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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仙骤 / 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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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的长椅上,一个看起来三十岁的男人仰头不语,眼角有些泛红。
  他叫沈尧,今年二十八岁,性别男爱好女。
  人生正值壮年的他原本该在努力为自己的事业和下半身奋斗,而不是一脸灰败之气,坐在医院的座椅上强忍泪水。
  但,手上白纸黑字的化验单让他不得不屈服,今天是第三次来医院化验,第一次见到化验结果时他微微惊讶了一下,觉得这可能是医院化验结果错误,或者仪器出了问题,第二次化验还是同样的结果,他试图说服自己,医院的仪器总有问题,一定是这样。
  一定是这样……
  “呼——”沈尧长吐一口气,站起身来,该去幼儿园接女儿了,随手将化验单扔进了医院的垃圾桶,拍了拍干净整洁的西装,这不是在拍灰尘,而是……在拍晦气。
  垃圾桶里静静躺着那张属于沈尧的例单,上面油印的黑字写着,诊断结果:白血
  开车去往幼儿园的路上,脑子里不断回响着医生对他说的话
  “你这个,如果肯花钱,还是有希望的。”
  是啊,如果肯花上几百万,是有希望的。
  呵呵,自己宁愿把钱留给女儿买糖吃,也不砸在那个无底洞里。
  女儿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长的很漂亮,自己还偷偷要过微信,结果被老婆抓包,跪了一夜的搓衣板。
  来到幼儿园门口,那个漂亮的班主任老师正牵着女儿的手,幼儿园里只剩下她们俩,看了看表,应该是自己做检查耽误了时间。
  微笑的朝老师挥了挥手,接过女儿赶紧驱车回家。
  回家路上女儿要我买糖葫芦给她,可我的钱今天医院检查用的差不多了,不够买根糖葫芦。
  我好心解释,结果女儿开始大哭,闹着要吃,心烦,好不容易哄回去了,又朝她妈告状,被他妈误以为我又乱拿钱买烟了,被罚着拖地
  想着半年后这婆娘要趴在我坟头嚎啕大哭,我连拖地的步伐都轻快多了。
  结果被婆娘认为我知错不改,又睡了一夜沙发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忍。
  我吃的越来越少了,没胃口,老是泛着恶心,老婆笑着问我是不是怀了。
  我没反驳,要是告诉你老子得了白血,看你还笑的出来。
  儿子初中开销大,又要交补课费了,老婆难为地躺在床上叹气,叹着叹着又骂起我来。
  唉,活的不容易啊。
  我晚上去开了滴滴,想着能多赚点也是赚点
  家里那败家娘们天天买这个买那个,要我死了,谁给她买啊。
  还天天说我没用,老子就有用给你看。婆娘加班,我又要去接女儿,女儿又闹着要吃糖葫芦。
  我就不明白糖葫芦有什么好吃的,甜的掉牙齿。
  不过我还是给她买了,谁叫老子是她爹呢
  入秋来了,天气越来越凉了。
  我最近咳嗽的厉害,头痛的厉害。
  安全起见,我不开滴滴了,毕竟我还想多活几天,要死在马路上就太可惜。
  半夜咳得睡不着,婆娘硬要拉我去医院,我才不肯呢,那医院味道不好闻。
  不过被婆娘突然这么关心一下,我就觉得死而无憾了呢。
  不对,看不到婆娘在我葬礼上哭得满是眼泪的样子还是觉得遗憾呢。
  偶尔半夜睡不着,坐在阳台抽烟,突然咳嗽一声,差点呛死了。
  还好命大。
  儿子女儿要开家长会了,我主动深申请去帮女儿开,结果因为不怀好意被婆娘丑骂了一顿,我没去成。
  这个秋天太漫长了,我整整掉了二十多斤肉,经常咳着咳着就咳出血。
  有时候走着走着就头晕目眩的,越来越贪睡,婆娘叫我起床也开始揪我耳朵了。不过,别说,一揪我清醒多了。
  为了多拿几天的工资,我特地花四块钱买了几个夹子,工作一犯困就夹耳朵,久了不管用,就夹腿夹手,能刺激我的地方都被夹的青紫
  有次婆娘打我,打到我伤着的地方,我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为此婆娘特地好好照料了我几天,我也过上了皇上的生活。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婆娘觉得不对劲,老是想把我往医院那拉。
  
  什么时候这婆娘也老了,怎么化都遮不住的小皱纹,还有怎么拔都除不尽的白头发。
  我辞职了,在我死之前的两个月。
  南方的冬天也是冷啊,冷的我觉得我的血液都开始凝固了。
  我搬着东西从公司走出来,打拼了多年混到的经理的位置,要说再见了。
  不知道哪个家伙有幸坐上我的位置,是小张吗?
  应该不是,我挺喜欢他的,老实肯干,但就是有些呆。
  不过能喝啊,还记得以前拉着小张随便找个小馆,一喝喝到半夜,然后被婆娘提回家。
  现在喝不动了,喝半杯头都昏的厉害。身体越来越扛不住了,走到公司门口,我就已经开始冒虚汗了,外面风一吹,整个人透心凉。
  不过,真他娘爽!
