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庙、大巫

　　神庙不大，香火也并不是很旺，原先供奉的人也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其实，供的神曾渊明也不认识，只是知道这里有个神像便来拜了。倒不是他从小就敬神，只是他的父亲在活着的时候经常往神庙里去。出于好奇，曾渊明便跟着了。
　　庙门很窄，还飘着半片破门布。一眼从外面望去，庙里阴森森的。因为长期缺少供奉，甚至连只老鼠都难看到。
　　微微斜着身子穿了进去，曾渊明仰视着庙里唯一的一尊神像。神像筑的很高，头顶已经快要贴在庙的天花板上。神面让四处挂着的蛛网遮住，看不清楚。但两只眼睛却恶狠狠地瞪着，仿佛看破了一切虚妄。双手原是各摆出了法印，但因为许久未搭理，几根手指不何时碎裂在了地面上。
　　望着破败的庙宇，曾渊明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神像面前，从供台底抽出一座蒲团。
　　“以后来拜你的日子就少了。”曾渊明默默地思量着。“保佑我娘。”
　　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曾渊明双手合十地又拜了拜。站起来便转身离开，不知为什么，再明媚的阳光也照不进这间庙宇。
　　“你蒲团忘了收回去了。”曾渊明身后传来类似金属摩擦的嗓音。“放好了再走。”
　　曾渊明瞬间冷汗就流了下来，这庙里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在？
　　可是这个声音，根本不是人声啊！
　　想到这里，曾渊明吓得闭起眼睛，拔腿就往外跑。但近在咫尺的庙门，此时就像在天边那样远。伸手便能够到的距离，感觉却越发遥远。
　　“你跑什么？”身后那位还在说着，他的语气不加掩饰地暴露着调侃与玩味。“要是让你在这儿跑了，我大巫岂不是让人笑话？”
　　“大巫？”曾渊明想起来了方染口中提到的大巫，从他们的话里，能看到后者在巫教中的地位应该颇高。
　　望着从曾渊明胸口上透出来的暗灰光芒，大巫满意地点了点。“方染，这小子做事还可以。”
　　“你找我干嘛？”曾渊明始终不愿意将头回过去。
　　“你这么怕我？”大巫笑吟吟地说道。“怕我还一直拜我啊？”
　　轰隆一声，曾渊明的脑海犹如被惊天霹雳击裂开来。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一直拜的居然是这所谓的大巫。曾渊明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如果后者知道庙宇里供的是谁，恐怕脸色也不会好看的。
　　“怎么不说话了？”大巫啧了一下嘴。“看来你对我们巫教的意见很大啊。”
　　曾渊明咬了咬下嘴，他不知道怎么回这位大巫才好。
　　“其实呢，我不是这个神。”他看着曾渊明激动得微颤的身体，顿了顿，继续说道。“我只是肉躯受到了毁灭，附着在这尊神像上而已。”
　　“我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少年毕竟弱小，不敢将话说死。
　　“呵呵。”大巫的嗓音笑起来如鬼哭一般。“你父亲是不是在几年前去世了？”
　　闻言，曾渊明愣了愣。想到某种可能，旋即愤怒地转过头去，眼里的怒火仿佛能点燃整个宇宙。
　　尽管极力地保持自己的冷静，但语气里的怒意还是不经意地流了出来。“你……杀了他？”
　　看着曾渊明怒发冲冠的模样，大巫有些哭笑不得，说道：“你父亲不是掉河里淹死的吗？他的死和我有什么关系？”
　　曾渊明的眼神里还是有些不信任，他说道：“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巫教杀了他，然后扔进河里的。”
　　“呵呵……”大巫淡淡地笑了笑起来。“我巫教可不是这样的势力。亏我还念在他的虔诚，将他魂魄招了起来，没想到他儿子还这样怀疑我。”
　　曾渊明的脸色微微一变，招魂？难不成还能死而复生？自己就算是没见过世面，这样的谎言也未免太假了吧。
　　“你当我三岁孩子？”曾渊明凝视着那尊神像，大巫的声音就从神像里传来的。“我从来没听过人可以死而复生。”
　　“你没听过的事情多了去。难道你见过一尊神像能说话吗？”
　　大巫揶揄的语气将愤怒的曾渊明清醒起来。
　　“你是说？我父亲还能？”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嗯……”大巫意味深长地说道。“但是得靠你自己了，若是去了一禅门得了造化便有机会。”
　　“你究竟叫我去一禅门干嘛？”说完，曾渊明的心砰砰跳，他感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重。对这样能随便拿捏自己的人说这样的话，常人一般是不会做的，曾渊明也是刚才被冲昏了头脑，但父亲的复活也很难让他保持理性。
　　但大巫并没有在意曾渊明的质问，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现在还不能说。你只要去就行了，巫教是不会害人的。今天找你，方染应该和你说过了吧。”
　　曾渊明点了点头，方染确实说过三天之后有人会找他，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诡异的方式。
　　“那道器，你接好吧。”说完，从神像的腹部冒出了一个耀眼的光团，简单从外面来看并不能看出是什么。
　　光团在空气飞梭般移动，眨眼便到了曾渊明面前。
　　望见静静地浮在空气的光团，曾渊明有些不可思议。他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了上去。光芒虽盛，但并不刺眼。仔细地观察，光芒柔和的边缘正有律动地跳动着。
　　“这是玛摩斯之眼。”大巫缓慢地说道。“以后他就是你的道器了。”
　　“玛摩斯之眼？”曾渊明第一次听见这个名称。“奇怪的名字。”
　　他不知道这个道器的创造者在大陆的另一端是如何如雷贯耳。
　　“收起来吧，在你有实力肆无忌惮使用它之前，不要轻易地拿出来。”
　　虽然神像没有什么动静，但曾渊明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人扫视了一番。
　　曾渊明将光团接在手心，顿时光团四散而去，仅剩下一块普通的玉佩躺在手上。淡淡的青色，表面光滑无比，什么花纹都没有雕刻
　　“这就是那什么眼？”曾渊明疑惑道。
　　“玛摩斯之眼！”大巫强调地又说了一遍。“不记得倒是好事，起码能保护你。”
　　“这有什么用啊？”曾渊明另一只手摸了摸脑袋。
　　难不成将这块玉扔出去砸人？这么轻，能伤害谁啊？
　　曾渊明颠了颠玉佩的重量，愈发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
　　“玛摩斯之眼，灵道界之下，弱点尽知。”大巫的语气里悠然地生出一股自豪感。当初，为了夺得这道器，可是一场血战。虽然对他来说，作用不大，但在下三层境界的修道者眼里，这与神器无异。毕竟都能看到对方的弱点，战斗还不是轻描淡写。
　　“这么厉害！”曾渊明一脸诧异地看着玉佩，没想到平平无奇的外表下居然有着这么强悍的属性。
　　“但你有能力护住他吗？”大巫的话给曾渊明浇了一盆冷水。“来一个人你或许能处理，可是两个呢？一群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曾渊明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如果这玉佩真有这样的能力，肯定引起无数人发疯地寻自己。
　　“等你成了修道者，使用时将自身道气充入其中，悬于眼前，便能发觉对手的弱点所在了。”大巫望着曾渊明领悟的表情，满意地说道。“还有，不要弄丢它。这道器不比寻常，它不会认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