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贺垍之死

　　马车摇摇晃晃把贺垍折腾的够呛，杜子由在一旁旁敲侧击的问道：“贺兄，来我府上传信的女子与你....”又用余光撇着贺垍的神情。
　　贺垍连忙解释说道：“只是一般朋友。”
　　“听说这几日，都是一个女子在你家亲力亲为的照顾你，可是今日那代信之人？”
　　面对杜子由的刨根问底，贺垍面不改色的撒了谎：“宁有其人。”
　　杜子由心底笑开了花儿，“既如此贺兄可将这女子与我说说吗”
　　贺垍知晓他憋着什么...说道：“他是赵长史的妹妹，名叫赵英慕。”
　　杜子由道了声多谢！
　　到了地方贺垍便交代说道：“今日谢过了，我自己会回去不用担心。”
　　小心的下了车，贺垍便站在了霍府的大门下。
　　真是天意弄人，想想片刻之前贺垍才拒绝了这位霍府的少夫人，如今又站在了霍府的大门下，轻声笑骂：“真是讽刺！”
　　贺垍向前走了两步与霍府的门房交流说道：“麻烦通传一下，书生贺垍，有要事要禀告县正大人。”
　　霍府的门房向来狗眼看人低，便敷衍说道：“县正大人今日不在府中，请改日在来。”
　　贺垍那能够等到改日，今日他回去等待他的只有死亡，于是他又加重了语气，“我说的事情很是紧要，涉及机密，若是因为你有所耽搁，你担当的起吗？”
　　那人的语气果然弱了几分说道：“你且等着，我进去通传。”
　　霍府之内，赵茹正在湖边阵阵出神，小慧和几个丫鬟正陪着霍麒捉鱼。如今她这个少夫人唯一的任务便是，陪好这位呆头呆脑的霍家小魔王。
　　不过小魔王虽然任性可他却是异常听赵茹的话，完全将赵茹当做了京城的娘亲，他娘亲曾经告诉他，媳妇儿比娘亲还要亲，要爱他的媳妇儿，听媳妇的话，和媳妇儿睡觉。
　　见他们玩的兴起，赵茹无声无息的回道了自己的居所，这是张管家安排的另一间房子，怕她这霍府的少夫人，想起新婚之夜的囧事。
　　‘吱！’门开了，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年走了进来。
　　赵茹显出厌恶之色说道：“你怎么来了？”
　　这人郝然就是霍麒的弟弟霍麟，两人是双胞胎，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霍麒天生痴傻，霍麟却是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城府颇深，霍府上下大事小事，皆是有霍麟说了算。
　　霍麟小小年纪却是好色成性，赵茹对其深深忌惮。
　　看着赵茹警惕的样子，霍麟笑着让其安心道：“你是我嫂子，我是不会逾越规矩的，除非...”
　　话音未落，赵茹却拿起桌上的首饰砸去，吼道：“出去！”
　　她知道，那晚牺牲她去算计林廉必定是这个霍麟的主意，除他之外霍府还没有人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霍麟摆手安慰说道：“别生气，别生气！”这时候张管家在房门外说道：“少爷门外有个叫贺垍的说有重要的事情求见。”
　　霍麟轻轻嗯了一声，示意知道了，又转过头看向赵茹说道：“嫂子，这个人你说我见还是不见。”
　　赵茹没有说话。
　　霍麟却对着门外轻声说道：“你告诉那个叫贺什么来着的，说我没时间。”
　　赵茹急忙叫一声：“等一下！你见不见那人，问我做什么？”
　　霍麟又说道：“既然嫂子都让见了，我听嫂子的，张管家把他带到这里来吧！”
　　知晓贺垍会来，赵茹赶忙躲到屏风后面。
　　不一会儿，贺垍便慢慢悠悠的到了。
　　虽然身体有所不适，贺垍还是勉强抱拳给霍麟行了一礼，“见过县正大人，小生贺垍，江洲人士，今日前来是有要事要举报！”
　　霍麟却没有要听的意思而是看向某一个方向，说道：“你说我听还是不听呢！”像是特意说给门外的张管家听。
　　贺垍急忙再次抱拳愤慨道：“若是此事，通达上京城，府正大人必定有死无生。”
　　霍麟还是不在意，反而说道：“你是想用这个情报，来换取什么？”
　　贺垍义正言辞的说道：“在下不需要什么，只是想来投靠县正大人，希望为县正大人出谋划策。”
　　霍麟不以为意在贺垍的耳边轻轻说道：“你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儿吧！”又在贺垍的胸口心脏处轻轻一拍，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对你将要说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接着霍麟又对着某个方向继续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知道怎么做吗？”
　　贺垍觉得这个问题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道某处有个女子心中挣扎，含泪点头......
