走,这两样东西物归原主,怎样?”
  最后一句话还是对着赵元胡说的。
  仍在颤抖的赵元胡,反应却丝毫不慢,他立刻宏声道,“赵某绝对不会让小少爷受半点罪,否则,立刻派人把人头和地契都给您送去。“
  闻言,女人又看向店主老汪,老汪简直喜出望外,立刻跪在地上,冲着门口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请您放心······“
  老汪抬起头时却是愕然,只见门口的女人已经消失,只剩下一个同样惊愕的少年。
  少年只顾着冲女孩挤眉弄眼了,这才反应过来,转身就向外追。
  声音遥遥传来。。
  ”你别玩我啊,不是说今天带我来抢劫吗,怎么连儿子都送了?“
  良久,赵元胡才踏出店门,只见店门口的地上放着两块黄灿灿的金条,东侧镇门旁的木岗楼上,守卫一只脚倒吊在岗亭内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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