  回家之前,我把那箱子杂东西丢了,把唯一的相框砸了,把里面爷的全家福拿出来,放衣服里面贴着心脏位置的口袋。
  之前听个老太婆说,要是死的时候带着家人的照片,下辈子还能再遇见呢。
  虽然老婆脾气不好,儿子不省心,女儿又闹腾,但谁让爷心胸大呢。
  没和老婆说辞职的事,于是第二天我又给起的很早,装着去上班。
  闲来无事,在小区附近转了半天,在这活了这么久,头一回发现这还挺新鲜热闹的。
  坐在路边,抽上跟烟,一看就是很久。看这家姑娘出来买菜,看那家大爷出来遛弯
  有时候看到小情侣拌嘴吵架,又忍不住想到婆娘,想我们以前认识,想我们以前结婚,想我们有了儿子女儿
  想着想着就掉了眼泪。真他妈烦。
  后来我边上坐了个大爷,他天天跟我聊人生,我也就顺耳听听,纯当打发时间了。
  结果有天他不再来了,我揣测了很多原因,了?
  还是……死了?
  我突然心里落空了一块,要是我突然死了,我婆娘,我姑娘,我小子会不会这样。
  大爷没来的那天,我坐在路边点了两根烟,一根自己抽着,另一根放在大爷常做的位置,就当给他告个别吧。
  那天下午下雪了,冷的要命,我裏紧我的棉袄都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真的冷,我想站起来,却眼前一黑
  跟头摔到在地上,吸入一大口凉气,我五脏六腑都凉了,忍不住剧烈咳起来,咳着咳着一口血染红了旁边的细雪。
  我愣住,一直无所畏惧的死亡要来了,可为什么,我却怕了。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
  濒临死亡的绝望和痛苦超越了生理上的疼痛,它像撕扯着我的心脏,又像是掐住了我的血管,往事跟回马灯-样放着,冷,真的冷,疼,真的疼。
  雪落在我身上,轻飘飘的,怎么现在感觉那么重。
  我爬不起来了,手在地上胡乱抓着,想喊救命,却发现早就没力气说了,声音跟蚊子似得,绝望,恐惧,冰冷。
  我怕了,我真的怕了。我不能死,不能死。
  我要回家,我要接我姑娘放学,我要吃婆娘做的晚饭,我要陪我小子中考。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要回去!
  可我回不去,我的眼泪顺着脸落在地上,掺杂着灰尘沾在我脸上,我被眼泪模糊了视线,我看不清了,眼皮越来越沉,我听见有女人的尖叫,我好像看见我婆娘了,她哭了呢,哭得可伤心了,她好像朝我跑来了。
  她好....好格....
  我意识开始混沌,彻底闭上了眼。等再睁眼,我躺在医院了。身上插满了管子。爷还活着。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我得了白血,梦见我快死了,梦见我在地上挣扎,梦见我怕了死去,梦见我婆娘向跑来。
  要不是我婆娘坐在旁边哭,我还真以为这是个梦。
  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我似乎也不那么怕了
  婆娘看见我醒来,按了铃,趴我身上又大哭起来。
  她哭的可伤心了。我心里跟揪着似得疼。
  我虚弱到说不出话,身子酸痛,可却又无法动弹。
  随便轻咳几声,都震得身体受不了,这咳嗽随时都能要掉我的命。
  我闭眼,这婆娘在旁边哭哭啼啼的,也还挺好的,就是有点睡不着了。
  我浑浑疆噩的撑着,脑子总是昏昏沉沉的
  醒了就望望窗外的雪,外面白茫茫的,是天堂的样子吗?
  家里的二老从农村赶来看我了,他们哭得身子打颤,尤其是我爸,那个天天对我说老子是你爸的男人,坐在床边,佝偻着背,满头的白发和外面的雪一样,他粗糙的从那穿了十几年的衣服里掏出一包厚厚的,被油纸抱着的东西,他满是皱纹还有干活留下疤的脸上有了藏不住的悲伤,他颤颤巍巍起身,把油纸包塞到老婆手里,我老婆不收,几次推翻下来,他倒是也留下泪来。
  偶尔半夜睁眼,看见他跪在窗前,一次又一次磕头,他说他可以一命换一命,他说我不应该死。
  一次又一次额头嗑地上的声音都狠狠砸在我心里,像是被刀子一刀又一刀刺入心脏,血留不止。
  我走的那天,是个下雪天,我想外面的雪应该下的很大,也肯定很冷吧。
  我盯着那雪景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我梦见女儿闹着要买糖葫芦,她一直在闹,儿子和老婆都劝不住。
  也闹啊,闹啊,闹到我跟前来了,她又朝我撒娇了,她说要吃糖葫芦,我怎么能不答应?。
  她的笑脸在我面前晃,她伸手过来,可我却怎么也牵不住。
  我抓不住了,真的抓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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