　　时间总是这么的难熬，汗水已经打湿了贺垍的衣襟。
　　不一会儿的沉默，仿佛将贺垍置身炼药炉中煎熬。
　　霍麟笑着开口打破静谧，笑的是多么灿烂，“说罢！”
　　贺垍这才开口说道：“新任府正大人，为排除异己，不惜勾结匪蔻，谋害常怀郡守，以及上京城回乡的贵子，为了封口，还杀死李咏，我可以作为人证。”
　　霍麟负手而立，故作思量又说道：“我知道了，不过你人微言轻，想要扳倒一州府正也是不容易，不过也算你立了一功，我派人送你回去，你收拾东西搬到霍府来吧！”
　　贺垍如蒙大赦，自己的小命总算暂时保住了，不由的轻忽一口气。
　　霍麟笑意连连示意，贺垍可以下去了。
　　张管家备好车马，贺垍回头看了一眼霍府心想：“如今又要同住一个屋檐下，老天真是喜欢捉弄我！”
　　张管家微笑做出请的姿势，贺垍伤势未有痊愈，上马的动作有些慢了。
　　‘嗖’的一声一只利箭，夹杂着风声破空而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透了贺垍的胸膛。
　　有人大吼道：“有刺客！”张管家接住了倒下的贺垍，对身旁之人说道：“先抬进去。”
　　床榻之上贺垍平躺，胸中的箭已经被剪断，可箭头却还陷在了贺垍的肉里。
　　霍府的郎中也是无能为力，赵茹站在一旁翘首蹙眉。
　　郎中名叫肖梁齐，在江州城内颇为有名，被颂济世救人的一代良医，若是他都说没救了，那便是真的没救了。
　　一个时辰前，赵茹便在那篱笆小院儿与贺垍决裂，可一个时辰后，贺垍就躺在了她面前，并且药石无医。
　　她赵茹并不是绝情之人，在她知晓贺垍身不由己之后，无论贺垍对她说过怎样的狠话，对于贺垍她是一点儿都恨不起来了，更何况如今他就要死了，赵茹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面无血色差点当场倒在地上。
　　她强撑着头晕目眩的身体问道：“肖神医可否在仔细想想，若是有其他办法，代价肖神医尽管提。”
　　肖梁齐惭愧的摇摇头：“伤口并不是很大，箭尖也不是特别的锐利...”
　　霍麟抢着说道：“那就是箭上涂了毒药？”
　　肖梁齐还是摇头：“没有毒药，不过是这箭头之上包裹着一层先天罡气，我一介凡夫，实在是无能为力。”
　　赵茹失神喃喃道：“先天罡气，先天罡气！何为先天罡气，”无人回答。
　　“也就是说，伤贺垍之人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肖梁齐无奈的点点头。
　　“也就是说，只有有高手能够将箭头上的罡气消除，贺垍还有救，”霍麟继续说道。
　　肖梁齐一叹，“世上会这罡气的高手，少之又少，上哪儿去能够找到，就算有幸能找到，可这小子撑得住那么久吗？”
　　赵茹本以为快要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又被肖神医浇了一个透心凉。
　　霍麟却是笑了又补充说道：“就算是有会这罡气的高手，可这些高手又岂是普通人能请的起的吗？”
　　赵茹看向了霍麟，似乎想从他眼里瞧出些什么。
　　霍麟却转过头与赵茹对视说道：“嫂嫂！想不想救他？”
　　赵茹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缓缓而坚定的说出一个字：“想！”
　　霍麟转身，临走时似笑非笑的歪了歪嘴...
　　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之后林廉已经很久没有出府衙了，正如府衙门口摆着的两个大字‘肃静’，整个府衙基本没有任何声响，高台之上的林廉，勾勾画画，看着江州的内务，距离上一次衙役进门汇报已经过了好几个时辰。
　　放下笔墨，林廉来回踱步，终于胡文风迈着小步子走进，示意其不用施礼。
　　胡文风不慌不忙，笑着说道：“贺垍中箭，必死无疑。”
　　重新整理桌上的政要，林廉粗略看了一篇，马上点评，下笔如有神...
　　深宅内院之中，却是有着花鸟鱼虫，不说人间仙境，只是这等精细的院子，普通的富贵人家是住不起的。
　　一位不起眼的蓑衣老人，悠哉悠哉的在小池子中垂钓，池子虽小，却也很深，能装下不少鱼虾，还有王八。池子是建造出来的，鱼儿也是养的，老人只不过是喜欢钓鱼的乐趣而已，钓了又放，放了又钓，如此往复，其中欢乐，只有乐在其中的人才能够知晓。
　　小门轻轻打开，霍麟探头进来，正要说话。
　　蓑衣老人横眉瞪眼，嘘声示意，“若是这条鱼儿没有上钩，看我怎么收拾你。”
　　果然威风凛凛的霍麟少爷，江州城的新任县正大人，蹑手蹑脚的进来，像是害怕踩死脚下的蚂蚁。
　　鱼线微微动弹，老人神情颇为激动，手上却是一动不动，霍麟更是定住身形，不曾往前半步，他可不敢搅了这位老人钓鱼的雅兴。
　　鱼漂下沉，老人还是不为所动，竹竿弯腰僵持一会儿之后，老人才提起鱼线，果然一条红色的鲤鱼在空中甩尾，无论它如何挣扎，口中细线却无法摆脱。
　　老人抓住手臂粗圆的鲤鱼，手指插入鱼口中，锋锐的钩子掏出，带着一丝鲜红的血，又顺手将鱼丢回池子。
　　见如此情景，霍麟这才说道：“小爷爷，有人中了先天罡气，我想请小爷爷救他一救。”
　　“为何要救他？”老人擦拭着手中的竹竿，是不是还哈两口气，就像呵护珍贵的宝贝。
　　“因为我和小爷爷都有相同的爱好！”
　　老人转过头瞪他一眼，“没大没小？你爷爷我当初.....算了不说了。”
　　霍麟笑着说：“我是说我和小爷爷一样，都喜欢钓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